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远言罢,两人心中有数,李清虹询问起洞府之中的宝物来,宁和远听了描述,轻声道:
“我这就派人去查。”
李清虹点头,宁和远迟疑一刻,开口道:
“姐夫,宗内有消息来了。”
李清虹闻弦歌而知雅意,拱手退下,李玄锋看向他,便见宁和远道:
“宗门合天海那头的坊市…又被那只水猿袭击了,姐夫是要看着时机先过去走一趟,还是我派人去解决…”
这水猿是元素提到过的事情,李玄锋自然不可能让宁和远去办,答道:
“我闭关半月,即刻出发。”
宁和远也同样是客气,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插手真人的安排,点头应是,李玄锋将那长穆灵丹交到他手中,轻声道:
“替我换些丹药回来,同样要辅助筑基修炼的。”
他凝视一眼,沉声道:
“要干净些的。”
宁和远顿了顿,垂眉点头,答道:
“和远明白。”
宁和远组织了话语,从袖中取出一枚小镜子来,递到李玄锋手中,开口道:
“那水猿狡猾,擅长隐匿身形,很难对付,这是真人多年前留在此处的法器问流光,专用来探查形体。”
李玄锋接过一看,这镜子呈现出碧蓝色,打开巴掌大小,晶莹剔透,法光流转,乃是筑基法器,灵动异常,看起来非同寻常。
宁和远解释道:
“这法器中孕养了一丝神通,可以查见虚幻,只要是紫府之下绝大部分隐匿之法…经过这法器一照,皆无所遁形。”
李玄锋端详一番,点头道:
“好法器。”
宁和远轻轻退下去,只留着李玄锋一人在洞府之中,手中举着玉杯,默然不言。
李玄锋等着石门关闭,暗忖:
“一只筑基后期的水猿…要我不远万里跑一次…元素的意思定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是考验…还是机会?”
“青松观遗址开启在即…如果元素要派人前去,除了宁婉…手下也唯我战力最高,宁婉他绝不会冒险,那多半就是要我去了…”
李玄锋方才听了宁和远解释青松观的事情,心中这才有了明悟,兴许元素真人多年前将自己收入麾下,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这青松观…
算算时机,似乎相差不远,李玄锋沉默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数种疗伤丹药,找了两枚合适的吞服,默默闭关修炼。
李清虹只在坊市中呆了几日,宁家人很快找上门来,宁和远一身锦袍,带着两个客卿前来拜访。
李清虹这几日在修炼枪法,束发轻甲,很是干练,宁和远聊了几句,并不多说,从袖口中取出几枚红色玉石,从左到右一字排开,轻声道:
“清虹看看,哪一枚最是符合。”
宁家财大气粗,几种可能的灵物各取了一份,李清虹临走之前去过一遍那山洞,当下指出最左边的一份:
“仲父带我见过,正是此物。”
宁和远惋惜道:
“果然,我听着道友描述,应该就是这地望血石无误了,此物勉强算是筑基灵物,在千年前很是珍贵,就算是紫府都要觊觎的地步…”
“至于如今嘛…虽然少见,价值却不高,只是听着描述有桌案大小,勉强算得上是宝物吧。”
李清虹沉吟片刻:
“愿闻其详。”
宁和远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地望血石在替残补缺、弥补血气方面很是有效,可以疗伤断肢,修炼一些特殊的法术…从前…许多法术没有这物是练不成的。”
“如今嘛…血气在寻常坊市就能买到,有了廉价的代替,早就用不上这灵物了…充其量是一些品质精美的血气。”
“原来如此。”
李清虹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心道:
‘这东西对你等无用,对我家来说确实很是珍贵了。’
宁和远继续道:
“至于那巴掌大小的金石,应该是伴生的坛金石,很是坚固,这才是较有品级的筑基材料!可以用来制作法盾一类的法器,只可惜小了一些。”
他笑了笑:
“这也倒是算常见,毕竟三金果位都在海内,许多灵物都会伴生出金石,想必贵族的矿脉五成以上都是金石吧!”
