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城开往无亲乡的火车上,当红男星周昌宏坐在自己的包厢里,看着报纸,喝着茶水。
回到绿水城的第二天,他又出门了。
上车之后,周昌宏小睡了一觉,睡了小半天的时间,黄昏时分,他从睡铺里走了出来,泡了一壶茶水,一边喝茶,一边看报。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先生,查票,请立刻开门,并出示您的车票。”
这声音有点奇怪,多少有点耳熟。
周昌宏坐在车厢里,端着茶水一动不动。
“先生,请立刻打开房门,出示的您的车票。”乘务员又敲了第二次门。
周昌宏还是不动,仿佛泥塑一般坐在车厢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铛!铛!铛!乘务员第三次敲门。
“先生,你必须配合查票,再不开门,我可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周昌宏动了。
他把报纸翻了个面,接着喝茶。
奇了怪了。
站在门外,正在冒充乘务员的李伴峰,用牵丝耳环听到了车厢里的动静。
他还在喝茶?
周昌宏的举动让李伴峰无法理解。
上车之后五六个钟头,乘务员会来检查一次车票,李伴峰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有过类似的经历,马五也说过这是火车上的规矩。
他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他怀疑我不是乘务员?
我有漏出破绽么?
查票先敲门,该说的也没说错。
第一次听到我敲门,周昌宏不敢发出声音,假装车厢里没人。
等我警告他两次,他反倒不害怕了,就是不给我开门?
他为什么这么做?
身上藏了东西,不想让乘务员看见?
可是他硬着头皮不开门,也藏不住啊,按照列车上的规矩,警告无效之后,乘务员会直接闯进车厢查票。
要不我也闯进去看看?
李伴峰正想用畅行无碍之技钻进车厢,忽见真正的乘务员拿着铁杆子过来了:“先生,这是您的车厢吗?”
李伴峰看看车厢的号码,回答道:“好像是我走错了。”
乘务员拿着铁杆,指着李伴峰的脑门:“请出示您的车票!”
李伴峰把车票拿了出来。
乘务员上下打量着李伴峰,问道:“您这身衣服是什么状况?”
李伴峰穿着一身列车员的制服,思索片刻道:“列车对乘客的服装有规定么?”
“没有,”乘务员把车票还给李伴峰,“请返回您的车厢!”
李伴峰回了自己的车厢。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周昌宏起初在车厢里不作声,可能是真不想让乘务员进来。
当听到李伴峰第二次警告时,他确定乘务员是假的。
因为乘务员只警告一次。
李伴峰的车厢就在隔壁,他把牵丝耳环贴在车厢墙壁上,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周昌宏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他悠闲的把一壶茶水都喝光,等了半个多钟头,喃喃低语道:“妙影,我在火车上好像被人盯上了,无亲乡那边怎么还没准备妥当?你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办的?”
之前的推测没错,周昌宏分辨出了假乘务员。
只是李伴峰没想到,这人的身份居然在凌妙影之上。
按照凌妙声的说法,凌妙影确实在给一个外州的大人物做事,可李伴峰觉得周昌宏应该不是那位大人物,他只是個送信的。
周昌宏大部分时间都在普罗州,在最近几年时间里,这位男星的片约就没有中断过。
可从刚才那番话来看,周昌宏就是那位大人物,之前的推测失误了。
无亲乡那边到底要准备些什么?
等了片刻,又听周昌宏在隔壁说道:“剧组人手不太够,无亲乡的人虽说可靠,但懂行的不多,你从绿水城再调一批人来。”
他是要去无亲乡拍电影?
无亲乡是普罗州的后三分地界,世人对这地方了解不多,只知道无亲乡的居民大多没有亲人的牵挂。
他到这荒僻地方拍戏,是为了躲避骚扰?
这位大人物亲自跑到无亲乡,真的只是为了拍电影?
停顿片刻,周昌宏又道:“东西我带来了,这次的拍摄不容任何闪失,十天之内,必须杀青!”
说完这句话,周昌宏再没做声。
李伴峰摘下了牵丝耳环,坐在车厢里,陷入了沉思。
从刚才的对话中,能找到几个关键信息。
周昌宏去无亲乡拍戏,在绿水城那边只留一个幌子,这样可以避免有人搅局。
他带了一件特殊物品在身上,十天之内就能让电影杀青,这样能防止马五抢先。
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能让十部电影在十天之内杀青?
某种改变时间进程的法宝?
这个周昌宏到底是什么层次?
这部电影对他来说为什么这么重要?
先不想电影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位当红男星很聪明。
也对,身份在凌妙影之上的人,肯定很聪明。
直接去他车厢试探似乎不太明智。
如果周昌宏修为极高,自己很可能有去无回。
就算能对付周昌宏,也过不了乘务员那关。
现在该怎么办?
跟着周昌宏去无亲乡,离开车站之后,生擒他,问出他的意图。
前提是我能生擒他。
中途下车,然后回去告知马五,联络陆家,让陆家去无亲乡动手,阻止周昌宏拍电影。
我总想电影的事情做什么?
李伴峰拍了拍脑壳,他上了这趟火车,跟踪周昌宏,目的是为了查出凌妙影背后的大人物,并且查出这位大人物的意图。
现在大人物出现了。
最好的选择还是得到无亲乡,然后继续追踪。、
可这么做安全么?
