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粗豪男子神色沉凝,盯着脚下深坑看了一会儿,,沉得好像随时都要滴出水来。
转身看向面前如死狗般瘫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他又确信在自己的手段下他们不可能对自己谎。
可又挖不到尸体,总不能是人自己从里面钻出来了吧?!
他的眼神在地上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走到青年旁边,
一脚踢在他脑后,将他直接踢晕过去。
然后蹲在女子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拔开塞子滴了两滴暗青色液体在她嘴里,原本如死狗般瘫在地上、神色呆滞,连眼神都罕有波动的她神色一点点活泛起来,
最后整个人如同中邪般颤抖起来,更有一种难忍的奇痒遍布周身。
而且,
这种痒从皮肤到骨骼,从肉身到心灵,让她没有一处可以逃避,她瘫软无力的身体只能如蛇一般在崎岖粗糙的大地上摩挲着,以期这种行为能够带来些许的缓解。
她这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当这种奇痒终于慢慢消解,她也停止了那如同大号蛆虫般的蠕动,整个人的形象比刚才更加不堪,口吐白沫,眼泪鼻涕流了个一塌糊涂,看向男子的眼神充满了乞求,仿佛在恳求他给她一个痛快的解脱。
男子却在她身前慢慢踱步,脚步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过他仔细审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背后指使者是谁?”
女子身子一抖,
却闭上了眼睛。
男子又踱步转了几圈,赞道:
“难得、难得,居然真有你这么忠心的,难道你不知道,做下这种事,无论成败,你都已经沦为必然会被牺牲的弃子?
还是,你真以为你那点手段真能逃过我们的追责?”
女子依然双目紧闭,一句话也不。
男子也不恼,慢悠悠的道:“其实,你便是不,我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要么是内鬼,要么是外贼,只要把他们全都算进去,怎么也都错不了。”
女子不为所动,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男子又转了一圈,才道:“再问你个问题,影宗子的具体身份,连我们都不清楚,直到第一宗子意外身故,
我们才解封了有关他的信息,你们又是如何提前锁定他的?”
女子依然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粗豪男子蹲下身来,伸手粗鲁的捏住她细腻精致的下巴,道:“还是不吗?…这样,咱俩打个商量,这个问题你若痛快了,我也给你个痛快…”
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个深坑,道:“就埋这里,让你走个干脆痛快。”
女子身子又是一抖,却终于颤抖着眼皮缓缓的睁开,看了男子一眼,避开目光。
她虚弱的抬起右手,露出手腕上一根手环,手环上镶嵌着几颗宝石,其中一颗中央成鲜艳的红色,周围却是仿佛水晶一般的填充物,最奇妙的是,那滴被封在水晶中的红色鲜活的好像要流淌起来。
见此,粗豪男子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女子语气虚弱的道:“这里藏有一滴影宗子的血液,乃是他刚出生时就被人收集到的,又做了特殊处理,无论时隔多少年,相距多远,无论影宗子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相貌,都能对他进行精确锁定。”
粗豪男子道:“能通过它判断对方的生死吗?”
女子道:“可以。”
“那你试试。”粗豪男子道。
面对这个要求,女子没什么废话,只是道:“我需要一些血液…无论什么血液都可。”
蛇尾如同残影在她身前一晃而过,而后,她的手腕便已露出了一个不小的伤口,而他连一点疼痛的感觉不到。
她呆在手上的整个手环都如同浸入了鲜血之中。
那枚水晶藏血没有吸收这些血液,反倒像是一个身有洁癖者即将陷落在一潭恶臭污秽之中、一个受迫害妄想症身处敌国之内,那滴原本只是看上去鲜活的血液瞬间“活了”过来,它在水晶内逃命一般乱窜了几圈,而后,这滴血液挤在水晶内壁的某个方向上,而若沿着这个方向做一条射线延伸向远方,它完全准确的指向了金阳现在所在之地,更准确的,精准的指向了金阳心脏位置。
见到这个情形,女子瞪大双眼,脱口而出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粗豪男子却已经没有心思再理她,在他看来,这就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女人勾搭上一个野心勃勃、却啥也不知道愣头青,自以为把一切都计较清楚,结果却连目标到底死没死都浑然不知的蠢货。
从他们之前的供述中,他已经知道,他们也没有亲眼目睹影宗子的死亡,为了尽可能撇清身上的嫌疑,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还没等目标断气就提前撤了,更别把人刨出来亲眼确认了。
若是这样,那意外可真就太多了。
他伸手将那枚女士手环从她手腕上拽了下来,然后,只见蛇尾轻弹,一男一女,原本的影帝影后,现在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弹到了深坑底部,然后,蛇尾在深坑周边轻轻“一抹”,所有被掏出来的岩石泥土便再次复归原位,地面变得平平整整。
“走,咱们去看看这位大难不死的影宗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粗豪男子迈步踏上蛇身,巨蛇再次腾空而起,身形随着巨蛇腾空,再次变得越来越大。
他同样没有再去检查那一男一女现在的状况,在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他们若是还能从足有十米深的坑底爬起来,他认!
