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近城门口的时候,燕赤霞瞧见一队人马,目光如炬,笔直矗立。
看起来精悍凶煞,但是来往行人对他们并无惧怕,甚至还有打招呼的。
而这些军卒亦是颔首回笑,但脚下却并不移动半步,恍若一棵扎根在地上的柱子。
“真是精兵!”
燕赤霞赞叹不已。
除了城门口,他发现在城头上也有往来巡逻视察的军卒。
“不过,这些军卒的条件这么好吗?!”
为何这么说?
燕赤霞发现这些军卒们,个个都是体格精壮的汉子,不像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有老有少、气质萎颓,瘦不拉几的;
更离谱的是,他们人人穿着统一的半身皮甲,手执精钢长枪,腰间挎着短刀。
尤其是那精钢长枪,不单单是枪头泛着金属寒光,就连枪身都是精钢一体浇铸……
这种堪称奢侈的行头,不是说燕赤霞没见过,但都是将军一级地位的人才有,看这里的情况,连个普通的军卒都能够有如此豪华的装备?!新“这里的武备情况这么充裕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燕赤霞探究的进城。
那些军卒只是从头到脚看了他一眼,就没再关注他了,既没盘问来历,也没索要入城费。
但是燕赤霞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那些军卒的目光,在打量他的时候,在他的咽眼、眶喉、腋窝、心脏。肚脐等等这些人体要害的地方停留过,甚至连子孙根的位置也被扫到,直让燕赤霞心脑门升起凉气。
由此,燕赤霞判断。
“这种看人的眼神……不是银样镴枪头,是百战精兵!!”
但在进城以后,燕赤霞立刻发现城里的情况和自己先前看过的似乎有不同之处。
当然,具体哪里不太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一个小小的县城,不仅城门很是恢弘,就连繁华程度都远超府城。
映入他眼里的是鳞次栉比的各样商铺,透着一种规整有序的排列感,叫卖声不绝于耳,那种鲜活热烈的气氛,燕赤霞不禁也被感染。
“这才是盛世百姓的模样啊!”
“武备充实,百姓安居乐业,此地的县令允文允武,有大才干啊!”
“只是,这种贤才怎么沦落到这么个小地方来做县令呢??”
燕赤霞转念一想,自己便得出答案。
“……哼!肯定又是被奸人构陷,贬谪于此……”
“不过,在此造福一方,却也不错,比在京城里头跟那些家伙扯犊子好!”
心情愉悦起来的燕赤霞,笑呵呵的找酒馆去了。
他边走边看,越发觉得这个县令厉害。
这个路面夯实平整,踩上去很坚硬,并不是那种泥泞不堪的土路。
街上没有垃圾污秽之物到处堆积,这些商户自发的扔到一个绿色大桶里;而且个个衣着整洁清爽,就算是很普通的衣物,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异味。
反倒是自己——
燕赤霞看到一个小孩子走过自己身旁时,手用力扇着,龇着牙跑开。
“我很臭吗?!”
燕赤霞找到了酒馆,把酒葫芦递给伙计。
只是,他以为很正常的发问,配上他那满脸的大胡子,以及灼灼的目光,怎么看都和“好人”两个字没有关系。
小二眼珠子左右一动,没看到自己期望的人,顿时小心翼翼道:
“哪能啊?!大爷你这是男子气概……”
然后停住了。
燕赤霞眼睛一瞪,催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酒!”
小二道:“……大爷,小店概不赊欠。”
燕赤霞嗓门大了一点:“怎么,你以为我吃白食的?!”
看着小二讪讪的表情,却始终没动作,燕赤霞没好气的把手插到怀里。
小二目光一缩,难道要掏刀子了?
这时,他眼睛一亮,他看到了期待中的人。
后退一步,高声喊道:“三爷……”
“啪嗒!”
看着一两碎银落在桌上,小二再看着已经过来的某人,心里惴惴,不禁幽怨的扫了燕赤霞一眼。
你有钱你早点拿出来啊!
这下子误会了。
刘三本是正常的带着队伍,在街面上巡逻,忽然听到叫喊声,遂,带人前往。
“小馒头,叫我何事?”
说着,眼神扫视了一眼燕赤霞。
小二笑嘻嘻道:“三爷,没什么急事儿,就是店里研制出新口味的酒,我知道三爷您好这口儿,这不,想请您先尝尝,给评评味儿。”
刘三喉咙“咕噜”一下。
他这人好酒。
但是,以前是没钱,而且这酒啊,他能喝的起的味道来去也就那样。
但自从他加入了太平军,领了军饷,尤其是这军饷还不少,这不,酒虫儿就按捺不住了么!
刚开始那段时间,他可因为贪杯被打过好多板子,后来就长了记性。
不过,这市面上的酒啊,味道是越来越好……
刘三没好气的瞪了小二一眼。
“小馒头,你拿你三爷开刷是不是?!”
“明知道我还在值勤……”
小馒头夸张叫道:“哎哟!三爷,我哪敢啊?!”
“我是说您换岗后,先跟您打个招呼,这新酒呀,我给您留着。”
刘三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小馒头递给燕赤霞酒葫芦和几个铜板,在刚才说话时,已经打满了。
“客官,您的酒好啦!”
“这个…小的多嘴说一声,您是该洗洗啦…”
“咱这酒啊,可是一绝,要是您这味儿,冲了酒香,那不糟践了吗?!”
燕赤霞眼一瞪,鼻哼一声,不理他。
没想到,却被刘三叫住。
“在下刘三,本县什长,这位兄台面生啊,第一次来?”
“怎么?你们不欢迎外人?!”燕赤霞抬目道。
没办法,这个叫刘三的比他高几寸。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和别的地方不同,兄台第一次来,怕是不太适应。”
“我看兄台带着剑,应是江湖中人,有一条规矩,我先提醒一下兄台…”
“在本县,杀人者罪!”
说到最后,刘三肃穆的盯着燕赤霞。
燕赤霞来了兴趣,反问道:
“这是条好规矩!”
“只是,若是真的能做到,官府榜单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通缉犯了。”
“如果,有江洋大盗行凶后逃窜他处,那怎么办?!”
听到这话,场面一紧。
刘三顿时握紧兵刃,身后二十个军卒,亦是悄然侧身,兵刃随时出鞘。
死盯着燕赤霞,刘三沉声道:
“自太平军成立以来,无一人成功逃窜!”
“兄台,慎言!”
军卒刘三,好酒义勇,髯客疑之,以言相激。
《兰溪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