铛铛铛!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乘务员的声音:“先生,请开门。”
李伴峰停顿片刻,没有出声。
他也不确定外边的乘务员是不是真的。
哗啦,咣当!
乘务员直接把房门打开了:“先生,您的着装对我的工作造成了影响,希望您能换一身服装。”
李伴峰微微点头,乘务员把门关上了。
从做派上来看,这个乘务员应该是真的。
李伴峰进了随身居,脱了衣服,换上了一身黑西装。
洪莹身躯一震,声音低沉道:“他刚才是不是又脱衣服了?”
唱机慢声唱道:“是呀,脱了,这是我家的男人,我天天看,你馋也没用。”
洪莹冷哼一声:“就你今日这副模样,有个男人又能如何?中看也不中吃!”
“谁说不中吃?”唱机恼火道,“相公,上个机油给他看看!”
“上个机油能怎地?那也算正经办事么?”
“怎么就不正经,我家相公花样可多了!”
两人争吵激烈,估计一会又要开打,李伴峰揉揉脑壳,只觉头疼欲裂。
这两人就不能消停两天,争吵这么多时日,也吵不出个结果。
李伴峰越听越烦躁,越听越恼火,一刻都不想在随身居多待。
看到李伴峰匆匆离去的身影,判官笔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回到了车厢里,李伴峰继续为周昌宏的事情纠结。
是跟着他下车,还是回去喊帮手?
跟着他下车,弄不好要死在他手上。
可如果现在回去喊帮手,这条线索可能就断了。
纠结之间,李伴峰开始自言自语。
周昌宏在隔壁听到了声音,一边笑,一边摇头。
纠结了几个钟头,李伴峰打定了主意。
在无亲乡下车。
下车之后跟踪周昌宏,不急于出手,先观察他动向。
做好了决定,李伴峰看了一眼怀表,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明早七点,火车到站,趁着还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会,毕竟要和高手周旋。
李伴峰躺在床铺上,生怕自己睡过了头。
他的怀表没有闹钟,随身居里有梦德,可以给他报时,但他不想听娘子和洪莹争吵。
要不把梦德带出来?
梦德不是便携的法宝,放在外边,容易惹人怀疑。
思索之间,李伴峰又觉得头疼。
奇怪了,怎么今天这么纠结?
纠结…
为什么要纠结。
李伴峰看向了车厢的墙壁,心尖一阵阵收紧。
有些手段,对别人用习惯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还真反应不来。
孙铁诚说过,曾经有两个人通过了愚人城的考校,难道另一个人是他?
李伴峰从睡铺上坐了起来,打开了随身居,把钥匙藏在了床铺底下。
娘子还在拷打洪莹,李伴峰克制着内心的烦躁,找到了判官笔。
他拿着判官笔,在脚边画了个圈,说了一句:“飞。”
判官笔哼了一声:“去哪?”
“去二房。”
判官笔很生气。
去二房,还需要我带着你飞,你自己走两步不就行了么?
算了。
懒得说。
僵持了小半个钟头,确系李伴峰坚持要飞,判官笔带着李伴峰飞去了二房。
进了二房里,判官笔刚要睡,李伴峰道:“本钱给你。”
判官笔哼了一声道:“不急。”
“我急。”
“急什么?”
李伴峰道:“总之就是急,伱要不把本钱要回来,我就还让你带着我飞,每个房间飞一次。”
“你…”
这人不讲道理。
“我…”
算了。
判官笔懒得和他讲道理。
他要给本钱,我就收着吧,虽说收本钱也得费点力气,总好过和他一直纠缠。
判官笔收了本钱,李伴峰忽然觉得倦意难当。
他躺在床上,感觉眼皮异常沉重。
就这么睡着了,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起码让梦德定个时间把我叫醒,不能错过了下车的时间。
算了,错过了,就错过了。
还真去跟踪周昌宏?
无亲乡明显是他的地界。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如果我在无亲乡下了车,就立刻中了他的陷阱。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他所说的拍电影的事情,都是在扯淡,他就是想让我在无亲乡下车?
睡吧,踏实睡吧。
想不清楚的事情,李伴峰也懒得想。
凌晨六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到站,周昌宏开始收拾行李。
他故意弄出了些动静,让隔壁的李伴峰听到。
我要下车了,你该跟着我走了。
隔壁好像没动静。
周昌宏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
听了片刻,他换了只耳朵。
这只耳朵灵,但还是听不见动静。
什么状况,他睡的这么沉?
等了二十几分钟,周昌宏一皱眉,敲打了几下墙壁,隔壁没有声音。
今天火车没有晚点,火车已经开始减速,准备进站。
焦急之下,周昌宏用了些技法。
他把手放在车厢的墙壁上,一阵轻微的震动传到了隔壁车厢里。
要控制力道,不能惊动了列车员。
一个列车员或许还能对付,整个火车的列车员要是都来了,事情就麻烦了。
赶紧醒过来,别睡了,你该下车了。
咣当!
车厢门被打开了。
列车员黑着脸进了周昌宏的车厢。
“不知为什么,你和隔壁车的那位乘客一直不太安分。”
周昌宏笑笑道:“我是提醒他车快到站了,我们在同一站下车,我只是…”
列车停了,列车员打开了大门。
“先生,你该下车了。”
周昌宏一脸苦涩的笑了笑,走下了火车。
他在站台上等了许久,直到火车再次启动,也没看到李伴峰的身影。
我计划的这么周全,你就这么睡过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