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话音中满是笑意,听着随意问出,实则确有那么点意思。
接下来便是一边沉静,孙花妮唇瓣开合,不知作何回答。
就在这时,清亮的女子声豁然响起,秦云舒缓步而来,裙摆随步飘动,层层叠叠。
“北地来的贵客,要在侯府住几日?”
孙花妮终于松了口气,几步到了秦云舒身前,“嫂子,她是母亲的妹妹。”
说着,她刻意压低声音,“别说你,我都是第一次见。若不是眉宇间和母亲像,我都不信。”
一听嫂子,妇人就知她是谁了,当即笑了起来,“这位就是瑾小子的媳妇吧?瞧瞧,多水灵的大美人。”
当萧瑾言拜将封侯的消息传开,北地也人尽皆知时,整个大家族都动了心思。
奈何,年迈的母亲已经去世,上头几个哥哥拉不下脸。
萧家总共两个女儿,一个是她萧凤,另一个就是瑾言的母亲萧清。
年少时,两姐妹无话不谈,关系很好,后来才断了联系。
所以,家族里,她第一个来了,也是试探,北地那等她书信。
准备来了,一些消息当然打探清楚。
瑾言的媳妇,不得了的人物,齐京太傅的掌上明珠,世家大小姐,还是掌家那种。
地位的差别,她自要恭敬,可论及宗亲,还要唤她一声姨。
秦云舒上下打量她,妇人看似笑着的眼里,透着屡屡审视,像在打算什么一样。
“既从北地来,更是母亲的妹妹,花妮,西阁次厢房备上。”
孙花妮一听,手募的攥紧,“嫂子,我…,已经让她们搬进南院主室了。”
唯一的小姨,又说和母亲关系特别好,母亲还在佛堂,她不好打扰。
秦云舒秀眉微挑,语调悠长,“是么?怨我来迟。”
说罢,她朝萧凤瞧了眼,唇中溢出一声笑,“小姨。”
萧凤一听,悬着的心立马松缓,都说齐京世家小姐娇气重,瞧不起外乡人,不好相处。
没想到,她一来,一说身份就叫她姨了。
“您再搬一次,西阁次厢房,专为客人建造。至于奴仆,侯府自有规矩。”
言下之意,不可能有奴仆分派,也不能去南院。
萧凤眼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心猛的一沉。
东西南北,她当然懂了,东南为最,北西为次,西面采光最不好。
宗亲在北地,却不是小门户,她的夫婿在北地也是有头有脸的。
完全不给她面子,撇去世家千金的身份,入了萧家,就要认萧家的规矩。
管什么大小姐,就要尊敬长辈!
萧凤气焰十足,却不好发怒,毕竟她第一次来,只好压下去,十分为难的说道。
“东西都搬好了,你弟弟妹妹也选了自己喜欢的屋子,一天搬两次,在北地不吉利。”
这时候,秦云舒才知道,不是来了一个,而是一窝。
只怕这一窝过来打探侯府情况,就等书信归去,很快一群就来。
孙花妮抿唇,手也跟着攥紧,“小姨,侯府是嫂子主事。我先前不懂,由您站在府门不好,带您进去时,我也说了,南院暂时落脚,您真正的居所,都是嫂子说了算。”
她心里急,说话也快,秦云舒念在她大病初愈不可焦躁,扬手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带到身后。
“侯夫人。”
幕凌将嚣张男子丢给孙广,赏二十板子扔出去,然后就过来了。
秦云舒瞧了他一眼,“幕凌,贵客所有东西,全搬到西阁次厢房。”
说罢,她不看萧凤一眼,拽着孙花妮的手往前走去。
待身影消失,萧凤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呸一声,却被旁边的侍卫吓到,身子止不住一抖。
“这眼神,怪吓人的…”
看到佩剑的那刻,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口。
幕凌扬手,萧凤吓的连连后退。
“大白天的,要打人了!”
然而,幕凌只是扬手做手势,一记落下,四面八方涌出许多侍卫。
萧凤惊的眼睛直瞪,她入侯府时,没见到多少人,怎突然冒出这么多?先前藏在哪里的?
“侯夫人有令,南院不许外人入住,全部搬到西阁次厢房。”
“是!”
整齐有力的一声,侍卫全往南院去。
萧凤一个激灵,忙不迭跑过去,“你们!”
这是什么待客礼数?搬东西一点都不客气,那些箱子,不少宝贝,摔坏了赔吗?
此时,萧老夫人院中。
秦云舒没有带孙花妮去云院,而是一起到了母亲这,等她从佛堂出来。
“嫂子,都是我不好,应该叫她们等,这点事我都办不好。”
孙花妮十分自责,起初不觉得,但后面越来越能体会,小姨想讨好处。
“无碍,你从未接触这些,凌天呢?”
秦云舒明白孙花妮,村人待客一向热情,心思又简单,不会往深处想。
“他给我抓药去了,看时辰,要回了。”
孙花妮一边说一边朝院门瞧,而这时,佛堂传来动静。
秦云舒立即上前,门打开时,她扬手扶了去。
从萧瑾言离京那日开始,母亲日日都在佛堂,从辰时到午时,打坐念佛,以求平安。
“母亲,今日府中来人了,说是您远在北地的妹妹。”
秦云舒缓缓出声,扶住萧老夫人的手,很明显感觉到僵硬。
再看面容,原本慈祥,一下子肃穆。
孙花妮也感受到了,唇也跟着抿起。
许久,才听“来了不止一人吧,舒儿,你叫她们进来了?”
“嗯,暂时叫她们住在西阁。”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身子跟着舒缓,一步步往前走,“从北地远道而来,就算断了联系,若赶出去,也不在理。”
说到这,她顿住,深邃的眸中英气乍现,“如果存了赖在这不走的心思,舒儿,你不便客气。这侯府,向来都是你掌管。”
她的意思已经摆在这,何况,瑾言爹出事那年,她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很不好过。
夫家没有依靠,走投无路下,她厚着脸皮找娘家。
最终,她被赶了出来,一并滚出的还有几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她的心冷了,这东西也不会拿,可凌天却死死的抱在怀里。
那一天…
“母亲,您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