神御世界也有昼夜变化,只不过,不仅昼夜时长与金阳念头深处周天星盘记录的蓝星时间相差颇大,无论白天还是晚上的表现也有着很多不同。
白天也还罢了,因为此界太阳同样是世界意志的投射,所以,天空还是只有一个太阳,最多也就在大小、色泽上有些许差异,如果不仔细去看,都不太能够发现其中异常。
可夜晚却完全不同,那真是另一种风格。
金阳连续赶了十天的路,前面六天,他连续看到了六颗颜色不同的月亮,或者,神御世界意志在夜晚的投射更加准确,因为这个世界的“月亮”并无圆缺盈亏的变化,而是颜色的变化。
第一天看到的最正常,宛如白玉一般,第二天晚上,颜色就变成了赤色,整个夜空,整个大地,也被渲染成诡异的淡淡绯红,第三天晚上是青色,第四天晚上是黄色,第五天晚上绿色,第六天晚上紫色,第七天晚上最诡异,夜空中一颗圆轮,形成了中央一点白色,周围环以赤、青、黄、绿、紫等五色,成了个大团结。
而后,等到第八天晚上,夜空圆轮又变成宛如冰玉般洁白的圆轮。
而除此之外,夜空中再无其他任何星体的存在,只有这代表世界意志投射的圆轮在周期性的变化着颜色。
不知是念头深处那周天星阵的影响,还是蓝星世界有关天空的记忆引导了他的审美趣味,除了第一天感觉有些新奇有趣外,看着这样的夜空,他总感觉一股没来由的压抑感覆在心头。
再加上一个人独自在荒野中前行,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边”。
想起培训课中,受到最多的告诫、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的声音。
“你们千万注意,穿越诸天,切莫被其他世界同化迷失。”
“有句话怎么来着,宁爱本乡一捻土,莫恋他国万两金呐!”
金阳感受着自己从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的排斥和抗拒,心道,至少在这个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此刻,远远看到炊烟,始终有些不安稳没着落的心终于稍稍踏实了些。
他控制着双翅大猫贴地更近了一点,避免自己早早暴露在远方的视线中,随着接近,人烟活动的痕迹,开垦出的农田越来越密集,一些建筑的轮廓也映入他眼帘。
可到了这一步,他却反倒迟疑了。
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更要命的是连语言都不通,只想着与他们接触,可怎么接触?如何交流?
会不会一下子就暴露出我是个异界人?
他正如此迟疑着,却感觉一团快速移动的云朵从身后盖在了自己身上,因为他明显看到自己及身周一边区域正在快速被附在阴翳之下。
他没有察觉到,胯下的双翅大猫虽依然在闪动着翅膀,可动作却已经变得机械僵硬起来,生动的诠释了魂不守舍是个什么状态,他没有抬头去看天空云朵的变化,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就在这时,他感觉后劲传来一股温润湿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着自己的后劲。
他一阵好奇,什么东西在舔?
胯下大猫倒是天天与自己互动,也很喜欢舔自己,可它的脑袋分明正被自己牢牢的夹在胯下呢,它的蛇头便是能够转弯也舔不到自己的后劲。
他先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夹在双腿之间的猫头,然后才扭头看去。
这一看,他的魂差点没被惊飞。
“妈呀!”
他怪叫一声,上身下意识后仰,似要躲避远离某些恐怖的东西,整个人直接从猫背上跌了下来,头下脚上的朝地面砸去。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若真以这种状态砸向地面,不死也得半残,关键是空中双翅大猫只是机械性的扇动翅膀,应变力全无,自然也不能赶快过来救驾。
就在他脑袋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一根灵活的蛇尾仿佛凭空从他身后空间扎了出来,轻轻在他身上一缠一绕一提,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脚就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面。
而天空中那条恐怖的大蛇,巨大的脑袋凑在身后上空,伸出粉嫩开岔的长信在后劲舔了舔,似乎再用这种方式表达它的亲切,毕竟,在它的观念里,我的蛇头能够够着你,就意味着我可以一口吞了你,但我没有吞你,反而舔你,这还不能明我对你的青眼有加吗?
当然,它这单方面输出的善意金阳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反倒是心脏差点被吓得忘了怎么跳。
而后,他跌向地面,又被大蛇解救,双脚着地,刚才那一瞬本能升起的惊慌感终于被他强行摁下,几百年的修炼也非完全化作泡影。
但他心中依然忍不住想:
“果然,胆气都是跟着修为走的,修为高了胆气自然就跟着高了,修为没了,胆气也不可能再维持化神境界的高位了…很多方面皆是如此,所以,抛开修为谈这些,就不是修行,而是玄了。
这世上,又真有谁能做到境界力量修为尽失之后,其他方面还能依然保持不坠的呢?”
这一刻的他,脑海中升起这样的念头,反倒是忽然出现在面前这头巨蛇被他暂时性忽略了。
当然,这不是真个忽略了,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性的思维,因为当它救自己安全落地那一刻,他就明白这头忽然出现的大蛇很可能不会把自己一口吞了,而因它毫无征兆的出现自己的心态波动过于剧烈,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心境。
所以,当他再度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得沉凝坚定,对上大蛇头上另一双充满审视的目光,一点也没有慌乱躲闪的意思。
双方就这么彼此互瞪许久,粗豪男子这才率先收回目光,神色之间,不出的满意。
他从蛇头上跳了下来,来到金阳身前,神掌在他肩上拍了拍,大声赞道:“好小子,不错,非常不错!”
金阳没有回应,因为,他都没听明白他具体在什么,只能够从他神色中判断出来,这人这时的应该不是什么坏话。
对方见他没有回应,一点都不奇怪,就连看到他胯下御兽变成了刚孵化出来的双翅大猫而不是长獠巨猿也没有丝毫惊讶。
他也不与他多,此地也不是叙话的好所在,他伸手将他拎了起来,就像之前拎那一男一女一样,现在手上只有一人,还更加轻松。
很快,他就再次站在蛇头之上。
他伸手在金阳额头点了一下,双翅大猫立刻从原地消失,化作一道流光钻入金阳眉心。
大蛇立刻腾空而起,载着他俩在夕阳余晖之中飞翔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