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姐姐,我娘专为你盛的,挑了猪脚筋,特别嫩口感好。”
秦芝芝一边说一边放下小汤碗,唇边尽是灿笑,两眼弯弯犹如皎洁月牙,皮肤白皙,略圆润的鹅蛋脸。
若在相貌比,比起秦嫣然,秦芝芝要美上几分。
“哟,你娘做的也太明显了,就给舒丫头准备了,我们呢?”
赵玲美啧啧几下,一双圆眼使劲瞅着都是猪蹄腱子肉的汤。
秦云舒见她馋,索性推了过去,“瞧你两眼发光,给你了。”
除非补身子,她不常吃猪蹄汤,比较腻,她还是以清淡的蔬菜汤为主。
赵玲美求之不得,直说不好意思,手却十分实诚的接了去。
“三婶。”秦芝芝有些急,碍于长幼,不能扬手去阻,声音不禁提高。
“您要喝,这里一大碗呢!”
她一边说一边点着桌中央的大腕汤。
娘专门去灶头,精心挑选的猪蹄腱子肉,还有嫩脚筋,就为了个舒姐姐喝。
她也知道为什么娘这么做,全是为了她年已二十的哥哥,对方彩礼要的有点多,她家实在拿不出。
偏巧哥哥又喜欢人家,做父母的,只能想办法。
这不,正叔恰巧回了,这点钱对她家来说,是大钱,对正叔来说,小意思。
“我就要吃腱子肉嫩脚筋,舒丫头都同意了,你嚷嚷啥?”
赵玲美才不管,大口喝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秦云舒见此,笑道,“一碗汤罢了,我随你去灶屋,你亲自给我再盛一碗如何?”
能私下接近套近乎,秦芝芝自然高兴,忙点头,“好。”
说罢,人已让开,给秦云舒让出一条道来。
不一会,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灶屋。
赵玲美见了,啧啧出声,“她家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自个儿不努力,遇到事尽想着借钱,哪是借,分明是要。”
十分迅速,字字清晰,一桌人全听见了,其余几个婶婶听了,早就习以为常,不和她吵。
但其余几个小辈听了十分不舒服,性子直的直接沉下脸,小声嘟囔。
“还说别人,自己又拿了多少银子?舔着脸上去要呢!”
只要一人大胆发话,其余几个连忙跟上。
“就是,正叔家的大宅子,平日交给她家清扫,还不知道私下顺走多少东西。”
你一言我一语,讽刺的眼神纷纷瞧来。
赵玲美气了,几个小辈妄言,自家娘也坐在这桌,都不打断训斥,可见就让女儿这么说。
她性子更直,脾气也大,肥厚的手往桌上一拍,“别胡说,我定期和嫣然去打扫,一分工钱不要,三伏天也去,哪次不是浑身汗?”
的确,她承认爱钱,但也有处事原则,顺手牵羊的事不干!
“那天,我家屋子烧了,隔天我照样去清扫!”
赵玲美越说越气,索性当场卷了袖子,只见上手臂长长一条红痕,已经结痂,十分狰狞,可见当时伤的多重。
“我拿着抹布上梯子擦柜子,连人带梯子摔了,我何时对人说过?”
就连大山,她都瞒着,只有女儿嫣然知道。
从起争执开始,秦云舒就已端着一小碗猪蹄汤出来,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起初,她对这位三婶印象很不好,几次接触,又见其和大山伯,嫣然妹妹的相处,就是爱银子脾气大。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都有缺点,本质不坏。
秦云舒缓缓走来,到凳前时,嚷声全部消失。
突然后面冒出一个人,赵玲美吓的身子一抖,麻溜的放了袖子,直瞅着她手里的碗。
“这碗更好啊,肉多!你吃,我要留着肚子吃其他的。”
她一边说一边歇了怒意,笑容满面,先前议论她的小辈立即偃旗息鼓。
“回头我命人去药铺买最好的药膏,你不是说自个儿大美人,留着一条长疤,破相。”
秦云舒轻声一笑,话音止不住的趣味。
秦嫣然很懵,不停的瞅她,舒姐姐此刻的样子,和两人初见时很不一样。
她只觉的,像舒姐姐那样身份的,被人捧在高处惯了,应该难接近。
但现在很不一样,周身散发人间烟火味,是她的亲人。
“三婶,有伤可不能拖着,您刚才那声,三伯都听到了。”
秦芝芝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而后拍拍她的肩,“你想吃什么,尽快叫我,我给你从灶头端,弥补先前的过失,成不?”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同桌的姐妹不高兴了。
她们知道芝芝家里难处,也知二婶家趁着团圆饭想借银子,她们刚才都是替芝芝出气。
到头来,全是她们的错,在秦云舒那落了不好的印象。秦芝芝倒好,很快倒向三婶,见风使舵呐!
藏不住情绪的眸色更沉,过了一会,有两个气的不行,不想看秦芝芝那张嘴脸,直接下桌了。
那些人的小心思,秦云舒一清二楚,但她从头到尾都微笑示人,几个姐妹暗地起冲突,她从不掺和。
而秦嫣然坐在她身旁,出现的几个陌生亲戚,全给她介绍清楚。
“姑姑。”
忽的,一名稚童跑了过来,扯着秦云舒的袖子。
是一名男孩子,扎了两个朝天辫,圆鼓鼓的脑袋特别可爱。
秦云舒低头,眼里全是暖意,扬手摸着他的脑袋,“怎了?”
“正爷爷说,娶你的是个乡下小子。以后,舒姐姐要跟他进村生活吗?姑父的村子美吗,和咱们村比起来呢?”
像这种四五岁的孩童,他们的世界,没有身份高低,没有太多村庄和县城的概念。
不止大齐,四国城中人,大抵看不起乡野人。
孩童无意问出,听在旁人耳中十分惊讶。
正叔不是一品大员出入金銮殿吗,怎女儿配给一个乡下小子?
秦云舒轻轻一笑,她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在他们面前,说她婚配的人,天下兵马将军王,更被封侯,王侯将相,他两样占全。
还未见面,就让秦家众亲产生距离感,更有畏惧。
另一点,便是父亲向来低调,从不说高话。
“他在京城置办宅子,家中至亲全都接来。他的家乡,和咱们烟杏村一样美。”
说罢,秦云舒扬手在男孩头上一模,“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