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妇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她,眸色更沉,“有外人,这么不给我面子?”
话落,她看向秦云舒,惦记自己那把锁,更惦记秦家祖宅。
碍于大山在,她只能收了满腹心思,“我去做饭。”
“真不省心,柜里有猪肉,我再去买点下酒菜。”
说罢,大山更不好意思的看向秦云舒,“见笑了,乡下婆没见识,一辈子没见过胭脂水粉,拿我的银子偷偷买了,给自己涂上,整了个东施效颦。”
说到夫人,他连连摇头,但秦云舒却看出,大山伯对这位婶婶,特别好。
否则,也惯不出这样的性格。即便说话不好听,爱占便宜,满肚子小算盘。
比起京城贵门的伎俩,婶婶此举非常拙劣,一个眼神不开口,她都知道在想什么。
“舒姐姐,我爹娘就这样,十几年了,我都习惯了。”
秦嫣然走来,手里拿了个茶壶。
秦云舒视线落下,只觉的这壶特别熟悉,仔细一想,和父亲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这个茶壶,是正叔大前年给的。”
秦嫣然娓娓道来,只说当时家里屋子特别破旧,正叔不仅出钱,还送了不少好东西。
秦云舒明白,对亲戚,又和大山伯关系不错,自然有什么帮什么。
她环顾四周一一看去,除了茶壶,还有桌椅,柜子,简单的厅门更是雕花门。
全部按照齐京规格来,这一刻,她更能理解,为什么婶婶带着嫣然去秦家祖宅,一眼就看中她的住处。
只有那间屋,所有用品按照秦府来。
而秦嫣然的家,很多父亲送的东西,也是。
拿人家的习惯了,人家真把所有东西当成自己的。得一两样感恩,给多了,就会觉的理所应当。
如果突然不给了,还会说你小气。
按照这程度,婶婶定想霸占祖宅。
秦云舒轻声一笑,这歪主意打的。
“姐姐,喝杯茶吧?这是收的麦子,我们江南管它叫大麦茶,特别适合现在喝。”
说着,秦嫣然倒了杯递给她。
秦云舒没喝过这茶,放在鼻间一闻,浓浓的麦味,十分清香,她喝了好几口。
“不错。”
两字,言简意赅。
“姐姐,刚才在你家,当时境况不允许我多说。有些事,我和你解释下。”
秦嫣然声音缓缓,礼貌非常,目露真挚。
“我的屋子被烧了,不能住人。原本,我和好友说了去她那住,她也同意了。谁知道,她家突然来了亲戚,是她表哥,男子在那,实在不便。母亲才带我去了你家,说是住几天不碍事。”
秦云舒轻嗯,对此事,她不多提,也不追问。
若要深究,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行的。婶婶有银子买胭脂和金子,出不起住客栈的钱?
五两银子买个锁,够在客栈住十天。
遑论祖宅多间屋子,用具全部齐全,偏偏选了她那间。
“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秦云舒上下瞧着她,秦嫣然生在江南,不是高门女子,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感觉,不亚于齐京闺秀。
忽的,她一笑,“只要你不做犯法的事,我自然原谅。”
原本沉重,被她一句趣话接去,秦嫣然放下心来。
“嫣然,说什么话,快给我切菜!”
大嗓门响起,秦嫣然立即应了声,然后道,“姐姐,你先坐一会。”
说罢,人已跑进后头灶屋。
秦云舒坐在木椅上,从她进来到现在,只见到嫣然一个同辈。
大山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去后面田地采一把朝天椒,你爹爱吃辣,再去鸡窝掏两个鸡蛋,洋葱炒蛋,你爹…”
“我知道,全是我爹喜欢的。”
絮絮叨叨着,不一会秦嫣然从灶头出来,瞧见秦云舒,笑道,“后头院子还有梨树,我采点给你尝尝。”
说罢,她一溜烟跑掉,没多久抱了竹篮子过来。
“舒姐姐,给你,我洗过了。”
两个大梨子,在江南叫做土梨,外皮棕色,削开后白白果肉,水分很足。
“谢谢。”
秦云舒扬手接了去,秦嫣然不一会挑起帘子进了灶头。
“这梨,我都舍不得吃,你爹说拿去集市卖了,你居然给她!我五两银子,她还没赔呢!”
“母亲,就两个…”
“你第一次见她,就胳膊肘往外拐,不听我的话?你把她当姐,她可不是,骨子里高贵,看不起我们。”
噼里啪啦语速极快,又是一通,嗓门极大,一字不差全都入了秦云舒的耳。
她停住吃梨的动作,眉头拧起,不一会暗自笑了。
怎样才叫看得起?所有的好东西,只要看得上就给,那就叫好?一味满足贪便宜的心态,也叫好?
无疑助长贪心,到最后葬送。
她应了大山伯的邀请,吃了这顿饭,她就走。
不稍两刻,大山拎着好多烧好的菜回来,看菜色秦云舒就知道,去菜馆买的现成菜。
“这么多年没见,你父亲不在,我也要好好招待,等他回来,我把老秦家的兄弟姐妹全叫上,大家吃个团圆饭。”
大山分外高兴,眉头高高扬起,进灶头拿盘子装。
秦云舒看着他进去,随即抬手堵住耳朵,顷刻间,意料中的大嗓门响起。
“你是不是卖了我的金子?你居然上那家菜馆买,我做的不好吃?这一顿,六两银子啊!她还欠我五两。”
不知说了多久,小小的灶房十分热闹。
最终,秦云舒到了后院透气,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被秦嫣然拉进屋。
“我母亲就这样,在咱们这条街,出了名的斤斤计较,被我爹惯坏了。”
秦嫣然深深觉得,男人宠女人没错,可是,如果那女人性子不好,你一味的让着,只会越来越…
毕竟自个儿爹娘,她也不好说。
到了厅中,满满一桌菜,秦云舒坐下时,还见婶婶嘴巴撇着。
她没多说,直接拿了筷子,毕竟是大山伯的心意。
席间,她的碗始终是满的,大山伯夹完秦嫣然夹,她就这么吃着,直到饱了。
“吃这么多,还这么瘦,浪费粮食。”
一听这话,秦云舒看向坐在对面的婶婶,忽然笑道,“那你岂不就是最大程度利用了?”
“可不是,到了我肚子…”
说到这,她才意识到根源问题。
“你居然说我胖?这半年来,我已经少吃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