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文学,玄鉴仙族!
‘东方游。’
李周巍来东海之前就特地了解过,自然晓得此名,这位东方游是紫府巅峰的龙王,突破金丹失败陨落,也是如今水降雷升的由来。
他成就筑基,过目不忘,很快有了记忆:
“虺药曾经提过,朱南蛟宫的原主人是鼎远龙子,因为东方游突破失败,失了依仗,便丢了位置,回合水海去了…”
于是他流出些惊叹之色,捧了一句,转而问道:
“不知鼎远龙子是…”
“喔。”
鼎矫饮了灵酒,后头的粉衣女子为他敲着背,少年晃了晃那对白角,抬眉含笑:
“是我二弟,被罚回去了煆山,我只好从北海回来,替他镇守此地。”
李周巍听他一句‘只好’,鼎矫与鼎远多半是站在同一边的,都是东方游之子,对鼎远来说丢了这朱南蛟宫是罚,可对太子鼎矫来说多半不算什么好地方,他放下青碧色的法杯,轻声道:
“可惜了。”
鼎矫眼神在底下的一片舞姬身上流连,轻声道:
“明煌,我此次请你前来,一是你我先辈有过渊源,如今可以一续,二来…也有些事情要打听。”
他捏着杯,轻声问道:
“听闻贵族曾与大黎山妖洞颇有些联系,可有此事?”
李周巍心中不知龙属与大黎山狐族的关系,微微一顿,舒眉道:
“我家先辈曾与大黎山一位嫡系妖狐有交情,如今世代交替,联系也渐渐少了…”
“好。”
鼎矫依旧盯着这殿中的诸女子看,高耸的眉骨下浅蓝色的眼睛动了动,答道:
“还请明煌替我寻一寻黎山之狐,最好能见上一面,此事若成,鼎矫定有报答。”
李周巍踌躇一息,自家与大黎山妖洞只有一位白榕狐的交情,其实也就是李通崖的情谊,李家虽然年年有灵稻送进山,白榕狐也照收不误,却已经很少见面。
‘毕竟情谊这东西,向来是人走情淡…’
他见鼎矫对大黎山没有恶意,并未立刻应下,而是答道:
“若是方便,可否透露一二,无缘无故,明煌也不好替龙子去请。”
“叫我鼎矫即可。”
鼎矫一板一眼地纠正了他的话,这才轻声道:
“明煌与我等同类,说与你听也无妨,鼎矫要借黎山之狐的听术,去听一听一处海渊,只是我等不能入海内,寻常妖也见不到黎山狐。”
“原来如此。”
虽然鼎矫一脸坦然,李周巍也不知这事情几分真几分假,大可留给黎山狐去判断,遂点头道:
“好,这消息替鼎矫兄带到!”
“哈哈。”
鼎矫笑了两声,殿中开始奏起乐,这龙子抱了粉衣女子摸索起来,一边随口道:
“明煌兄,你既是白麟,子嗣定然昌盛,纵观诸天朝,唯有魏统最昌,可有什么法术教我?”
李周巍顿时一梗,龙性最淫,这白蛟自然难以免俗,谈完了事,第一句话就是房中术,他遂笑道:
“我家传承大多遗失,这等术法便更少了,毕竟也用不上。”
他用这句话应付过去,已经从鼎矫的语气中听出许多,心中暗忖:
“这白蛟从始至终没有把我当做人来看,虽然请的是李家世子,却把我看作是一条化成人形的白麟,否则…他血脉如此高贵,怎会如此客气。”
鼎矫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笑了一阵,又借着这个话题谈了几个古时候的魏帝趣闻,点头道:
“明煌若是有多生子嗣的明阳灵物,还望多想着我…我龙属别得不敢说,灵物法器多着,定然能让兄弟心满意足!”
那红羽女子午翩遮着嘴轻笑,看了李周巍一眼,婉声道:
“我可不比鼎矫兄规矩多,到时候飞过江南,到了望月泽歇脚,明煌兄可不要赶我走。”
李周巍本就是天生异种,三人谈笑之间过了大半夜,熟悉许多,鼎矫打量了李周巍一阵,转过头去,指了那只巨口长须的男子上来,叱道:
“去,把我那乾阳镯取来!”
