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酒会结束后的当夜。
“我还以为,你这种深沉的家伙,不用显摆发泄的呢…怎么感觉你,之前,很压抑的样子。”
韩婷扶着别墅的落地窗,用一种看穿了顾骜本质的语气调侃。
“这种逼,是不能,公开,拿出来,装的。我第一次用,洋鬼子还看不透,那下次,说不定还能用,同一招,再捞一票。”
顾骜因为锦衣夜行的郁闷而喘息着,悲凉地自我剖析,
“所以,只能私下里,显摆显摆。让人,知道,我的厉害。知道,我第一把,不是碰运气,赢的,是我一开始,就开了,透视,能看穿骰盅。”
韩婷好气又好笑:“行了,知道你厉害。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拿我当沐猴的冠,想孤芳自赏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顾:“这叫什么话,我一直很尊重您的。再说,这次你又不是没占到好处,天鲲的销量打开了,你的产能才吃得饱嘛。”
“我已经吃的够饱了。”
顾骜对她的尊敬,还是让韩婷颇为暖心的,觉得没白疼这孩子。
这次来,顾骜显然又是养精蓄锐了大半个月,然后毕恭毕敬地请老师检查作业。
以他的能力,如果他想在美国再养个女人,哪怕质量要求非常高,也完全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但是顾骜并没有那么干。他非常有节制,也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干什么。
21岁的男人就这么有分寸这么沉稳,非常不容易。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换个小屁孩说不定就被下半身支配上半身了。
两人都冷静了一会儿,继续贤明地说了些生意上的安排。
韩婷表示这个月,汉乐电子可以达到40万台的游戏机产能,大约四季度能达到全盛,月产50万。
“你到底卖不卖的完这么多?你这一周才6万多台销量,7月份按这个速度算,也就卖出25万台,比40万台的产能还缺口15万。我再扩产下去,仓库都要堆爆了。”
顾骜非常有把握地给对方吃定心丸:“放心,这跟去年卖掌机是两回事。游戏机寒冬,是六月份才开始复苏的,现在卖25万不少了。8月份,我有把握突破30万,然后在3035万的月销量上稳定一个季度左右,年底圣诞季,再冲50万。
你就只管产能全开生产游戏机到年底,国内的仓库租金又不贵,多出来就先堆着。到时候存货够多了,你转产高清电视好了。总要等市面上新款游戏机存量达到百万台,咱推配合游戏机画面效果的高帧率电视机才有价值。
更何况,游戏机一多出来,你还可以抢先往曰本市场布局,趁着任天堂还没上市,在曰本多卖一些——这里面的营销关键,就在于我们一定要强势宣传‘天鲲是拯救了没过游戏机产业的公司、是把世界从雅达利灾难中捞出来的救世主’。
然后找媒体渲染天鲲比雅达利好多少,如今在美国的新增市场占有率比雅达利高50倍。这样一来,习惯了崇拜跟风美国爸爸流行趋势的曰本消费者,就会上钩了。”
韩婷皱了皱眉头:“在曰本还有当初汉乐电子的营销公司呢,那都是汉乐和天鲲拆分之前历史遗留下来的。
只不过,我这几年都在特区,没精力深挖曰本市场,双方权责又扯皮,荒废掉了。到现在,发展程度也就跟三年前差不多,每个月卖个几百台街机,一年连300万美元的营业额都没有。
而且大部分业务,都因为当初你跟任天堂、索尼的渠道分赃协议,被任天堂侵蚀了。你现在想重新回去,首先就要面对任天堂的剧烈反弹,其次就是要有得力的人重建市场渠道。”
顾骜知道,韩婷说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他当初跟索尼、任天堂分赃时,街机业务被认定划入“2B业务”,而家用机是“2C业务”。
所以,后来顾骜就放任了任天堂在月本市场仿制山寨天鲲的街机游戏,这是没有办法的,要不是这块香甜的诱饵摆在那儿,怎么可能换取任天堂乖乖不往家用机方向发展呢。
这三年来,顾骜在曰本市场的战斗力,不进反退,也就顺理成章了。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他想重新杀回曰本市场,那也没想跟任天堂重争街机,他只是想把家用机和掌机卖回曰本。
街机市场太小了,如果把全球街机市场都让给任天堂,能换取任天堂从此管住、压制住其他曰本小弟,让它们一辈子不往家用机市场发展、觊觎,那顾骜做梦都要笑醒了。
