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
云志勇有些震惊了。
他以前就听人说,他爷爷大长老云英跟狐狸一样狡猾,曾经,他还为此跟人打过架。
自家爷爷是难得的好人,怎么会像狐狸一样狡猾?
但,现在他才发现,别人说的恐怕是对的。
“志勇啊,是不是感觉很奇怪?”云英半眯着眼睛道。
“是,爷爷,我有些糊涂。”云志勇点头,他的确不大明白。
“你知道,你爷爷我,最厉害的本事是什么吗?”云英淡淡道。
“是经商的能力?”
云志勇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云家在林泽城内,能在一群商家中占据一席之地,少不了云英的功劳。
而云英能坐上大长老,在云家拥有超然的地位,和这点是分不开的。
“当年,老夫年轻之时,经商能力不在老夫之下的起码还有数人,但为何最后是老夫做了大长老,而不是他们?”
云英语气顿了顿,看到云志勇茫然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个孙子啊,就是个憨憨,领悟能力,的确不够强啊。
“不是老夫能力多强,关键之处在于,老夫每次都站在正确的位置…你明白吗?”云英淡淡道。
“明,明白了。”
云志勇有点憨,但并不笨,他明白了云英的意思,但云英的形象跟他以前心目中的形象差距很大,这就让他愣神了。
“回去好好领悟领悟。”云英摆了摆手。
云阳博一路走,一路都在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他虽然已经决定,私底下散布消息。
但这消息,究竟让谁去散布?什么样的人才可靠?
思来想去,他就没想到一个可靠的人选。
他坐在轿子里,闭上眼,过了一阵,忽然,他脑海浮现出一个人来。
云家的老人,可不止云英一个。
还有一位云家老人,很早就隐居在林泽城内。
因多年不参与云家之事,现如今,基本上已经被绝大部分云家人给遗忘了。
“去见见云新老。”
云新老住在城南,云家只有极少数高层知道。
而云阳博恰好是那个知道内情之人。
云新老的智慧,就算比起大长老云英略有不如,却也差不了太多了。
傍晚时分,云阳博终于来到了云新老家门口。
云新老,名叫新源。
年轻时候,人称源先生,后年纪大了,云家人俱都称呼他为云新老。
云新老的家门口,并未像大长老云英家门口那样气派。
从外面来看,跟普通城池百姓家差不多。
大门口,有着几名幼童蹲在地上玩耍。
云阳博下了轿子,迈步走到门前,轻轻的敲响了大门。
里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进来。”
大门没有锁。
云阳博推开门以后,侧身将大门重新掩起来。
随后,他迈步走进院子里面。
只见院子里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身着朴素的布衣,手上提着一只水壶,正慢条斯理的给花浇水。
如今已是冬天,院子里能开放的花不多,只有梅花等少数几种。
“见过云新老。”
云阳博上前行礼道。
他并未因面前中年男子的朴素,而有半点轻视之意。
在他看来,云新老和大长老云英是同一类人,都是那种极有智慧,能审时度势之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过来此地来请教云新老了。
“阳博啊,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云新老一边浇水,一边侧着身子道。
“云新老,云家发生大事了…”
云阳博按耐住浮躁的性子,简单的将云家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所言之事,我已知晓,你来之前,去过大长老那里,他怎么说?”云新老微微一笑,神色依旧从容不迫。
“大长老的意思是,让我找人私下散布消息,然后等待结果…”
云阳博又将大长老云英的态度和言语,又说了一遍。
云新老沉吟了一会,忽然抬头正色道:“你糊涂,此事怎可为之?”
云阳博愣了一下道:“我去挑选忠诚之士,也不可为吗?”
“骆星辰年纪虽小,但他身为钦差大臣,深得皇帝的信任,又是京城最年轻的举人,这样的人会看不透你所为之事?”
“他不需要证据,只要城中一有谣言,他会直接派人,将你等与云珍不合之人,一一锁拿,到时候严刑拷打一番,你还能忍着不说?”云新老冷笑一声道。
“他,他不会如此凶狠吧?”云阳博道。
“怎么不会?他父亲乃是忠勇侯,就他自己,前些时日,也是亲自经历了剑匣关之战,战阵之事见得多了,决不会缺少杀伐之心。”
“你就不要存着侥幸之心了,要不是你父同我是知交,此话我都不会与你说。”云新老缓缓道。
云新老一番话语以后,云阳博已是相信了。
正如云新老所言…
云阳博的父亲和云新老是知交好友,所以,云新老是不会害他的。
但还有一件事是他没想明白的。
“可是,大长老的意思…”
云阳博没想明白的是大长老的态度。
依照云新老所言,大长老云英岂不是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可是,大长老云英这么多年来,小错误的确犯过,但大错误却从未有过。
“大长老在年轻时候,有个绰号,叫做云家之狐。”
“但凡绰号带狐狸的,基本上都是狡猾之人,你看北离家的北离之狐,带兵就极为圆滑。”
“云家之狐,大长老能有这个绰号,可不是别人随便编排他的,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堆砌而成的。”
“他让你去散布消息,为何他自己不去?”
“他就等着你去,再借你的人头,去向骆星辰邀功呢。”
云新老面容肃然,没有一开始那般轻松。
“这…大长老是这个意思?他怎能如此啊!这分田一事,损害的也有他一份啊。”
云阳博目光呆滞,他心里已是相信云新老的判断了。
但他有些接受不了的是,大长老云英竟然拿他这个晚辈做垫脚石。
“他现在每年所得的财物,大部都是经商而来,田亩给他带来的产出已然不多了,分不分田,他并不在乎。”云新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