这巨口长须的男子忙着下去了,不一会奉着玉盒上来,鼎矫把这东西“咚”地一声拍在案上,掀了盒盖,便见里头明灿灿两个小圆环,他笑道:
“周巍兄!这东西是明阳的宝物,如若此事办成,这东西便归你!”
李周巍轻轻抬眉望去,发觉这两个金环略微有些厚度,应该不是丢出去捉拿他人的法器,而是佩戴在两个手腕之上,不知有何神妙。
鼎矫一手发力,不动声色地将这两个金环捏起来,往他手上递去。
李周巍只觉入手温热,两个金环轻如核桃,用两根指头挑起转动两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赞道:
“确实是好宝物。”
鼎矫收回目光,转而去看那火鸾午翩,两妖对视一眼,鼎矫暗忖道:
“能拿得起乾阳镯,确实是白麟不错了。”
鼎矫两人虽然猜着他是白麟,可到底要确认一二,才不至于闹了乌龙,故意把这宝贝取出来,如今确认下来,看着他的神色也更亲近了。
李周巍扫了两眼,随手将之放进玉盒中,双目抬起,轻声道:
“鼎矫兄客气了,倒也不必如此,这事情能不能成要看大黎山,你我谈得开怀,不过传信,不用送什么法器。”
他将玉盒推过去,鼎矫则按住这玉盒,抬头看了一眼,收了笑容,轻声道:
“这东西还是要分明。”
李周巍放了杯,摇头道:
“鼎矫兄若是要算分明,这一只碧水麟兽驮宫入海,已经把传信一事两清了。”
李周巍心中早有提防,鼎矫大动干戈动用坐驾驮他入海,声势何等惊人?他先时还在担忧从海外回去的麻烦,如今这么一折腾,在诸位紫府查清此事之前,哪个敢动手?
这事情不过带一句话,鼎矫甚至没有要求他劝一劝,李周巍虽然明白自己不同寻常,可许霄、屠龙蹇、长霄之属哪个不是不同寻常?
初时鼎矫的托词还点可信度,可这乾阳镯摸到手中,李周巍仅仅是灵识一动就认出来了:
“紫府灵器!还是古灵器!”
这东西就算紫府修士都会动手抢夺,就算是龙属再富有,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小小的事情来赠他?他心中的怀疑瞬间拉至巅峰,怎么敢受?
他这番话语就事论事,这头的鼎矫倒是停了动作,若有所思,轻声道:
“好…”
他将玉盒收起,踌躇了一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话语少起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周巍起身告辞,这白角的龙子与他出了殿,神色严肃,声音低沉:
“此行招待不周,明煌还请勿怪。”
李周巍微微思量,摇头道:
“鼎矫兄何出此言,等我有了消息,来海上让虺药送下来。”
左右两妖护着他出去,这白蛟转身入了殿内,这才皱眉,有些后悔道:
“午翩,这白麟恐怕是真心与我相交,我倒拿灵器欺他…他门第中落,有提防之心,这番倒是我做得不美了。”
火鸾也收了笑容,鼎矫落座抿酒,很快松了眉,轻声道:
“合云世叔提过这李家,偏偏策雷泊云法道还有个李清虹,安知不是他的提醒,若是可以,与这白麟交好一二也无妨。”
“东方合云…”
午翩摇头一笑,有些好奇地开口:
“这东方合云在贵族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我听说他性情恶劣,又听说他温文尔雅,怎来的两道截然不同的说法?”