‘哪里是五成以上!家里三道矿脉,三道都是金石!就连在一旁沾了点边的萧家翠元铜精都是金石…!’
李清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只笑着点头。
当下向宁和远要了这矿石的采集手法,只等着李玄锋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一同前去宗泉岛。
李玄锋手上的伤很快就愈合了,虽然看上去可怕,大多数是躯体负载过重自行开裂,他有箓气加持,这伤势不过是小意思。
“力贯千钧,这样年来长进太多了。”
随着李玄锋的修为长进,力贯千钧这些年所带来的增幅也越来越大,又服食了许多南疆的宝物,如今力比筑基妖物,才能催动金庚长弓打出这样可怕的威力。
当下交代了宁和远,驾风而起,足踏金梭,往东北边飞去,乘了几道水脉,脚底的海水很快变得湛蓝起来。
“合天海。”
合天海与朱渌海各处一端,合天海还要大一些,是龙属的老巢,颜色更偏近于湛蓝,波涛万里,岛屿不多,海域却很深。
原本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合天海海天一色,也算是一奇景,只是他来的不凑巧,正值东海异象,天地间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李玄锋破开海域飞起,足下的金梭缓缓盘旋,终于看到一座小岛,并不算大,大概一镇之地,耸立着土黄色的大阵,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按着指引,应该就是这一座坊市了。”
他驾风缓缓驻足,果然见海岸边一片狼藉,有许多破坏的痕迹,奇道:
“这水猿…发什么疯?青池宗在海内外都有名气,简直是活腻了…”
李玄锋才停下,坊市中飞出一老者,看了他一眼,迟疑道:
“可是李将军…?”
李玄锋还是头次在南疆以外的地方被这么称呼,点头道:
“不错。”
大手在腰间的乌金色虎头上一摸,亮出一枚白色令牌,这老者略微校对,连道:
“终于是把大人等来了!”
两人降风下去,李玄锋在阵前略微驻足,老者顿时会意,从腰间摸出一枚阵牌来,放着土黄色的光芒,这大阵看样子是正全力发动着。
李玄锋把大阵的归属权拿到手中,顺手将这大阵解开了,轻声道:
“我在岛上,不必这样严防死守。”
“是!”
老翁迎他下去,恭声道:
“在下袁护鳄,见过将军。”
李玄锋瞥了一眼,问道:
“蕈林袁氏?”
“正是!”
李玄锋略略点头,两家有情分在,也不浪费时间,径直问道:
“那水猿怎么说?”
袁护鳄摇头,叹道:
“这…这妖物是龙属手下…有些身份背景,并不惧怕我等,实力又高强,打的我等不敢出岛…已经拖了小半年,妨碍了好些生意,如今岛上无关人等已经驱散了。”
“龙属手下?”
李玄锋有些讶异,但有元素的话在前,第一时间忖道:
“元素莫不是要用我来做马前卒,得罪龙属,最后将我抛出来顶罪!”
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李玄锋疑窦丛生,先前的判断有些动摇,心道:
“不对…这处坊市又不是宁家的,乃是宗内的产业,充其量只能算是迟家人的东西,元素何必这样为他人作嫁衣!”
心中稍定,他问道:
“这水猿为何无故为难你等?”
