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关闭前的一瞬间,胖子下意识的想叫住医生,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打断了这一切。
胖子刚抬起来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有意无意间,在任务中的一些点点滴滴都从回忆中冒了出来。
他还记得,在与医生走在海边的时候,医生俯身盯着一圈圈雪白的浪花,片刻后说道:“这片海里貌似是空的。”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带给自己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忽略了医生的下一句话。
盯着一股脑涌上来,又一股脑退下去的海浪,医生缓缓说道:“这里的潮汐也有问题。”
原来有问题的不是潮汐,而是这座岛。
那阵在深水下,如同爆裂来的心跳声,也终于有了出处。
恐惧,疯狂,还有不解与彷徨,短短几秒钟,胖子的眼中闪过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与医生相比,他算是个情感较为丰富的人,但说到对情感的管理和抑制,他较医生差的多。
他开始感到胸闷,就像是有人将他摁在地上,然后在他的胸腔上压上一块又一块的青石板。
胸腔被挤压,肺部也是,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这里究竟还是他所认知的那个世界吗?
是诡异侵入了这个世界,还是不经意间,趁着帷幕尚未关闭的一角,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背后的真实?
或许门之后的世界也是真实的。
而且也并非医生所预测的那样,他们在门内世界的一切,都不过是对以往历史的重复再重复。
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无法改变历史的历程但他可以肯定,门已经开始在改变他们,至少改变了他自己!
因为胖子一只手抓着头发,控制着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在自己面前。
他死死盯着这只手,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感缓缓自心头泛起。
下一秒,扩散到全身。
平躺在床垫上,被子乖巧的盖到下巴的位置,江城呼吸平稳,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双手平置在胸前,被子微微起伏,他的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就仿佛上面倒挂着一个人。
如果有,那个人一定长了张与尘然一模一样的脸。
“郝兄弟你不要多想,我也只是有种预感,而且我的预感向来做不得数的。”
“就像这座建筑一样,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活的,在里面就像是在怪兽的肚子里,压的我透不过气。”
“刀在你手里,有我这样的大餐供你享用,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的,相信我,趁还在你手里。”
那个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江城的耳边接连划过。
还有他在说这些时的微表情。
咧来的嘴,暴露出的森白色牙齿。
他自负自大,又极端自信。
尤其是他盯着自己看时的眼神。
江城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或许不是他,只是另一个与他十分相似的人。
但究竟是谁?
又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
不断有阵痛从脑海深处传来,黑暗逐渐蒙蔽了他的眼。
他缓缓闭上眼睛。
江州。
深夜。
城南富寒江畔一处僻静的私家宅院。
高大闭合的铁门附近,坐在值班室里的中年男人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身侧趴着一条上了岁数的老狗。
老狗颇通人性,知道住在这座宅院里的主人喜静不喜闹。
所以夜里一声不吭。
除非遇到一些特别的情况。
就比如现在。
它从打盹的状态,即刻站起身,两只耳朵立起,浑身的毛都哆嗦着。
不过下一秒,就被人用卷起的杂志,砸了下狗头。
“差不多得了啊,”作为私家宅院夜间保安的中年人看都不看老狗,一手刷着手机,一边用训斥加威胁的语气说:“上次我就是信了你的邪,结果冒冒失失的找过去,挨了管家一顿臭骂,你这次还想骗我?”
“小心我把你狗粮都拌饭吃了!”中年人哼哼唧唧说。
他对这份工作还是十分满意的,主人家事少,钱还不少给,谁不喜欢给这样的人工作?
要是因为这只狗坏了自己的美差,那可真就是日了狗了。
“汪!汪!”老狗冲过去,前肢立起,搭在门上,不停把拉着。
这下可把中年男人吓坏了,他赶紧跑过去,想控制住它,至少让它闭嘴。
但老狗就像是发了疯,不住呲牙,涎水都流了下来。
上次也是这样。
不过上次他没经验,还以为是宅院里进了贼,于是将狗放了出去,自己拎着警棍,紧追在狗后面。
可跟到地方一看,老狗就趴在主人家门前的台阶上,不停冲着里面狂吠。
最后召来了管家,对着那条狗,还有他,一顿臭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中年男人也感觉到了一丝很奇怪的味道。
不,不是味道。
是下意识的一种判断。
他觉得他面前的这座建筑与之前相比,是有一些不同。
但他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管家撂下一句话,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卷铺盖滚蛋。
最后还是穿着浅色运动服的主人出现。
那是个长相十分精致的女人,身高不高,岁数也不大,说是半大不大的女孩也不错。
听说女人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不过所幸留下了一份十分殷实的家底。
听一位资历深一些的同事说,女人还有一个弟弟,但据说脑子问题,所以很少带出来。
平日里这姐弟俩深居简出,于是久而久之,甚至有一些刺耳的风闻传出。
女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管家尽快将事情处理好,不要耽误弟弟休息。
可直到男人离开后,回到值班室,他才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可是凌晨1点。
可女人却穿着一身运动装。
她在进行什么运动吗?
自己一个人?
好奇怪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方式吧,他转身关上门,正准备去教训一下这只惹祸的老狗后,突然发现,老狗已经蔫了,它不仅不再叫了,而且缩回了床下。
一股特有的臊臭味道从床下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