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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纷至沓来

  

肥头大耳的张老板下了决心,要借这机会跟花老板套近乎,真就买下两盆兰花。

  

纪元海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收下他给的票据。

  

旁边摆摊姓山的中年人,在一旁看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抽了。

  

这又是一千两百块钱啊…

  

妈的,就算是抢钱,也没有这么快啊!

  

当张老板买了花,正准备走的时候,姓山的中年人也忍不住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我也得试试。

  

提着八哥笼子上前一步,跟在张老板身后。

  

“雷猴啊!”

  

他说一句,八哥也跟着说一句。

  

张老板也来了兴趣,转头看他手里面八哥:“粤语啊?”

  

姓山的中年人连忙点头:“是粤语。”

  

“有意思,还有什么话?”张老板问道。

  

姓山的中年人又给他演示了一遍,“大家好”、“福星高照”“晚上好”、“早上好”…

  

张老板更有兴趣了:“要说这玩意儿,可比两盆花好玩多了!”

  

姓山的中年人一听,心说有门,连忙把这八哥怎么怎么学话,怎么怎么听话都说了一通。

  

张老板点点头:“这八哥多少钱啊?”

  

“我也不跟您多要。”姓山的中年人比划一个“八”出来。

  

“八十?这价还行啊。”张老板笑道,“给我拿着吧,我下南方的时候,给那边老板逗着玩一下。”

  

“不是,哪能八十?八百…连笼子我算您八百五。”姓山的中年人连忙说道。

  

张老板顿时笑道:“那就算了。”

  

“我也是咱们这边去南方的人,你给我这价,想把我当冤大头宰啊?”

  

姓山的中年人微微弓腰,赔笑道:“花鸟不分家,这两盆花您花钱也不少啊,您这样做大生意的人,又不缺这三瓜俩枣,手指头缝里面漏一点…”

  

“哦,原来是看我掏钱利索,感觉我傻啊?”张老板冷笑一声,“我是为了跟人家花老板说两句话,往人家身边凑,才买这花。”

  

“你这小鸟,就一个玩物,也配这个价?也配跟人家花老板比?”

  

说完话,带着花回到汽车。

  

随后,汽车直接开走了。

  

看着汽车屁股冒气越走越远,姓山的中年人后悔莫及——早知道开个二百块钱,大约摸讲讲价,一百多也能卖出去。

  

这张老板他们也不傻啊,怎么就在兰花上花了这么多钱?

  

不过,仔细再看小纪摊子上的兰花,姓山的中年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绝品,远比自己摊子上的君子兰等要好得多,自己肯定是种不出来。

  

张老板带着花走后,围观看热闹的人,终究渐渐散去。

  

有的人看过了花卉展览,又在这里看过了昂贵的兰花,也就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有的人还没看花卉展览,便又去展览馆。

  

等人陆续都走得差不多了,王竹云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

  

“刚才还挺吓人的,这么多人凑过来看热闹…”

  

纪元海笑道:“有热闹看,才有钱赚;要是没有人看热闹,今天的兰花也卖不这么顺利。”

  

王竹云听后,也是不由地感慨:“你这一下子可是真的赚到钱了!”

  

“一盆六百,伱买了五盆,这就是三千块钱啊。”

  

纪元海看向剩下三盆宋梅、六盆隆昌素:“这还有九盆,要是能够再卖出去几盆,就能帮我解决一个挺大的麻烦啊。”

  

“什么挺大的麻烦?”王竹云好奇问道。

  

纪元海笑着摇摇头:“先不说,等没人了以后再说。”

  

说话之间,有人凑上前来询问兰花多少钱一盆,纪元海也不浮动价了,直接说六百一盆。

  

那人吓一大跳,连连摇头走了。

  

从上午十点到十一点,看过花卉展览出来跟纪元海问价的不少,大部分人一听价转头就走。

  

有位妇女同志特别有意思,还以为纪元海跟她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直接开口十块钱,试图讨价还价。

  

见到纪元海真不还价,才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走了。

  

“这价钱,你能卖给谁去?”

  

十一点多的时候,早晨时候过来的白头老摊主又慢慢过来了。

  

“小伙子,我听说你这里兰花六百块一盆啊?”

  

“对。”纪元海点头。

  

“早晨给我价,可不是这个。”白头发老摊主说道。

  

“当时您也没商量到这个价格,您说对吧?”纪元海微笑说道。

  

白头发老摊主眼神动了动,又把袖子伸过来,示意纪元海再袖中议价。

  

纪元海摇摇头:“这就没必要了。”

  

“我现在价都明白了,再跟您私下议价,别人准得以为我给您优惠了多少,肯定都想讲价。”

  

“那我还不够麻烦的。”

  

白头发老摊主闻言,顿时咂嘴:“你这小伙子,真是倔的厉害。”

  

“说这个价就这个价,一分钱都不让,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纪元海笑了笑,也不再说。

  

白头发老摊主颇有些悻悻:“你要这样,我也真就不买了。”

  

又看了一下头顶太阳正烈,再看纪元海的兰花顶着阳光,全无半点萎靡,暗想这小伙子还真有自己独到的本事,这钱赚的,倒也有点道理。

  

犹豫再三,终究是没买。

  

哪怕再降价一百,别人六百块钱买了,他花五百块钱,也勉强能接受…

  

白头发老摊主到底是又回了自己摊位。

  

到了十二点,王竹云自告奋勇:“你们饿不饿?我去买饭!”

