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愉虽然不知道皇帝的消息,但他从皇帝的反应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其实从谷鸢第二次的失踪,池愉就一直在猜想……会是谁下的手?
虽然帝王出手的理由,池愉没想出来。
但是他思量前后,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阴差阳错,行凶之人,皆是意外,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谷鸢是在谢琥手里丢的,那时候谢琥看守严密,实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二、便是有更高明的人出手……那这个人,能早早在花船上埋下暗线,便不可能是突然起意行此事。
而且也能看出来,对方布置的高明。
池愉思来想去,除了皇帝或是太子之类,其他人实没必要从谢琥手里,冒此大险掳走谷鸢。
而太子没有行事的动机,只有皇帝或许可能。
所以今天池愉才会当面试探天子的反应……
虽然皇帝表现的已经极不露声色,但池愉还是心下发沉,他有一种预感……谷鸢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点,池愉鼻腔有些发酸。
他们夫妻的感情说特别深厚,也不至于。
毕竟两人成婚的年头不长,中间又一直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
但他确实是喜欢她的。
除却年少时初见的惊艳,更多是因她愿意下嫁,他在内心感动过后,便下意识将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日常相处,她虽然有些娇气,却温和有主见,并不需要他多费神……
他对这个妻子,一直是满意的。
更是
期待过与她相扶到老,共同生儿育女。
现在她可能已经死了……这种认知,让池愉内心有些崩溃。
他走在繁华的都城大街上,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巍巍皇权之下,他又能如何?
他甚至连找出她究竟落入何处都难……
打发走了许山后,皇帝想了想,才提笔给谢琥写了一封赐婚旨意……将魏宁儿指给谢琥为良使。
良使还在侧妃之下,算是有名份的低等皇子妾。
旨意到达沛国公府的时候,魏宁儿与国公夫人几乎惊立当场。
还是沛国公先醒过神,赶紧给讼旨太监奉上了一个大红封,还笑着转圜:“天降恩旨,小女与贱内有些喜出望外,一时失了礼,还请中贵人见谅。”
讼旨太监笑眯眯的收了红封,这才提点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喜过了,也不要忘了谢恩。”
沛国公诺诺的应了,送了太监离开,才回来剜了魏宁儿一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国公夫人瞬间就暴怒道:“我的宁儿,怎么会只是个良使?连侧妃都不是……你……你怎么能答应。”
沛国公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先挥退了左右。
待人全退了出去,沛国公这才狠狠的给了魏宁儿一个耳光道:“这个冤孽现在才多大?居然就敢与六皇子私相授受。”
“就这样的情况,你还指望陛下能给她个什么好名份?”
“你也不想想她现在的名声……若不是六皇子去央了陛下,我都
准备把她头发绞了,送到家庙里去,也免得与人结仇。”
“是你?你是不为咱们女儿争取?”国公夫人眼眸发赤的扯住沛国公,一副就要与他拼命的样子。
却在这时候,魏宁儿突然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良使就良使吧,只要女儿有手段,在那不一样过日子。”
“胡说什么,你还要怎么有手段?你以为皇家妾,还是国公府的女儿吗?你要敢瞎折腾,就是拖着全家去死。”
沛国公甚至生出几分狠毒,想要提前给魏宁儿灌上药,让她死在出嫁前的念头。
不过,他仔细看了一眼圣旨,毕竟只是一个良使,连婚仪都不必办,直接由宫里赐礼后,便可一顶小轿抬到谢琥府上。
今天讼旨的时候,太监已经把礼送来了。
而且所赐之礼也并不多,只有茶二十斤、酒十壶、彩帛十匹、一对鸡、一对鱼、两提糕饼、四色糖,以及银一百两。
这在寻常人家,也算是一份体面的聘礼。
但在皇家拿出来……便是用来纳个妾,也算不得体面。
国公夫人看完礼单,便又要发疯……
就这点东西,要纳走她千娇百宠的女儿。
说句难听的,便是她手下管事的丫鬟,聘出去也不只这点银子。
国公夫人心里恨毒了不作为的丈夫沛国公,甚至连带着对天子与六皇子谢琥都有埋怨。
魏宁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先还有些不正常,整日看着天空狞笑,后来不过两三日,便也
渐渐恢复正常了。
她与国公夫人商量道:“母亲,你要多给我一些人手。”
“女儿现在是良使,却未必不能扶正,只要我一日不死,便有机会。”
国公夫人拭了拭眼泪道:“不必说,娘自是会为你准备的。”
国公夫人一辈子生了四个孩子,可除了魏宁儿,全都没了。
其他养在膝下的,皆是妾室所出,只有魏宁儿是她亲生的。
加上这么多年沛国公天天和那些姨娘恩恩爱爱,她的心早就磨硬了,根本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
她不但给了魏宁儿丰厚的嫁妆,还将自己大半心腹人手给了魏宁儿。
还从家生子中挑了四个美人,又使人从外面买了三个绝色。
最后,国公夫人把这七个美人都唤了过来,给魏宁儿看过以后,才打发给了教养嬷嬷训导。
时间过的飞快,不几日便到了十四天后,魏宁儿该出嫁的日子。
临行前,国公夫人忍不住再次叮嘱她道:“你现在年纪小,太早圆房,对你身子不利。”
“但天家赐婚,又不能推迟,到时候你就把这几个安排着,轮流伺候郡王就是了。”
“外面买那几个,你就放心用来邀宠,早早灌过绝子汤,不会碍着你什么。”
“若是家生子里,能有人为郡王生下一儿半女,你记住了,不论平时如何表忠心,必须去母留子,就算是女儿,也不能留母。”
“郡王毕竟还年轻,身边女人也少,只要为他生了一儿
半女,以后就有见面的情份,你不能给自己留下对头。”
“而且记住了,手脚干净些,若是不知道怎么做,就全交给刘婆子。”
魏宁儿看着母亲,连连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会过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