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楚连城躬身,铿锵有力,慎重而道。
皇上今日十分高兴,目光全是喜悦,频频看向红河沙盘,连连点头。
水运一打通,对齐国边关,实在太好。
兀自思量时,却听清朗一语。
“皇上,臣有要事禀告。”
扭头看去,只见萧瑾言拱手以礼,浑身溢着认真。
沉思片刻,朝楚连城摆手,“下去。”
“是!”
楚连城退身出殿,没有走,而在殿外院中等候。
太和殿内,安静非常,肃穆不已。
萧瑾言站在沙盘右侧,头一直未抬,拱手以礼姿态,一字一句道,“皇上,臣有一个请求。”
大齐能人,立下不少功劳,每次嘉奖都是直接赐下,如今主动提及,少有耳闻。
皇上立时感兴趣了,眉头略略一挑,十分好心情的问道,“说说看。”
“疆场征战多年,现下国泰民安,国邦家可为,家中母亲也有意。”
皇上一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瞧了他好一会,溢出唇的笑,尤其大。
“原是为了此事,也是,依你的年纪,早该娶了。朕倒要看看,哪家姑娘值得你入夜跑来,问朕要旨意?”
许是心情特别好,眉目尽是喜意。
萧瑾言再次躬身,字字清晰道,“太傅之女。”
四字落下,皇上闻言一震,眸中千变万化,最终沉沉一片,如散不开的墨。
“你瞧中的竟是她。”
缓缓问道,似乎话中藏有深意,又仿佛带着别的异样。
“正是,臣不相瞒,只有她,才能令臣入夜前来。”
短短几语,掷地有声。
“所以,为了配得上世家大族,你做的一切努力,皆出于此?”
包括展露才谋,英勇无比,谋略过人,仕途连上。
说到这,皇上收了笑意,眸中肃穆,尽显威严。
这一刻,空气都是沉重的。
“并不全是,臣秉承萧家组训入军。”
承认这一切,有为了秦云舒,但也不全是。
皇上目中闪现深思,这样的回答,才不令他怀疑,有秦家的因素。
殿中久久寂静,许久,才听沉吟。
“恐怕,朕不能应。”
一句落下,萧瑾言眉头微皱,作揖的手也不禁握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先前已答应她,不替她赐婚。若是其他闺秀,朕速速下旨,唯独她,不行。”
说到这,旋即笑起,一脸高深莫测,“不若自己想办法,等哪天太傅请求,朕再下旨。”
“皇上,此话当真?”
“当然,朕所说能有假?不过,太傅这人,宠女有名,不好对付。”
话落,稍稍摆手,“行了,退下。”
萧瑾言躬身应是,后退出殿。
此时,皇上怎知,秦太傅那,萧瑾言早就搞定了。
殿外庭院楚连城等了很久,期间听到皇上郎朗笑声,极为开心,之后沉寂一片。
也不知怎么了,心中难免担忧,索性一直等到现在。
见萧瑾言出来,他立刻上前,“没事吧?”
“没,你怎么还在这?”
问罢,看向孙公公,朝他有礼点头,“今晚,谢谢公公。”
“萧将军客气。”
两人再次点头以礼,随即一人进了殿,另一人踏上出宫大道。
楚连城本就要去南门值守,干脆跟了上去,问个明白。
“你在殿内那么久,和皇上说了什么,到底什么要紧事?”
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殿内传来的动静,实在怪异。
先前皇上笑意连连,到后面一片沉静,令他不得不疑惑。
萧瑾言见他不停问,步子微顿,略略瞧他一眼,低沉道,“真想知道?”
这些事,到时候自然谁都知晓,楚郡王和他共事许久,性子为人他清楚,算得上兄弟。
楚连城当即愣住,往日不苟言笑的人,现在竟打趣起来,估计没发生大事。
于是,他正要摆手说不用,却听…
“我的婚事。”
四字落下,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瞬间,楚连城的心猛的一荡,千种滋味涌上心头,他说,他的婚事…
所以,他向皇上请旨,娶舒儿为妻。
一切都是那么快,没有任何时间缓神。
“楚郡王。”
忽的,清朗男子声从前传来,这时候楚连城才意识到,站在原地许久。
于是,他微微缓了心思,快步上前,和萧瑾言并肩而行。
“红河一事,这几日,你和工部尚书好好商谈。做得好,宫中禁军大统领,你知道。”
楚连城当然明白,牵连红河,办得好,取悦龙心,好处不少。
现在,他是禁军一队统领,而宫中这样的职务,共有六个人。
几万禁军,分为六队,掌管皇城内外,若是大统领,职权相当大。
“你有意帮我。”
楚连城低沉说道,话音笃定。
萧瑾言步子不停,连往前迈,也没瞧他,声音稳沉,“你我是一路人。”
倘若得了禁军大统领一职,齐国兵权,禁军权属,尽归四皇子。
此中深意,楚连城明白,他没有多说,送萧瑾言出宫,在南面宫门静静而立。
无边夜色,皎洁月光,清风拂动。
良久,脑海中尽是萧瑾言那四个字,我的婚事。
等她嫁做旁人妇,他和她的距离,拉的更加大。
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肆无忌惮,他能出入秦府,她也能和他开玩笑。
募的,眼前仿佛浮现两人初见。
那时候,众多闺秀集于宴会,五彩斑斓,瞧的人乱眼。
他见她的第一次,并不是她的。
真正两人碰面,他在树上,她从树底走过。
存着调笑,又有和她打照面的心思,他故意采了一个碧绿果子,砸在她脑门上。
本以为她会恼,甚至质问他,为何这样?
但她没有,面如常色抬头,看着他,淡淡说一句,楚郡王。
思及此,楚连城不禁轻笑,转身就往皇宫走。
他该为秦云舒准备礼物,毕竟是她的大事,她不缺东西,也有不少稀罕宝贝。
不知她喜欢什么?
今夜,萧瑾言入宫所为,秦云舒并不知道,秦太傅也不知。
京城风平浪静,百姓忙忙碌碌,闲暇议论趣事,仿似琉璃公主的死,如一道白云飘过,很快消散,不再引起任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