  

纪元海倒不是太饿,陆荷苓也不是太饿,这附近也没什么买饭的地方,展览馆的后厨食堂也不对外开放,因此都让王竹云别再买了。

  

“王同学,今天收摊之后,我们请你吃好的。”

  

纪元海说道:“听说省城这边有个老字号叫做燕福顺,做宫廷王府菜肴最是拿手,咱们也去享受一下以前的王爷待遇?”

  

王竹云本来跟纪元海也不至于客气,不过听纪元海说了这个老字号之后便感觉恐怕价格不会便宜。

  

“纪元海,这不好吧?你们刚赚了钱,也是好不容易摆摊赚的,还花了好多心思,我吃你们这么一顿贵的,也太不好意思了。”

  

纪元海笑了笑:“王同学,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用得着掰扯这些东西吗?”

  

又略带感慨地说道:“尝一尝平时吃不到的滋味,品一品不一样的人生轨迹,才有意思。”

  

“若是一成不变,按部就班…我们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活得像是中老年人吗?”

  

王竹云听后,疑惑的看向纪元海:“这就是你的人生格言吗?”

  

“至少,趁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纪元海坦诚说道。

  

踏实闷头走,按部就班——不适合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也不适合他心中满怀的记忆。

  

“倒是别具一格,”王竹云想了想说道,“有点像是某些西方里面的人物,比如汤姆索亚历险记、鲁滨逊漂流记,有冒险精神,有享乐精神。”

  

“在我们国家看来,有点像是二流子吧。”

  

纪元海笑道:“你形容的还挺精准,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人们以成败论英雄。”

  

“失败的冒险者,那就是‘我的叔叔于勒’,那就真的是二流子了;而成功的冒险者…王同学,你认为我应该说谁?”

  

王竹云疑惑地看向他:“谁?”

  

“今天上午那个花先生。”纪元海说道。

  

王竹云诧异:“为什么突然说他?”

  

“只不过是刚好经过,正好拿来举例子。”纪元海说道,“如他这样的商人,成功风光无限,可以享受很多;但如果没成功,便是岌岌无名的二流子…”

  

“你这可稍微有点极端。”王竹云说道,“人生只有成功和失败?成功和失败只以财富、享受来衡量?这可不符合我们的精神需求标准啊。”

  

王竹云说的也算是标准答案了。

  

“建议你好好学学政治书。”纪元海笑道,“精神文化需求、认同需求是要在物质需求满足之后的…”

  

正说着话,一辆汽车停在纪元海的摊位前面,下来一个穿着衬衫的人。

  

这人直接递给纪元海厚厚一叠十元大团结:“一盆宋梅,一盆隆昌素,花老板买的那种。”

  

纪元海接过钱点了一下,的确是一千二百块钱。

  

也不多说什么,让这人搬走了一盆宋梅、一盆隆昌素。

  

这人其他一句话也没多说,带上花就走。

  

等他走后,纪元海心里一动,盘算着身上的钱,做着打算。

  

从青山县城带到省城来的,到现在还有一千出头。

  

今天买了七盆兰花,共计四千二。

  

这就是五千二百块钱。

  

等这些钱都拿到手,纪元海就可以考虑另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不租房子,而是在省城买一个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买一个房子,从目前考虑是存放东西的必要,毕竟陆荷苓父母的遗产价值不菲,需要好好存放,不可能放在旅馆或者学生宿舍。

  

从以后考虑,也是纪元海和陆荷苓居住的需要。

  

再往后考虑,甚至还有点保值的作用。

  

至于租房子,纪元海也算是打听过、见识过,房东跟房客之间相处是一个问题,共同住在一个院内,什么隐私都没保障,还是一个问题。

  

能一口气直接把房子买了,也至少不受这种租房子的气。

  

纪元海还没盘算完,又一辆汽车开来,停在了他的摊位之前。

  

纪元海、陆荷苓、王竹云都感觉惊喜;其他摊位的摊主也都再次把心提起来。

  

难道说,还有?

  

那位花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果不其然,汽车内走出来的,又是一位掏钱买两盆花,抱起花就走的人。

  

纪元海手里面又多了一千二百块钱。

  

别说其他摊位的摊主感觉不真实,就连陆荷苓、王竹云也感觉不真实。

  

这就…又是一千二百块钱啊?

  

纪元海摊位上还剩下五盆花,其中一盆宋梅、四盆隆昌素。

  

粗略一算他卖出去五千四百块钱。

  

这在这个年代,是一笔何等的巨款!

  

姓山的中年人酸溜溜地凑过来,说了一句:“小纪,发财了啊?”

  

纪元海说道:“也就刚回本…山哥,您也是行内人,应该知道养这些花草不容易。”

  

正因为是行内人,我才知道,你小子肯定赚大了。

  

姓山的中年人酸溜溜地想到。

  

不会再有人来了吧?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这小子赚钱也差不多赚够了吧?

