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迅速远去的高大背影,秦云舒心紧了紧,步子连迈就要追过去,却听旁侧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立即停了步子,还未去看,就听一阵熟悉的中年男子声。
“太傅在书房?”
是大舅,现在天色已晚,匆忙入府,稍稍猜想,她也猜出来了。
于是,她转身跟上,离他不远不近,三四米距离。
因心怀急事,没有注意到她。
等入了通往书房的竹林小道,管家停步不前,在外等候,这才发现她。
秦云舒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管家心里神会,不再多言,瞧着她渐行渐远。
书房门关上的那刻,她到了门前,没有进去,静静听着。
很快,屋里传来大舅焦急的声音,“北地宗族来信,雪儿不见了,更…”
说到这,目露难色,仿似有难言之隐。
“按照日子算,她虽能行走,但不利索,既去北地静养,派丫鬟守着,不会自己出走。”
秦正没有惊慌,非常理智,一字一句都在分析。
“除非,被人强迫离开?她得罪人了。”
先前雪儿遭大难,秦正怀疑是否得罪人,但没有去查,也没笃定。可现在,十足十确定。
“有一事,我瞒了你很久。”
姜理愧于启齿,事到如今,只能尽数相告。
秦正面色瞬间凝重,话音肃穆不已,“说。”
“雪儿去北地不久,不知怎了,竟和北地一个小门子弟看对眼,非他不嫁。那人…,若是上的了台面,我也不可能瞒着。本以为她心性高,谁知匆匆嫁了。十年的秀才,中不了举,兄弟姐妹多,比起姜家,家世差了不少。”
说到这,姜理顿住,出声更是无奈,不多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秦正接过,仔细看过,啪,重重的拍在桌上。
“岂有此理!”
“雪儿失踪,他家一口咬定,和别的男子跑了。若不交出五千两,就散播她有失妇德,更要传扬到京城。”
摆明勒索,怕雪儿过的不好,嫁妆就有两千两。无故失踪,那些银子被夫家独吞。
人的贪心永无止尽,一旦尝到甜头,就想要更大的。
他们知道,姜对雪嫁人一事没在京城传开,就连北地,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这门亲事,特别草率,姜父朝事在身,没有去,只派姜铠和夫人。
“你啊,我该如何说你?平时断案清清楚楚,家务事上,简直一塌糊涂!”
秦正面容肃穆,语带浓浓训责,“内府不安,朝官难坐。现在朝局,你难道不清楚?行差将错,万劫不复!”
听到最后八字,秦云舒僵住,手猛的握紧。
她在外二十几天,京城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波涛汹涌。就如紧绷的弦,只要轻轻拨动,一触即发。
“活了半辈子,我也…”
姜理话中透着浓浓懊悔,恨不得搬起石头拼命砸自己脑袋。
怎就这么糊涂!
“她失踪,不是无缘无故,你既来找我,必定派人调查,毫无结果。”
秦正缓缓而道,字字戳中姜里的心。
“的确,什么都查不到,连具体失踪时间,都查不了。”
“你现在能做的,稍安勿躁,至于那户人家,不予理会。你是刑部尚书,造谣者,抓起来便是。”
有时候,你越上心,那些人反而变本加厉。不若以狠治狠,才能平息。
姜理瞬间明白,之前就已瞒住,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也没请正儿八经的媒人,咬死不承认就是。
“雪儿那,我会查清,需要时间。如今,临危不乱,明白?”
姜理连连点头,“我清楚。”
“嗯。”
沉沉一字,秦云舒再也听不到其他,姜对雪是被周无策带走的,以他的行事作风,破绽很少。
这事,父亲出手,也查不到。
思虑片刻,秦云舒不再停留,转身迅速离开。
接下来几天,秦太傅比以往更忙,早起晚归,秦云舒见他的次数,很少。
就算见了,他的眉头也是皱着的。
她也猜到,多半为了姜家那事,姜对雪的下落,没有丝毫进展。
直到一日,下朝时没有回来,入夜才回,坐着姜家马车,姜理亲自送回。
秦云舒恰在大门处,只听一语“人在周国,既是皇室中人出手,雪儿…”
“我明白,你我都没办法。”
“我央了萧总兵,明日公主就要前往周国,他作为护嫁使臣,亲去周国探查。”
说罢,秦正挑起帘子下了马车,看到女儿的那刻,怔愣片刻。
这么晚了,不在云院,怎在这里?刚才那些,她都听到了?
“大舅。”
秦云舒轻唤一声,眸色平静。
姜理点头,没有多说,很快马车离开。
大门处,只有父女两人,守门小厮先前就被秦云舒遣走。
“这事,我回京城那天,就知道了。”
秦云舒淡淡说道,扶着父亲进来,随即关上左右两扇朱色大门。
“你…一早就知?你怎会…”
秦太傅募的顿住,也是,萧瑾言对女儿,知无不言。
他能知道,也是拜托萧瑾言。
“父亲,你可知为什么姜对雪会在周国,怎扯入周皇庭?”
听女儿话音严肃,他也跟着凝重起来,摇头道,“不知。”
萧瑾言只告诉他,人被周太子带走,身在周国。
至于为何,不知。
“琉璃公主嫁给年迈国君。”
秦正眉头募的皱起,音量也不禁提高,“雪儿做的?不对,她没有这么大能耐,除非…”
和周太子合谋。
“天色已晚,早点休息。”
秦云舒转了话题,挽住父亲的手,领他去大院。
洗漱水家丁早已备好,等父亲进内寝后,她才离开。
夜色寂寂,晚风吹拂大树,发出阵阵沙沙声。
明日,琉璃离开大齐。先前给周无策写的信,她已经撕了。
这一程,她会送到京郊,以后见面,不知何时。
翌日,天没亮,秦云舒就起了,早早洗漱用膳。
“大小姐。”
柳意疾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张宣纸。
“今日在后门处,一个孩童送来,说是替人给的。奇怪,上面画了只乌龟。”
若不是栩栩如生,她以为大清早,借画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