“合云…”
鼎矫组织了一下语言,摇头道:
“他在龙君那里的地位不低,又因为与真君降生有关,有很多超乎寻常的神妙,可我们几个龙子也能随时把他给召出来…”
他轻声道:
“只是我母亲说了,一旦龙君吞雷,合云世叔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大好处,不仅仅是立刻成就神通那么简单,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与他交好。”
李清虹一路向东,才出了望月湖地界,入了江岸的荒野,忽然发觉天空中已经化为紫色。
一片浮云转化为浅紫之色,夕阳正从远方升起,带来一片金灿灿的色彩,染得这些云彩上金下紫,在一片紫红的天幕之中飘荡。
她难得见此奇景,估摸着是哪位突破紫府,或者又是哪位紫府陨落,飞低了不少,匆匆从荒野之中飞过,一路向东。
玄岳门的地界就在咸湖周边,李清虹驾雷而至,才在阵前问了一声,这人听说她是望月李家来人,赶忙入宗报了。
只等了片刻,湘衣女子驾风而出,落在近前,赶忙去看李清虹,见她神色还算不错,微微有些忐忑,上前来迎,低声道:
“清虹妹妹…”
“婷云姐。”
李清虹客客气气地应了,孔婷云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急忙带她入了阵,一路往主峰上飞去。
李清虹倒是不常来玄岳门山门内部,更没有深入其中,往这主峰上来,只见两侧的山峰奇形怪状,气息迥异,有些火脉升腾,过了一两里就是水湖一片,显然大部分都是搬过来的。
她左右观察了两眼,发觉玄岳门此处的天空同样是紫红一片,紫金色的云彩在空中飘来荡去,李清虹低声道:
“眼看着天象,是哪一位真人?”
孔婷云听着她的语气缓和,松了口气,轻声道:
“是紫烟门的紫霈真人,前几日我家真人就前去观礼了,如今见着天象,十有八九是突破失败,身死道消。”
‘紫霈真人!’
李清虹当然记得这位真人,自上元突破,江南江北应该是属这位真人修为最高,如今几年过去,终究不能如上元真君一般成就金丹。
孔婷云迟疑一息,低声道:
“我家真人也跟我谈过一阵,据说这位真人当年…差点与洞骅真人结为道侣,只是造化弄人,最后弄得反目…”
“嗯…”
虽然这位真人多半身亡,李清虹还是不敢多应,孔婷云同样讳莫如深,随口带了一句,转而道:
“这下子紫烟门虚弱下去,越国也没有哪一位算得上是力压众人了。”
她入了洞府,这才歉声道:
“清虹…明方天石的事情我原本还想着帮一把,不曾想局势变化太快,给的消息又出了问题,实在是对不住。”
李清虹倒是没有想过怪她,摇头道:
“姐姐也是一番好意,清虹晓得。”
孔婷云轻轻摇头,答道:
“有些事情确实非我所能,可江岸一战和明方天石,前后两次都是我传的消息,终究是我的不是。”
她指了指石桌,上头正放着两枚玉盒,孔婷云轻声道: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取了两道法诀,虽然不能补曦峻之事万一,只聊表寸心…”
李清虹自然不肯受,推了一阵,孔婷云低声道:
“若是如此,是怀芥蒂了。”
李清虹与她关系一直不错,也明白不在她,勉强点点头,孔婷云顿时有了些笑意,把玉盒取过来,先打开其中一枚,介绍道:
“这一道是三品功法《明元观离诀》,修成的仙基是长明阶!”
她把那枚颇有些年头的玉简取出来,轻声道:
“这是从东火洞天中得来的,这道仙基很难修成,却能化光成火,幻化为种种形态,或人或兽,护佑己身,也可以落笔为箓,昭火摄神…”
“这功法品级并不高,如今是叫这名字,据说古代魏李嫡系中有更高品的功法,也不叫做这名字,而是叫作:帝观元。”
“帝观元”
李清虹通通记下,倒觉得古代这名字合理得多,毕竟那时魏李真君为帝王,仙基也会有相应的变化,遂答道:
“多谢姐姐了!”
孔婷云却摇摇头,轻声道:
“只不过是三品功法,虽然是洞天中得来,却极难修炼,采气也难得很,真要说起来颇为鸡肋,我却不会拿这东西搪塞你。”
她取过另一边的盒子,笑道:
“而这东西是从真人那里求来,才是值得说道的好东西!乃是四品法术中的佼佼者,真人早年从徐国得来,正好物归原主!”
李清虹接过玉简,发觉这玉简呈现出淡金之色,边角上刻着小字:
“《上曜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