  

兴许是各位摊主的暗暗祈祷真的管用了,下午一开始,看花卉展览的人比上午少了很多,纪元海的摊位陆续经过了一些人,问价的也有,购买的没有一个。

  

对于普通工薪或者家庭小有余财的人来说,这种花不管看着多么好看,品相多么好,终究不能因为花而不顾生活。

  

各摊位上午、下午陆续开张,渐渐赚点小钱,跟平时生意比起来,也没有好太多,甚至更差。

  

因此到下午三点多钟,来看花卉展览的越来越少,这些路边摊位也就陆续收摊,走了七八家。

  

纪元海旁边的那位“山哥”还有那位白头发的老摊主还没走…

  

纪元海当然没有收摊,继续坐等有缘人。

  

收摊也没其他别的事情去做,还不如在这里等着,顺便和王竹云、陆荷苓闲聊。

  

今天的收获已经是完全超出预料,纪元海的心情也很不错——他预料中,如果实在没有人买,那么他也只能一、二百一盆花处理掉。

  

也就是说,纪元海从一开始预计的保底收入,今天应该是一千四到两千八之间。

  

这并非是他狂妄自大,而是省城这么大的市场,还有他特意调制的上等兰花名种,一、二百脱手完全是可以的,甚至有点价格低。

  

但是他终究也没想到,能够以六百一盆的高价,成交九盆之多。

  

这就完完全全是一种意料外的收获了。

  

剩下这五盆花,就算是卖不出去,纪元海也比较容易收拾,所以也已经不再迫切向外贩卖。

  

坐在摊位前,聊着聊着又聊到中午的话题。

  

纪元海和王竹云辩驳,陆荷苓反正是不和两个人争辩,就看他们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王竹云说的都是书本上堂堂正正的道理,说起来是真好听,按照书本上说的,也的确是应该那么做。

  

但是,纪元海跟王竹云说的却是现实的变化。

  

反正两人说着都是图一乐,也不是真的争吵,就是辩着玩。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多。

  

摆摊的只剩下三家,“山哥”、纪元海、白头发老摊主。

  

“山哥”的粤语八哥,在没有南方老板青睐的情况下,到底还是没能卖得出去。

  

不过他也算苦中作乐,见到纪元海一下午生意没开张,还有心说一句话:“小纪,时候不早了,该收摊回家了吧?”

  

纪元海淡淡说道:“不着急,公交车还没停呢。”

  

“山哥”嘿嘿一笑:“行,你不着急,我可要走了。”

  

对白头发的摊主叫道:“老王,走不走?”

  

白头发的摊主摇摇头:“我不着急,你先走吧。”

  

“行,等着捡漏…”

  

“山哥”看出来老王就是想要等着纪元海收摊,等纪元海收摊的时候再讲价。

  

这让“山哥”不由地更加羡慕,这价就算是再降,也比我赚的多啊。

  

今天没赚钱,全是因为姓纪的这小子——要不是他跟展览馆的认识,身边俩姑娘又是戴手镯玩鸡血石,又是戴手表,“山哥”和其他摊主早就弄个歪点子,试试他的路数了。

  

外地人,初来乍到,同行,赚这么多钱…

  

这四条加在一起,遭人恨啊。

  

“山哥”心里面嘀咕着,收拾东西正在走的功夫,一辆汽车又开了过来。

  

“山哥”大吃一惊,心塞无比。

  

怎么到这时候,还有来买的?

  

白头发摊主老王也是紧张地站起身来,朝着纪元海摊位瞭望。

  

可别把最后一盆宋梅卖了啊!

  

纪元海、陆荷苓、王竹云也是同样惊喜:还有来买的?

  

从汽车内走下来的,这一次却不是老板的手下或者老板,而是一个老人。

  

他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来到纪元海的摊位面前,怔怔的看着四盆隆昌素,最后走到一盆隆昌素面前,细细打量。

  

“自从来了北方,再也没见到这么带着水气的隆昌素。”

  

老人带着些许乡音,感慨着说道。

  

看看还挺炎热的太阳,再看看隆昌素,老人对纪元海说道:“小伙子,隆昌素是这么养吗?”

  

“倒也不是,就是我自己有点独家秘诀,所以可以这样养。”

  

纪元海说道:“您如果要买回去,还是要精心照料,不可以跟我一样。”

  

老人点点头:“嗯,术业有专攻,是这样…你今天卖了几盆花?”

  

“卖九盆了。”

  

“都是爱花惜花、会养花的人吗?”老人问道。

  

纪元海回答道:“这个我可顾不了太多,卖花要赚回成本,也得赚钱来用;有人来买,我就得卖。”

  

“未免有些可惜…”老人口中说着,也没什么鄙薄的表情,也没有因为纪元海的回答而感觉痛心疾首,反而又继续跟纪元海聊天:“你年龄不大,要赚这些钱干什么?”

  

纪元海回答:“赚学费备用,也改善生活条件。”

  

老人大感意外:“哦?你不准备经商?你还在上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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