袁护鳄一开始见他若有所思,不敢说话,这下低声道:
“我等早些时候也问过,说是有人盗了他的宝药,躲在坊市中…要我等开了大阵,凭他来查…可这怎么可以开!等到开了阵,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李玄锋顿了顿,低声道:
“先下去,把那水猿的仙基、法器、法术通通整理一份上来。”
袁护鳄引他下去,把最奢华的大殿腾出来,递上来一份小信,见李玄锋摆手,很识相地退下去。
“水猿…性情暴虐,喜爱食人,道基秘白汞…倒是少见…能隐匿身形,潜伏海中,身如白银,还精通法术…难怪能被龙属看上。”
‘元素的原话是除了这水猿,那此行无论如何,这水猿是死定了,没有和解的路可走。’
李玄锋拿着小信,默然不语,脑海中还在想着元素的安排,推断道:
‘这水猿多半误判了局势,可所谓有人盗他宝药,躲在岛上多半确有其事…这便显而易见了。’
他飞离大殿,升到这岛上空,从怀里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碧蓝色镜子来,正是问流光。
‘查水猿?我看未必。’
李玄锋祭起镜子,双目紧闭,正面小镜子上流淌出一道道明蓝色的光彩,从这岛屿之上扫过,这镜子自然与家中法鉴不能比,他法力滚动入内,足足过了好几息才慢慢看清下面的景色。
岛上早已经只剩下青池宗修士,一片青衣中,果然有一道少年身影在岛心灵机最浓厚处盘膝而坐,默默修炼。
‘练气巅峰修为…’
若是不出意料,这个人一定就是那水猿一直追查的那位了,李玄锋只看他修为,顿时低声:
“练气巅峰?偷了宝药?命数在身无疑了!”
李玄锋思量一阵,心中明悟:
“看来是这水猿不明内情,不知所谓,纠缠不清,把这人困在了岛上!耽误了众紫府的事情,元素派我来杀它,是为了给这少年腾路!”
他微微点头,至于这水猿…兴许是命数纠葛导致背后的龙子不想管,或是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什么人,或是那妖王陨落的派系之争,已经沦为了牺牲品。
他的目光又落回手中的镜子上,心中升起疑惑:
“本不必给我这镜子的…让我除了这妖物便可…元素的意思…恐怕还是在给我机会。”
想到此处,李玄锋身上的乌金甲慢慢浮现而出,金弓狰狞,就这样驾风下去,落在这少年身旁。
“倒是会挑,这是岛上最好的修行处之一。”
他并不出声,默默负手而立,就这样站在这少年边上。
这少年眉清目秀,衣着干练,虽然算不上帅气,偏偏一身气质尤为突出,李玄锋看了两眼,暗忖道:
“命数竟然如此神异…究竟是何等神异…能让人频频化险为夷。”
这少年很快动了动眼睑,缓缓睁开双眼,眸子幽深,微微愣住了,一瞬间变色,脸色一阵苍白,惊骇失神。
“这!”
自己不过是稍稍修行,眼前竟然凭空多了一位身着乌金甲的中年人,擐甲披袍,眉目如鹰,一身气势赫然是筑基中期,吓得他原地跳起,镇定如斯也有一瞬间的失措。
几乎是下一刻,他脑海中心念飞转,单膝跪倒,恭声道:
“晚辈钟谦,见过前辈!误入宝地…还请前辈恕罪!”
偷偷占据了人家的修行之地,又被人家抓了个正着,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尴尬,钟谦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实打实地说了,两指缓缓扣住袖中的符箓,警惕地用灵识不断的来回扫荡。
‘这下麻烦了…这大阵可以为提供庇护之所…也可以将我困在其中。’
李玄锋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不必紧张…至于那枚符箓…也不必掐着捏着,我不是那些草包筑基,就算是古符箓在我的箭面前也撑不了两个来回。”
钟谦被他揭穿,微微惊骇,恭声道:
“晚辈实在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借宝地落脚…晚辈愿以灵物作偿…”
‘蛮警惕。’
看着这少年依旧一身紧绷,随时准备暴起逃跑,李玄锋开口道:
“你做得不错…这水猿遇上你,合该有此一劫。”
‘看来是那妖物的仇家!难怪!’
钟谦心中总算是微微舒缓,又觉得李玄锋这话有些意思,恭声道:
“晚辈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不过是东海一散修,这水猿日日食人,晚辈误入他洞府,取走了他的宝药,躲到前辈的坊市中,不想被他一路寻来…故而始终不得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