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傅这下才满意的点头,以杯沿相抵,随后轻抿一小口,又道,“你酒量好,饮尽。”
酒中规矩,敬酒人本就要饮尽,萧瑾言立即抬了酒杯,不一会酒全下肚。
秦云舒瞧着一桌菜分毫微动,“规矩上好了,吃菜,空着肚子喝酒,不好。”
说罢,她扬手先替父亲夹了一筷子。
席中,虽摆上一坛酒,秦正只喝了一杯,萧瑾言两杯。
度数确实低,秦正都没上脸,萧瑾言就像没事人。
一顿吃完,两位管事带着几个小厮收拾餐盘。
秦正瞧了女儿一眼,旋即看向萧瑾言,“请。”
说着,他手往前一伸,直朝厅外去,意味相当明显,请人走。
两人已经见面,早就坏了规矩,如今秦正叫他走,也在理。
萧瑾言点头,离开前看向秦云舒。
“怎了?还要经过舒儿同意才行?”
秦云舒看了父亲一眼,刚想说话,却被萧瑾言阻住。
“岳丈您不是说了,凡事以妻子为尊,小婿要走,自然也要经过同意。”
拿秦正以前说的话堵,硬是把他说的没话。
“行了,一个当朝太傅,一个侯爷,互相耍嘴皮子,传出去不叫人笑话?”
秦云舒轻笑,上前几步,按在萧瑾言背上,直接推他往前。
这时候,秦正也出了厅堂,翁婿两人一同走。
秦云舒站在厅外,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轻笑,这两人,刚才你来我往的。
刚才萧瑾言说的那话,全传进两位大管事耳里,两人互相瞧了一眼,纷纷暗自感叹。
凡事以妻子为尊,日后事事以大小姐为首,这定北侯,真不错。
秦府门外萧瑾言跨马离开前,朝秦太傅躬身行了一礼,“岳丈引荐的几位用料上,材料都极好,百名巧匠连夜赶工,三月即可完成。”
秦正一听,当即愣住,偌大的府邸,保证质量的前提,三个月就能完工!
这是动用多少工匠了,说的模糊点百名,怕是两三百号人。
短时间内寻那么多人来,必出高价。
秦正不禁回道,“你银子很多?”
“瑾言没有乱用,每铜每厘都用在所需上。”
说罢,萧瑾言再次行礼,随即跨马而上,马鞭扬起,不一会飞驰离开。
秦正细细思量,刚才萧瑾言的回话,说的好听,但没有反驳银子少,看来确实挺多的。
大齐以仁义治国,若论钱银程度,四国中堪称最富,因为地大物博。
新皇登基,奖罚分明,先前反叛的一律流放抄家,亦或凌迟处死。
而坚定相随的,纷纷得了好处,萧瑾言头号功臣,拨派下的银两…
秦正忍不住啧啧两句,随即又想到什么,眉头拧起,沉思片刻后就要回府,却听一阵车轴声。
旋身看去,当他瞧到那辆马车,眸神立刻凝重。
很快,马车停下,沈夫子走了下来。
“太傅。”
步履匆匆,沈夫子走到秦正面前,来不及客套,低声道,“谢大人竟也得了消息,今天一早就出京了。”
秦正面色一骇,极力压低声音,“他必领了皇上命令,以他的手段,怕是…”
话音停住,一片肃穆,最终道,“我这个时候向皇上告假…”
“不可,皇上会起疑,我去。”
“怎行?这一去,不是一两天的事,岳麓书院不能离开你太久。”
由沈夫子一手创办的民间学院,才子会集,作为顶顶重要的夫子,一别多日,不行。
“我会想办法,如果是真的,不能落入谢大人手中。”
“你想到办法向皇上告假了?”
需要想个好理由,让人信服。
秦正点头,“你先回书院。”
沈夫子思虑片刻,这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开前再次望了太傅一眼,见其镇定如常,他才远去。
这一日,秦太傅没怎么睡好,不曾想,竟派谢大人去寻。
他以为,如果皇上执意寻找,会派最亲近的臣子萧瑾言去,谁曾想竟是谢运之。
遇上谢运之,很多事就麻烦了。
这一刻,他很希望,消息是假的,不是二皇子的踪迹,搞错了。
翌日辰时正,秦云舒起身,洗漱用膳完,就见王管事进了云院,说什么去江南。
“今天就走?”
她不禁疑惑,昨天父亲还没说,今天就要走,太仓促。
“是,老爷一早下令,上朝时向皇上告假。奴才只听老爷说,昨天夜里,太夫人给他托梦,说他在齐京日子久了,都不回来瞧瞧。孙女都定亲了,也不说一声,梦里太夫人十分生气。”
秦云舒一听就明白了,兴许祖母在梦里骂的很,父亲才匆忙下令,今天就回江南祖宅。
她定亲是大事,的确该回去,在祖父母坟前叩拜烧香。
去江南的路上经过郊外,她也要去母亲份上祭拜。
于是,她立即吩咐柳意收拾,随后一人进屋,换了身素白衣衫,既去坟头,不能穿太亮的颜色。
一炷香的时间,行礼和祭拜物品就已准备好。
当秦云舒出了云院在正厅等父亲时,庄姨娘急急走来,她得了消息,此去江南需要好几日。
大小姐和老爷都不在府中,秦府等于没了主心骨。
“庄姨娘,这段日子,府上拜托了,有两位大管事在,不懂的请教他们。”
庄姨娘一进来,还没开口就听大小姐道,心里说不慌就是假的。
即便现在很多事经她的手,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两位主心骨都不在府中。
“我们很快就回来。”
秦云舒见她担心,一边说一边扬手拍拍她的肩膀。
就在这时,府门管事进来,“大小姐,老爷在外头等着了。”
秦云舒看的出来他很急,她立即从椅上起身,带着柳意出门。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她和柳意坐在后头那辆,刚坐稳马鞭就响起,不一会离了大门。
“大小姐,奴婢还没去过江南。”
烟雨江南,山峦起伏景色秀美,就连房屋都和齐京很不一样,处处透着烟雨风味。
其实,秦云舒也就去过一次,还是她五岁的时候。
印象中的祖宅,是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十分破旧,还是父亲出资重新修缮。
祖上的那些旁亲远房,她不熟,只知道她小时候,父亲拉着她,她叫了好几个叔伯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