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确是奇怪的生物,总是能让焦躁的心平静下来。若非觉得手酸,迟宴觉得自己肯定能够抱着孩子不放手:“他实在是太可爱了。”迟宴由衷的道,贤妃如今还在月子中,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焦虑,听闻这话,脸上满是笑意。
“是呀,臣妾也是爱不释手,不过嬷嬷说了,这孩子可不能一直抱着。”贤妃说完,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那个……”
迟宴立刻将闲杂人挥退。
“之前皇上曾言,这孩子是一个侍卫的,臣妾斗胆问一下,这个侍卫究竟是谁?”
迟宴的心就是一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这件事本宫也是不知的,只能问皇上了。只是贤妃,你确定要知道吗?”
贤妃嘴唇抿紧,犹豫了许久,这才微微点头:“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是弄清楚一些为好,臣妾已经被糊里糊涂蒙骗了将近一年,这个孩子,我希望他能够看清自己。”
这话让迟宴安心了许多,她笑着点头,伸手再度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放心吧,有我们庇护着,这孩子定然会安安稳稳的过一生的。”
“谢谢。”贤妃眼角含泪,不过却忍住了。
离开的时候云娘有些不解:“娘娘,你怎么又来看贤妃娘娘了?”照理来说,娘娘应该讨厌贤妃才是。
迟宴笑看着她,轻轻摇头,长舒了一口气:“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先回去吧,迟了怕瑾年又该担心了。”
想起自家娘娘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如胶似漆的,云娘也连连点头。
养心殿内,迟瑾年看着奏折又是一阵惆怅,莲安凑上前瞟了一眼。
“怎么?你这老东西能替朕想出什么好方法来吗?这南越的人实在是难缠的紧。”两日的功夫,已经拜访了许多大臣不说,对于南越与大曜联姻的事情,极力说服,加上南越皇帝信函,迟瑾年看了都觉得头疼。
这件事他若是答应了吧,对宴儿绝对不公平。可若是不答应,宴儿怕是第一个不同意的,至于凤玉兮……
“唉……”
“皇上,依老奴看,这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玉兮公主如今与皇后娘娘关系亲和,即便是入宫了,也断然不会如阿依木公主一般阻碍皇上与娘娘的。说起来,不过就是当娘娘养一个妹妹在宫中,除了仔细点,其他的均不会有影响的。”莲安连忙安慰,“老奴看那位玉兮公主是个安分守己的。”
安分守己?那是因为初来大曜。迟瑾年不以为然,当初在南越的时候,这位公主可是能够在后宫翻了半边天,谁能制得住她?最后还不是凤栖梧好言好语,宴儿极力劝导?如今她身边听宴儿说还有一个厉害的宫女,就是那个流朱在,这后宫怕是不能安宁喽。
迟瑾年叹息了一声,想到兰城的事情,眉头又皱在一处。
“怎么了?”迟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主仆两个愁的整张脸都不能看了,忙上前夺过迟瑾年手中的奏折,“原来是南越那边着急婚事啊,犹豫什么?玉兮既然愿意的话,就直接封妃呗。”
啊?
几人皆是看向迟宴,她怎么这般豁达?
迟宴摸了摸肚子:“这事情简单的很,玉兮之前我已经警告过她了,既然不远千里来大曜,自然是心存一丝念想的,咱们总不能直接断了她的念想,不仅不仁还不义。毕竟当初她帮助过我们。既然这般,不如成全了她,总之瑾年你又不会碰她,等到她渐渐失望,生出了退却之心,到时候咱们说明一切,再送她回南越,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啊,宴儿你心中居然打着这么好的算盘。”迟瑾年无奈,之前还以为会委屈了她呢,没想到她倒是看的开。
迟宴也是惆怅:“我能如何?毕竟当初在南越的时候,若不是玉兮,怕是栖凤宫都待不下去,这份恩情我心里一直记着呢,是恩,总是要报的。”
“莲安,通知一下礼部吧,赶紧将这烦人的事情办完。”迟瑾年闻言,彻底放下心来,轻搂着迟宴,关切的问,“怎么样?凤玉兮那边没事吧?”
