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远摇头道：“思远愚昧，不解真意。”

乳猪摇头晃脑道：“合者，全也，土者，九天之下，九泉之上。”

“合土者，合天下之土，自是‘全世间’之意。”

“全世间尊为师，这人间除了人道正统的大唐国师，能当得此称，还有何人？”

“小子，你将来至少也是一个国师功果。”

“啊！”

红叶小童发出一声惊呼。

罗思远倒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倒是狛狛在一旁不屑道：“国师？切，那算什么？那大唐国师，本大王也见过，不过是区区阳神之境罢了，连仙道都未成，若换了本大王全盛之时，吹口气便让他散架，也值得吹嘘？”

乳猪冷笑道：“哼，别以为本星猪多年未出世，便不知道你这蠢物的糗事，当年大荒之战，若非你这蠢物阵前退逃，又怎会被轩辕氏不齿，镇入八卦阵中？”

“死猪！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找屎啊你！”

狛狛一身黑白毛都腾起了红光，气急败坏：“你又好到哪里去？还自吹什么星猪，还不是让西方的秃驴捉了去，奴役了这许多年，连真灵都几乎泯灭，你还有脸搁这充大！”

“我打！”

乳猪翻身一跃，凌空一踢，顿时将狛狛踢飞出去。

“哼，废物！”

罗思远和红叶小道童都眼皮低垂，如若不见。

“小子。”

“你别以为本星猪是夸大其词。”

乳猪趴回窝里，又端起架子道：“那个废物又哪里知道，堂堂人道正统，那大唐朝廷，又岂是如此简单的？”

“太古之时，天人分治，天帝人皇平起平坐，虽人道渐衰，那大唐能从凡域跻身人道正统，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当年绝地天通，是诸方共议，如今人受制于天，却仍能独立三界之一，可不仅仅只是因‘正统’二字。”

“仅是天庭中的仙神，就有为数不少乃是上古人神，那是身在天庭，心在人族，”

“还有不少都在行那借尸还魂、掩耳盗铃之举，或是化身、或是附体，各显神通，都曾暗助人族，”

“就算是那位女仙之首，也曾分化念头，降生人间，为秦三世之女，若非…恐怕那强秦气数，当真要被她逆天改易，再续千秋万世之基，”

“若如此，如今人道正统归谁，还真就未必…”

乳猪叹了一声，仿佛有些遗憾似的。

乳猪回过神来，又继续道：“如今的唐国之中，也有为数不少，都在上界有仙官神职在身，”

“譬如那天地人神鬼五曹，其中人、鬼两位曹官都属大唐之臣，或是有法统血脉后辈、或是自身亲自在大唐为官，”

“那蠢物所说的升玄小道，只是大唐上代国师，此人位居国师时，这唐国倒是还未有如今气象，”…

“不过，唐国能有如今气象，倒也脱不开此人相助，这小道别看道行不怎么样，他来头却也是不小…”

“还有那位当朝卫公，亦不地是一尊大人物分化念头，其本体于天庭、道、佛各方，都是分量极重，连玉帝轻易也难驱使得动他，”

“罢了，与你说这些作甚？”

乳猪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罗思远：“如今大唐国师之位空悬已久，你这小子倒还真有几分可能登上此位。”

罗思远也没有因此话而动容，只是笑道：“猪先生说笑了，思远何德何能？”

只凭你小子，自然是不大可能。

但谁让你靠山够大呢？

乳猪心中暗道。

其实它也不信罗思远会有这等造化。

以他的天资，或许有朝一日，能于修行一道上有些建树。

但若说能得一个“合土尊师”的功果，却是不信。

只是谁让他运道够好，拜了一个好师父？

不过这话它却也没说出口。

乳猪没有与他纠缠此事，转而道：“小子，且不说你日后功果，你方才说，你近日已经开始梦到那小童与你报述吉凶之事？”

罗思远点头：“不错。”

乳猪一只猪蹄挠着下巴，如作抚须状，故作高深，半晌才道：“你梦中听到了什么，你还记得多少，仔细与本星猪道来。”

罗思远道：“其中具体，思远却难以记起。”

他皱眉苦思：“只是有一事，却是难以忘怀，每回梦破时，思远都见那童子所出之树上，有一青巢，巢上空空，树顶却有一黑鸦盘飞，久久不去。”

“思远虽不知其中玄妙，却总有不祥之感，每每自梦中惊醒，连日来，萦绕心中，实难忘怀，故而才想来求教猪先生。”

乳猪圆眼转动，片刻方道：“我方才说过，道佛两门，皆有说梦之法，”

“道门无为，讲究自我修持，于梦法一道，多为试炼己心、降伏三尸贼而修，故而这梦法也多是辟梦法，”

“其辟除之法，倒也简单，只把梦当作妖魔，一剑斩了便是。”

“倒是佛门那些贼秃，却花里胡哨得多，”

“本星猪所知的那篇《大藏四梦经》中，便述有四梦，”

“一为四大不和梦，因四大不和，诸欲纷扰，而生善恶之因，结善恶之果，帮而亦称善恶种子梦，”

“但有此梦，必生因造果，福祸难料。”

“二为善恶先征梦，亦由善恶而出，可有先见之片，能预知吉凶，”

“一为天人梦，多是有天仙神佛贤圣之流入梦加持，自是吉梦，亦称贤圣加持梦，”

“一为想梦，却是纯由人心思见情深所生，虽有碍于修行，却是无甚大祸。”

乳猪朝他看来道：“依你所言，看起来当是第二种，善恶先征梦。”

“只是此种梦兆，当是最为清晰，不会遗忘，倒有些古怪…”

它顿了顿道：“你近日所思所想，都是什么？”

罗思远沉默半晌，一旁的红叶童子争道：“那还用说？罗师兄这几年拼命苦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方丈从塔中解救出来！”

乳猪闻言也不意外。

转着眼珠寻思了良久，面上忽然现出几分惊意。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