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校医室，依旧人满为患。

庞弗雷夫人刚刚提着灯，为最后一名小巫师更换膏药，看着他们一个个都睡下去、或装着睡下去，自己举着魔杖，打算回去休息。

每天的凌晨到中午，在这段时间里，她才能得到休息。

刚走出病患区。

门被推开。

庞弗雷夫人心里一紧，现在宵禁，万籁寂静，一般不会有人来，可要是来了，那就是大事。

她头一紧。

想到二年级的那些事。

几个人走进来。

庞弗雷把魔杖伸过去，荧光咒照亮来者，让她松口气，不是教授，是哈利他们：“哈利，你们怎么回事？”

她紧接着才看到从门外飞进来的纳威，刚松回去的气，立马汹涌地从嗓子里喷出来，憋得她脸色微微泛着青紫色：“隆巴顿这是？又有黑巫师闯进城堡？”

“通知教授了吗？”

说着，她就要挥动魔杖，唤出自己的守护神。

“不是黑巫师，他只是可能有点脱力。”哈利开口，“哪张床？”

“不是遇到袭击？”庞弗雷夫人打量着纳威，满眼惊疑，“真的吗？”

“这边吧。”

“这边人少。”

她撩开门帘，点燃那里的油灯。

声音和她眼中神色一样，满是质疑，纳威看起来太狼狈了，满身的伤，大大小小，袍子还四分五裂，不少处都化为灰烬，是修复咒都修复不好的程度。

哈利看起来好些，可袍子也有些无法复原的裂痕。

罗恩和赫敏看起来也经历过一场苦斗。

等哈利把纳威放到病床上，庞弗雷夫人挥动魔杖，小心检查：“看起来很严重，但都是皮外伤。”

“累到脱力，这么晚你们都还在训练？”

哈利点头：“一些实战训练。”

“实战？”庞弗雷夫人下意识摇头，叹一口气，想否决这些五年级小巫师的说法，教授们、凤凰社们，怎么可能会让小巫师去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食死徒们。

可话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赫敏和罗恩当然是，他们会被保护得很好。

可哈利哈利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食死徒了。

而纳威，他也会主动找上门，孩子替父母报仇，没有人能阻拦，无论敌人、还是战友。

想到这，她又重重叹口气：“也没必要这么.”

刻薄？

她下意识就想用这个单词。

可不合适。

“对他严厉点是好事。”就在她思考着一个新单词的时候，哈利开口，“在我手里多吃点苦，以后面对上克劳奇的时候，他能杀死他，能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

“你真准备让隆巴顿去对付那家伙？”庞弗雷夫人看向他。

小巴蒂·克劳奇，很年轻，但他手段很残忍。

能成为神秘人最信任的人之一，不止要心态上有多残忍，还要很有利用价值——小巴蒂影响不了老巴蒂，他能被神秘人看中的资本，也就只有他的天赋、他的魔法实力。

在庞弗雷夫人的印象里，纳威并不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巫师，别说和小巴蒂·克劳奇比，就是比罗恩·韦斯莱都差些。

“他做好决心。”哈利点头，“他在努力做着准备。”

“前路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但他自己选择那个未来，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有资格阻拦他。”

庞弗雷夫人没说话，继续检查，以防止有什么暗伤。

罗恩蹑手蹑脚，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脸上满是兴奋：“里面躺的都是斯莱特林，怎么回事？”

自己可是级长！

最近没听说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打架，还这么大获全胜。

当然，也没听说拉文克劳或是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有冲突，倘若有的话，格兰芬多绝对不会错过凑这个热闹的机会。

“韦斯莱先生，病号就该好好休息，不要胡乱走动，打扰别人休息！”庞弗雷夫人不满地瞥他一眼，稍微停顿，压低声音，小声解释起来，“昨天晚上，斯莱特林又打起来了。”

“从去年开始就这样，只是今年变得更频繁。”

“他们的级长马尔福先生，用了你两个哥哥的道具，把一群人狠狠揍一顿。”

说到这，她又停顿下，把声音压得更低：“当然，他也被狠狠报复，都在里面躺着，斯内普院长被气得不轻，级长和学生爆发这么大冲突，天呐，都好久没见过了。”

“马尔福也在里面？”罗恩挺直身板，鼻孔张大，想做出悲悯、可怜的表情，但嘴角克制不住上扬，欣喜从整个下半张脸溢出来。

庞弗雷夫人点头：“他受伤最重。”

“而且得把他和那群斯莱特林们分开，他们是越来越过分了，都敢对级长出手。”