“唉……”说起这件事迟宴面色不虞,“这阿依木是越来越嚣张了,我去桃花阁看过玉兮了,果真是被吓到了,都瑟瑟发抖着。太医看过,开了药,怕是得缓个两三日的才能恢复。阿依木那边也去瞧了,不满贤妃生下皇子之事,还在闹呢。”
想起贤妃所问之事,迟宴这才道:“贤妃怕是已经想通了不少,今日还问起那侍卫究竟是谁呢,瑾年,这件事是因你而起的,你可得好好解释清楚,那侍卫若是还在宫中,我也好问问贤妃,看是不是能然一家团聚。”
这哪儿哪儿的都是烦心事,迟宴总觉得浑身乏力。
“那侍卫啊?” 迟瑾年嘴角勾起,“怕是一早就在贤妃身边了,宴儿,这事情你就别管了,太医可是说了,这阵子你可得好好养胎,好不容易咱们才盼来孩子,可得万分小心。”
说起孩子,迟宴又想到了那个小侄女,一阵唏嘘:“你不在的时候轩哥哥和嫂子回京了,还在宫中待了一段时间,后来硬是要离开,我想着,以后若是有空,咱们去看一下他们。”
一想起之前做的那些,迟宴心中总觉得迟容轩有所亏欠,迟瑾年倒是一怔,自然点头答应。
之后迟宴昏昏沉沉的,何时睡过去也不知,只是醒来后发现云娘捂着嘴偷笑,还以为睡相不好呢,不满的埋怨着:“有何好笑的?云娘,你再这样子当差,小心本宫直接将你扔出皇宫。”
“娘娘。”上前扶起迟宴,云娘小声说着,“贤妃的事情奴婢也打听到了,原来皇上也有这般调皮的时候,那个侍卫奴婢也认识,人是个好的。现在就看贤妃娘娘怎么决定了,娘娘,你说贤妃娘娘会抛弃荣华富贵,选择离开吗?”
原来说的是这事情啊?迟宴走到极为小心。
“如果她是个聪明人,那就肯定会。”迟宴坐在桌边,让云娘剥了个小橘子,掰了一瓣放入嘴里,比起那些有孕之人来,她除了易疲乏之外,没有其他太大的症状,不过以往酸酸甜甜的东西她是不喜欢碰的,如今是越发喜爱了。
“为何呀?”云娘没想通。
“你想呀,自古皇室最重要的是什么?子嗣,不纯的子嗣在任何一个皇帝面前,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贤妃尚且能够占着理儿要求一二,可若是一直在这后宫,她那儿子一直是挂着皇子的名儿,你说多大的理儿,都怕会成为怨恨吧?”
迟宴叹息一声:“云娘,也不是我们心狠,而是不论她是否自愿,一旦做下那事,就与皇宫背道而驰了。趁着瑾年现在还有耐心,贤妃若是聪明点,提一些条件,以后永远封住嘴,那侍卫怕是在宫中也做不长久了。”
云娘吃惊的张大嘴巴。
迟宴看的清楚:“等着看吧,瑾年既然敢放了他们,就一定不会容许他们再入京。至于钱财等物,瑾年应该不会太吝啬。”
迟瑾年和莲安是入夜的时候才回来的,瞧着他脸上的喜悦,云娘倒是信了迟宴的话。
“宴儿已经睡下了?”
云娘点点头:“那些日子,怕是娘娘也是极累的,只是一心记挂着大曜的百姓和皇上,一直不敢轻易睡久,甚至奴婢都没曾发现娘娘身体的异样,如今这般轻松下来,可不就睡久了?晚膳才用完,没过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奴婢之前可从来没见娘娘这般嗜睡过。”
将迟宴一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完,云娘这才好奇问:“皇上,奴婢斗胆问一下,贤妃娘娘那边如何了?皇上可是要送贤妃娘娘出宫?”
迟瑾年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云娘,后者连忙缩着脑袋。
“这件事云娘你最好不知道为好,等着吧,最迟三日。”
三日后,贤妃居住的宫殿又是一场大火,夜里火光冲天,连睡得深沉的迟宴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赶过去的时候,就瞧着阿依木在那儿大笑。
“还真是没福气呀,这眼看着就能母凭子贵,老天爷一把火就烧了个干干净净的,哼,皇后娘娘,您看看,您要保的人老天爷都不放过呢。”
迟宴没理会嚣张的阿依木,吩咐人立即救火,转身的时候,鼻子碰到了迟瑾年坚硬的胸膛上,吃痛的喊了一身。
“是你设计的吗?”迟宴小声问了一句,“怎么还是放火啊?”
迟瑾年憋着笑:“这方法不是宴儿你先做下的吗?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痕迹也都不容易被发现不是?更何况,既然放他们离开,总是要有名目的,难道要让朕将之前做的事情公之于众不成?”
“你答应了贤妃什么条件?保护她的家族?”
迟瑾年挑眉:“朕的有生之年,尽力保护。”
“她不亏。”迟宴打了个哈欠,“我又困了,咱们回去吧。”
此刻漆黑的宫门外,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着,车上一个劲装男子手持马鞭,焦急的看向黑漆漆的宫门,没过一会儿,里头出来一群人,男子的眼睛一亮,迅速下车迎了上去,在看到女子时,眼中温柔一片:“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月光下,贤妃的眉眼柔和,她的怀中紧紧抱着孩子,微微颔首:“走吧,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