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日军渐行渐近,苏瑞高声喊了声:“打!”
“咔嚓咔嚓咔嚓…”
两挺MG34机枪率先响了起来,黑夜中两道耀眼火链朝着日军扫了过去。
“扑哧扑哧…”
为首的十多名日军犹如被一道皮鞭抽打似的被扫倒在地,剩下的日军也纷纷卧倒在地开枪还击起来。
黑夜里,一阵阵弹雨在空中互相飞来飞去,打得好不热闹,一个中队的日军被苏瑞和警卫连的士兵所发射的猛烈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形,苏瑞心里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强大的火力是加剧消耗他们原本就不多的弹药为代价的,而起现在还只是日军的先头部队,苏瑞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闻到腥味的日军必然会像蝗虫一般蜂拥而来。
想到这里,苏瑞不禁焦急的望向身后正在登船人群,转头望去,苏瑞正好看到塔比瑟牧师正和一群女学生们一起上了船,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百名士兵。
“操,怎么这么慢!”
心急如焚的苏瑞不禁骂了一声,大声喊道:“机枪停止射击,注意节约子弹,所有人统计弹药数量,然后报给我!”
很快,弹药数量被警卫连长罗加我报了上来,两挺机枪每挺还有一个基数的弹药量(一个基数一千发子弹),但是步枪手的弹药基数就比较少了,每名士兵身上的弹药量还不足半个基数(步兵弹药基数为两百发)。
听了罗加我的报告,苏瑞的心情更糟了,这么点弹药量按照目前的射击强度来看最多只能再打半个小时,若是日军再增加人马过来,估计能坚持的时间还要少。
苏瑞想了想对罗加我说道:“罗连长,你赶紧到后面去把兄弟们的弹药搜集一些过来,尤其是机枪子弹,越多越好,否则我担心一会鬼子再增兵的话我们会顶不住的。”
“是!”
罗加我正要转身,却又被苏瑞喊住了:“你去告诉柏处长,要是待会我赶不上船,就让他们先走不要等我了。”
乍一听这话,罗加我一听立刻就急了,他当兵近二十年还从未见过长官替下属大阻击的,“长官,这怎么行,要是让您替咱们来挡住日本人,即便是咱们能够回去,这辈子兄弟们还怎么能够抬起头?”
“住嘴!”苏瑞怒了,瞪着罗加我道:“你是团长还是我是团长,赶紧执行命令!”
“长官…”
“执行命令!”
“是!”
罗加我无奈之下只要转身跑向了船只,但是他也暗暗下定了决心,要是苏长官不走,他也一定不会走。让长官替自己阻击敌军,这就不是他老应该干的事…
“摩西摩西,这里是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有什么事吗?”
挹江门码头上的战斗很快惊动了还在南京城外的朝香宫鸠彦王。半夜里被叫醒的朝香宫鸠彦王火气自然不是很好,他立即就拨通了第六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的电话,将谷寿夫和中岛今朝唔,责令他们立即派出大部队发动进攻一定要把那支屡屡挑战皇军,并给他们带来重大伤亡的独立团全部歼灭。
“什么?支那人已经占据了挹江门要过江?这不可能,山田支队在挹江门可是拥有近五千人的队伍,支那人怎么敢去主动进攻他们?而且还被攻下了?”
电话里传来了朝香宫鸠彦王愤怒的咆哮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彻底的消灭他们,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朝香宫鸠彦王的怒火很快就将第六师团和第十六师团惊动了起来,虽然经过了几日的苦战使得他们伤亡惨重,但他们还是很轻易的各自凑出了一个联队向挹江门杀来。
看到后面又陆续发射了无数的照明弹,将附近整片天空照得如同白昼,苏瑞就知道日本人真的急了,他们为了全歼自己这支小队伍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的。
但是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子弹不停的倾斜到对面的日军身上。
得益于挹江门那狭窄的城门和地形,苏瑞等数十人能以少数人兵力牵制住越来越多的日军,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若是等日军的战车和火炮到来,他们真的就回天乏力了。
正当日军的火力越来越猛,苏瑞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的时候,终于传来了部队已经全部登船完毕的消息,后面也传来了巡逻艇启动的轰鸣声。
这时,罗那我爬到苏瑞身边大声说道:“长官,人们都撤完了,咱们也撤吧!”