罗恩坐立难安，他真的好想去见见马尔福。

看看他现在究竟有多落魄。

但庞弗雷夫人一挥魔杖，四周帘子都拉上，把他们锁在这里：“你们都给我在这休息，哪都不准去。”

“受伤就要有受伤的样子，还一直活蹦乱跳的。”

她又一挥魔杖。

除了哈利，罗恩和赫敏屁股下的凳子都扭曲变形，粗糙的火柴人，把他们抱到床上，替他们脱下鞋子、盖上被子。

“波特先生。”庞弗雷夫人看向哈利。

哈利叹口气，在赫敏隔壁床躺下。

庞弗雷夫人满意点头。

可他们刚睡下没多久。

巨大的争吵声，突然从外面响起。

纳威下意识抓住魔杖，哈利翻身，一打响指，为自己套上昆恩，为赫敏套上盔甲咒，然后一道统统加护，庇护住他们所在的帘子。

猛烈的撞击声、咒骂声、念咒声。

哈利感官中更具体。

恶咒、小恶咒。

两名斯莱特林学院的五年生，他们想要偷袭马尔福。

但并没得到太好的效果，马尔福似乎被偷袭惯了，虽然被恶咒击中，可依旧在第一时间反抗。

几分钟后。

庞弗雷夫人暴躁的声音响起：“你们要干什么！”

她出手，变形咒把三个小巫师都捆起来。

“夜游！偷袭级长，还是病员！”

“斯莱特林扣五十分！”

“给我滚回去，自己去找费尔奇先生，一个月禁闭！”

隔着帘子。

哈利能感知到，庞弗雷夫人在怒吼训斥后，解除魔咒，要把两个深夜潜进来的斯莱特林赶走的同时。

“头骨膨胀！”

马尔福的低吼声，和一道阴冷的魔力气息一同突然迸现。

“马尔福先生！”庞弗雷夫人声音变得更愤怒，“你怎么敢，你怎么对同学用这种毒咒！”

“斯莱特林再扣五十分！”

“等你伤好，也去找费尔奇先生，一个月禁闭！”

马尔福没说话，气息很平静。

反倒是偷袭的那两个人，气息变得混乱惶恐。

“马尔福下手够狠的。”罗恩嘟囔一句。

头骨膨胀咒，顾名思义，是使被击中者头骨膨胀至少一倍的咒语，属于诅咒的一种，常规手段很难解除这道魔咒，而且稍不注意，脑袋缩回去的方式不正确，也很容易闹出人命。

这可比蝙蝠精魔咒一类的咒语恶毒得多。

“睡吧。”哈利挥挥手，没有撤去魔咒，又为帘子添上阻隔声音的咒语。

纳威掰着手指。

头骨膨胀咒又提醒他，自己不一定非要局限于课本上的那些咒语，那些咒语很有效，可正因为有效、常见，应付它们的方法也最多，自己也许可以尝试一些那些罕有人使用的咒语？

比如说“倒挂金钟”？

这是一个在小范围群体里传播的咒语，在一二年级，他还被斯莱特林霸凌的时候，常常会被这道咒语戏弄。

还有“掏肠咒”？

很邪恶的咒语，但它很好用，哪怕哈利都很难应付来自内脏的攻击吧。

当然，前提是击中。

和哈利决斗，最难的并非使用哪种魔咒，最困难的是如何让魔咒击中他。

他数着咒语，沉沉睡下，一直快到中午才醒来。

“早上好，罗恩。”他睡眼惺忪，和帘子里唯一的人打起招呼，“哈利和赫敏呢？”

“是中午好。”罗恩合上手里的书，“他们去图书馆了，等会到礼堂应该能见到他们。”

纳威一怔：“都中午了？”

“哈利没喊我起来”

罗恩面无表情地回应他：“哈利说，今天白天放过你，晚上准备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

纳威深吸口气。

他一点都不开心，心里发毛，甚至还有些惶恐。

周日晚上，纳威一点都没感受到周日的氛围。

可他的确开悟。

晚上开始能和哈利打得有来有回，一些课本之外的魔咒从他手里磕磕绊绊地施展出来，长剑和魔杖的配合也找到一些感觉。

他才开始训练两个月。

和哈利差距很大，无论体魄、还是魔力、还是经验。但正因为他稍微有些进步，反而显得更狼狈。

今晚。

纳威被哈利“杀死”二十三次，死法各不相同，和昨晚一样，累到眼珠子都不想动弹。

十一月，纳威在要死不活中度过。

大雪蒙蔽住城堡，十二月到来，在圣诞节前一周。

一封粉红色的信笺被海德薇带来，丢到哈利面前——这是来自丽塔·斯基特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