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听了这话,吃惊不已,忙抬头往自家院子方向望去,果然就见空中烟雾迷蒙,一团一团的徐徐上升,她脸色大变,这么大的烟,怕是院子都要着了。
方瑶急得撒起腿丫子就往家赶,边走边道:“小正呢,他不在家呢么?”她出门的时候大姐也跟着去了地里,可小正记得是陪在家里的。
“我下午无事拉小正去采野菜去了……”二柱说这话时懊恼不已,“早知道会出这事,我就不去找他挖野菜了。”
“这事怪不得你!”谁能料到会是这样!
方瑶随意安抚了句,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还没进院呢,就听到院里骂骂咧咧的声音,方瑶脸一沉,这声音正是陈菊。
“李月兰,烧你些药材,你就哭了,那我的横儿,他病了这么久,久治未愈,我这个当娘的岂不是要哭死?”
“这些药材可都是瑶儿辛辛苦苦从山上采回来的,就靠它卖钱贴补家用呢,你这一把火烧了,这……”这让她怎么向瑶儿交代!
“烧你些药材,你心疼成这样,那我的儿子谁又来心疼?”
“你儿子的病,关我们什么事啊!”李月兰哭道。
“李月兰,你还敢说我儿子的病不关你们的事?要不是方瑶那个贱丫头扮鬼吓横儿,横儿至于这样?”陈菊继续叫嚣。
方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李月兰垂着头抹眼泪,气得浑身发抖,摇摇欲坠,要不是方圆和方正扶着,怕是要倒下去了。陈菊呢,双手插腰,一脸的凶狠,气势咄咄逼人。
院里院外围了不少人,都在议论陈菊不尊嫂,嚣张蛮横,不可理喻,把嫂子气得都哭了还不知道收敛一下,实在过份。
陈菊听到那议论声,手一挥,霸气道:“都有你们什么事,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这是我们老方家的事,要你们看什么热闹。”
“陈菊,你嫂子都哭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弄得这样?”有人忍不住替李月兰帮腔。
“她哭不很正常吗?她性子那么弱,动不动就流猫尿的,有什么稀奇!”陈菊气道,这要以前,她再怎么吵闹,村里人也只是看热闹不吭声,现在好了,全倒向李月兰这一边,这还是因为方瑶那死丫头为村子前前后后帮了几次贡献的份上。
那人被陈菊怼了一句便也不敢再吭声,陈菊这嘴皮子出了名的泼辣,他自认不是对手。
“我娘哭是因为她受了委屈!她要不性子弱,由得你这样欺负她!”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大家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去,白老大跟一道轻烟似的窜了过去,围着方瑶的腿摇尾巴,一边龇牙咧嘴的朝陈菊嗷嗷。方瑶背着筐子一步步的走进院子。她也不安抚白老大,烧了她的药材,欺了她的娘,白老大有这情绪也正常。没直接咬陈菊两口报复回去,已经不错了。
方瑶此刻脸上没有往常和煦甜美的笑容,有的只是愤怒,毁天灭地的愤怒。她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怒火已经把她烧得如同一团火焰,直喷陈菊。
“瑶丫头?”见着这样的方瑶,陈菊竟莫名生出一丝怯意来。但很快这怯意就被恨给取代。
她惧方瑶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丫头,别看年纪小,手段非常,她常栽在她手里,栽得都有些怕了。所以刚才那丝怯意,她认为是下意识的并非本能,可这次不一样,以前她会输,是因为她没理,这次,她理直气壮,所以不应该惧。
恢复怒色的陈菊道:“你来的正好,有笔账咱们要算算了!”
方瑶盯着那渐渐熄下去的火焰,一整院的药材全烧光了,其中还不乏一些等极比较好的,就算是次的,那也是钱啊!
而现在因为陈菊那把火,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中午的日头照在她脸上,生出无尽的热意,可是她的脸却在一点点的冷下去,眸子深了深:“是有笔账要算算。”
这么多药材,少也得值个十两八两的吧!方瑶想。
陈菊不知道方瑶指的是她烧的药材,她的账指在方横。
“横儿的病,是你造就的,你说说,这账要怎么算?”癫痫症要困惑方横一辈子,她毁了方横一生,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出的。
“你说什么?”方瑶以为自己幻听了,陈菊怎么会知道方横的病有一半是因为她的原因。
“你别装了,你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大夫吗?想骗我,哼,没门儿!”陈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腥子,看着方瑶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冷笑,到最后竟汇织成一丝得意来。
好像她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般。
李月兰见方瑶还懵懵的有些弄不清楚情况似的,颤巍巍的走过来道:“你婶子今日早上带着方横进了城,说是找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给看了看,也不知道那大夫是怎么瞧的,硬说方横这病是你给闹的。”
“二姐,婶子这回过份了,你昨天采回来的药材,烧得一个都不剩!”方正补了句,表示一定要陈菊赔偿。
方圆也觉得陈菊这回是闹得过火了,可她敢烧瑶妹采回来的药材,怕是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婶子手里了,要不然,她没胆子做这种事。
方瑶这才知道,一大早的不见西屋有动静,原是陈菊带方横进城看病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陈菊偷摸着进的城,却是大摇大摆的回了家,之所以发这么大火,敢烧她的药材,是因为这里面还的方张氏的助力。
陈菊回来时,方张氏刚好倚在门口闭目养神,跟大房闹掰了,二房的人又进了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就能只打盹了。突然听到白老大的吠声,知道是陈菊回来了。
她连忙掀开帘子一看,果真是陈菊,连忙道:“大夫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陈菊的语气很冲,又道,“都让你说对了,横儿这病是瑶丫头给吓的”
方张氏在这事情上也有问题,可方瑶的问题更大,她若不扮鬼,方横就不会连着吓得高烧几天几夜,虽然好了,却是精神几乎崩溃,刚巧方张氏又狠骂了他几句,又把先前的病给牵出来,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就说是瑶丫头的问题吧,你偏不信。”方张氏松了口气,面色很是得意,浑然没觉得这病因现在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治好这病。她到现在也没问方横这治到底还有没有得治。她只关心陈菊接下来要如何对付大房。
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即是瑶丫头把横儿害成这样的,就必须替横儿讨个公道,老二媳妇,为了横儿,这回可不能手软!”
陈菊对大房何时手软过,只是盼她比以前更狠罢了。
这陈菊也没让她失望,将方横领进屋子后操起墙角的扫帚将院子中晒得药材扫拢,然后丢下一个火引子,哗地一声,一把火将全药材置于一片火海中。
这药材是大房的命根子,烧了它,那心头的憋屈一下子就消散不少。
李月兰正巧去地里给方圆送水,回来时见着这火,腿都软了。她本来还想抢救一些出来的,可是天气太热,这药材晒了大半日,大部分已经干得差不多,最容易引火。所以这火一起,一发不可收拾半点也抢不着。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火将这些药材一点点的变成灰烬。这都是瑶儿的心血啊!
“娘!”
方圆突然大叫一声,原来李月兰认为陈菊这次又在诬陷方瑶,想借机故意撒泼,气急交加,一时间缓不过气,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