苏瑞还没回答,一发掷弹筒发射过来的榴弹就落到了他们的旁边。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苏瑞只感到左臂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一股鲜血从左手臂上流了出来。
苏瑞还没说话,一旁的罗加我就惊呼道:“长官,你挂彩了,赶紧撤下去吧!”
“闭嘴!”苏瑞强忍着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嫌咱们不够乱,想把我受伤的消息吵吵嚷嚷让全世界都听到啊。”
“可是…可是!”罗加我急了,赶紧从腰包里撤了出一个急救包,用嘴巴撕开了封口,掏出了里面的纱布开始给苏瑞包扎起来。
“嘶嘶…你清点!”苏瑞一边龇牙一边训道:“你知道啥,咱们这一退,鬼子立马就会趁机扑上来,到时候咱们还走得了吗?”
“那怎么办?”
罗加我急了,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要是等到日军大部队陆续到达,他们这些人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顶住呗!”
苏瑞一脸的惨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毒气能帮他们顶住这么一个小时的,没想到一场大风刮过就让他的打算全部落空了。照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和这个才来了几天的时空说再见了。
不过打了这么几天仗,苏瑞的心态也比刚来时好了许多,一咬牙心中暗自腹诽道:“尼玛的,死就死吧,反正来了这么多天也打死了这么多鬼子,这辈子也不算亏本了。”
就在苏瑞的心思不住的转动的时候,后面却又过来了一群人,他们一边前进一边用手中的武器向对面射击。
苏瑞刚开始还以为是哪个连长不听命令擅自过来增员,正要开口大骂,只是当他转过身时,却是目瞪口呆,原来过来增员他们的竟然是一群伤员,其中就包括了被炸断了一条腿的王大山。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苏瑞怒了,要不是现在正在战场,他就要站起来冲着他们咆哮了。
被两名轻伤员搀扶着过来的王大山手持一支MP38冲锋枪,气喘吁吁的对庞刚说道:“苏长官,你们赶紧走吧,我们替你们拖住日本人。”
“混帐!”苏瑞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入了心里,但依旧高声喝道:“你们都赶紧给我回去,老子还没堕落到需要靠伤员来掩护的地步。”
苏瑞的训斥并没有让王大山感到害怕,他指了指自己缺了一截的左腿苦笑道,“长官,我这辈子算是废了,少了这条腿即便是能过江,可再也不能扛枪打日本人,而且还不知道怎样遭罪呢。莫不如就在这里和他们拼了,在这里阻敌至不济也能多捞几个日本人垫垫底不是?我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您不同,您的身上可是肩负着咱们独立团的全部希望呢,要是没了您咱们独立团指望谁去?”
“你…我…”
望着王大山脸上豁达的微笑,苏瑞的眼睛湿润了。从理智上将王大山说的是大实话,在这个时代,伤残士兵的下场通常都是很惨的,政府连军费都要东拼西凑,就更不可能来特地拨钱出来安置那些伤残军人了。
因此,伤残军人的下场一般都是遣送回家或是任其自生自灭,许多伤残军人不得考上街乞讨为生,下场十分的凄惨,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国军战斗力和士气普遍低迷的原因之一。
可是让一群伤兵来替他们挡这个死局,苏瑞又于心何忍呢?
正当苏瑞左右为难的时候,前方的日军攻击更加激烈起来,不断有枪榴弹和落在周围。
王大山看到苏瑞犹豫的样子不由得大声喝道:“长官,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要婆婆妈妈的,快走!罗加我,赶紧带长官走!”
“好!”
罗加我一咬牙,大声喝道:“王大山,好兄弟,我们先走了!”
“长官,咱们走啊!”
听到两人的再三催促,苏瑞一咬牙问道:“王大山,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吗?”
王大山惨笑道:“还真有一件事,长官,我是四川永川大王庄人,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今后长官要是有空到四川,替我照顾一下我老娘,我王大山九泉之下也感激长官的大恩大德!”
苏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目而出,哽咽道:“好,王大山你放心,从今往后你的老娘就是我的亲娘,我一定照顾好她老人家!”
“那就谢过长官了。”
了结了最后的心愿后,王大山就再也不理会苏瑞了,自顾自的趴在一块大石头后朝着不断冲来的日军开始射击。
“兄弟,保重了!”
苏瑞说完后在罗加我的搀扶下,和十多名生还的警卫营的士兵脚步蹒跚的向着码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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