他会很乐意用这块饵料交换的。
当然了,顾骜的这个设想,也不算太欺负人,因为世界各国国情不同。街机这种东西,在世界其他地区,很快昙花一现,到了21世纪就基本上没人玩了。可是在曰本,街机却是长盛不衰。
一直到后世2019年,曰本电子游戏厅都非常发达,甚至夜里可以场场爆满。去东京旅游过的都可以看到,那些电子堵博机上都是白发苍苍的老玩家,以及想“下班后假装晚点回去”的男人。
电子游戏厅,在21世纪终于取代了居酒屋,成为高压力人伪装虚伪坚强面具的温暖港湾,这是曰本人的民族文化决定的。
任天堂肯在顾骜的共荣圈里乖乖当小弟,那就让他赚份旱涝保收的安稳钱,如果要跟世嘉一样当出头鸟,那就西奈吧。
盘算已定,顾骜用商量的口吻说:“这样吧,如今国内也暑假了,我年初的时候,就跟我姐打过招呼,让她做好离职的准备。等你这次回去,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别在现在的单位干了。
去特区,到汉乐干几个月,你提点提点她,让她知道怎么开拓市场、帮她了解一下曰本游戏机行业原先的情况。然后,我就踢她去东京,让她分管曰本那边的销售公司。我也不图她一上手就有多大能耐,不过有个自己人使唤,账目上到底放心,不用怕团队吃里扒外。”
韩婷有些不忍:“你是说你亲姐?有你这么做弟弟的么,为了自己的生意,把亲姐往东京那种地方扔。再说,她好像也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吧,国家信任她让她进机关,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走。”
顾骜意识到韩婷是误会了,连忙解释:“哪能呢,你是有所不知——她已经结婚了,杨信如今是我姐夫,我这是给她制造夫妻团聚的机会呢。”
韩婷这才一惊:“杨信?你是说比你低一级的日语班那个杨信?他现在在东京大使馆当秘书吧。”
韩婷确实没有了解过顾骜家人的情况,所以刚才闹了乌龙。
“还有哪个杨信。再说了,我姐目前在省计委,那也是好多人抢着去的肥缺,就算她辞职了,也不会耽误什么事儿的。”顾骜非常笃定。
韩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表示会卖顾骜这个人情,好好帮他调教他姐姐的。
顾骜连忙又表示了一番感恩,毋庸赘言。
顾骜在旧金山坐镇前线督战,呆了大约四五天,然后才精疲力竭地回到华生顿。
新的一周里,天鲲家用机的周销量稳步突破了7万多台,比上一周略有一成多的增幅。
韩婷也很滋润地飞回特区,继续打理她的汉乐电子。
临走那天,顾骜给姐姐挂了一个越洋电话,把那晚说好的事儿转达了一下。
“姐,准备想办法申请离职吧,你在省计委当科长,也满两年了吧,差不多就行了,对得起国家的培养了。就拿你不想跟新婚丈夫分居两国为理由,领导不会卡着你的。
我跟汉乐电子的韩老师都说好了,你先去汉乐呆两三个月,熟悉一下游戏机行业的情况、还有曰本市场形势,就可以去东京了。”
顾敏其实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电话里很是娇嗔了几句,赞了一下顾骜,说到底是亲弟弟,知道疼姐姐。
第二天,身在钱塘的顾敏,就在上班的时候,找到分管她的处长,初步提出了离职的意向——省里面的计委,本身就是一个厅级单位,所以“主任”是厅局级干部,而主任下面一级就是处长了。
“何处,这是我的离职申请,我希望组织可以批准我辞去公职,自谋出路。”
何处长是个35岁左右的男人,也算年轻有为了,非常诧异。
“小顾,你这是何苦呢?就为了你丈夫在曰本的大使馆工作?你可以等待组织调整嘛。我倒不是为了自己,完全是为你考虑。你这样自谋出路辞去公职,跟等待组织调你去曰本,差距很大的。听说外交部现在已经有文件,‘鼓励外交官员的家属随任’,你就不能等出缺吗?”
两人的交谈,并不避讳旁人,所以好几个同事都听见了。
顾敏这两年工作表现很不错,顾家在钱塘官场里关系又多,处里其他几个科长都觉得顾敏会是最快提副处的。
现在听说她居然要辞职,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顾家非常有钱,顾敏可能是看不上这份仕途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这种经济计划部门,实权单位,科长说不当就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