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河水浪花涛涛,一个大浪打来,浮云生转眼便不见了踪影。d7cfd3c4b8f3
若是寻常铜汁,也许苏瞳与封阴还要心疑浮云生在其中有没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铜河水里还裹挟着大量奇异纹符力量,看上去只要修士胆敢沾染一丝,定然皮肉无存。
就在苏瞳还盯着滚滚河水的同时,封阴已经连跳数步,极谨慎地远离苏瞳百米,侧身而立。
苏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到封阴幽幽的目光,在心中情不自禁吐槽这位仁兄当真是被浮云生这等败类伤怕了,所以对传承地中任何修士都抱有浓浓的戒心。
他功法奇异,仙宝特殊,人长得不丑,装神弄鬼也不脸红心跳,要手段有手段,要坑性有坑性,要是在其他的场景下结交,说不定还能与她成为朋友,可是看现在的样子,明显是不可能的。
“传承珍贵,下次见面我与姑娘是敌非友,我知你剑威不凡,下次再会必然不会有怜香惜玉之情,还望姑娘不要心存侥幸。封某人就此拜别。”
向苏瞳拱了拱手,封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人并非热血少年,无论气质还是修为中都带着一抹不加遮掩的邪气,一看就知道与“正派”二字挂不上勾,不过为人却算坦荡,至少不是浮云生那种滥杀之人。
“有趣”苏瞳勾起唇角,目光在封阴的背影上又多停留了片刻。
而就在封阴身影即将越过一座铜渣山丘之际,那高有百米的山峰却突然倒塌
轰轰轰
无数铜奴残肢与金属残渣的混合物纷纷从山,如果封阴真是冷酷无情的人,便不会关心她的生死,可是见她危急,就算二人从不相识,他还是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为她化解生死危难。
“此事有什么好提的就算我不出手,当时你也早有准备。”封阴的脸又向旁边一扭,想到了苏瞳那种错乱人行动力的精神秘术,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可笑。
看来到驭灵传承地里修炼一场也是对的,要不然还觉得自己功法精妙无人可以超越呢
没想到来了这里,先是差点被浮云生杀死,又在传承宫殿里看到苏瞳这样的人物,封阴这才发现自己被族中强者吹捧出的自信心不过是膨胀的气泡,根本经不起考验,在真正的强敌面前不堪一击。
这样也好,让他重新认识自己一次,避免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便白白送了性命。
封阴心里固然有些傲气,却也是一个经得起风雨的男人。
“你再歪歪头,脖子都要拧脱臼了好么。”苏瞳吃吃地笑封阴现在那别扭的模样。
“你说的我都认同,到最后争夺传承时我一定不会让你,不过我也是占不得别人便宜的人,你已经有伤在身,又帮过我一次,我要是不帮帮你,就是欠了你的人情。接下来一段路你跟我走,稍微恢复些体力我们再分开。”
苏瞳用委婉的方式建议封阴,其实如果要算还人情,在她站在铜巨人和封阴前将那可怕的巨人喝退时便已还了封阴的人情。
可是为了照顾这别扭家伙的心情,她还是声称自己占了他的便宜,要一报还一报。
封阴自然明白苏瞳的意思,以他性子,绝无可能与人同行或者承一个陌生女子的好意,可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看着苏瞳那双宁静如湖的眼睛,不知怎地他就咽了咽口水,而后鬼使神差地点起了头。
一点头便后悔,可惜没有再反悔的余地,因为苏瞳已经笑着拖起他向前走。
沿途都是滚滚铜河,谁都不知道河水从哪里冒出又最终流向何处。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铜山之后,袅袅白雾还依旧从沸腾的河里滋滋冒出,过了几息之后,原本浮云生掉落的地点,便突然鼓起了一些奇怪的水泡
可惜苏瞳与封阴走早了一步,不然必然能看到这超乎想象的幕
浮云生的头猛地从铜河中升起,可怕的热流并没有烧化他的皮肤,只留下一些几乎可以忽略的红痕。
他大口喘息,挣扎着从河中爬起,要是旁人看到这样一幕,绝对会震惊于浮云生抗火的能力,因为被烧化的铜水加上奇异的流动符纹,温度绝对比澹台雪曾藏身的炭漠更加恐怖。
可是比旁人更加吃惊的,应该是浮云生本,因为他身上的确没有避火法宝,而且他也没使用什么特殊的神通用来防身。
在跌落铜河的刹那,他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种无数针尖刺入皮肤,绞碎内脏,撕毁骨髓的痛苦简直无法形容。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敲碎无数次又拼凑无数次,可是他的意识并没有因此而溃散,他甚至能听到河面上苏瞳与封阴嗡嗡对话的余声,他们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所以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怨念的邪火
若他还有机会,一定要把那二人切了喂狗,好好体会一下比自己浸入铜河更痛苦的刑罚
现在他终于挣脱河底吸力的束缚,爬到了岸上,这种重生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他只能将自己的重生,归功于心中的愤怒,也许是自己死亡的刹那怨气极重,是以化为厉鬼从地狱再次回到人间。
这个想法令他极为兴奋。
因为他一生最大的软肋便是畏惧鬼神,杀人太多,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他能感觉到那些怨念的魂魄还在纠缠与诅咒自己,令他体温比寻常人低上许多,令他在梦里完全无法安生。
现在这些恼人的东西通通都解决了
因为他自己也化身为鬼,而且是地狱里最凶残的厉鬼,再也没有任何鬼怪能对他产生伤害。他已无懈可击,心中最后一点懦弱也随风消散。
“哈哈哈哈”
浮云生忍不住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似乎已经想象到苏瞳与封阴死在自己索命之手下的惨样。
可是他听到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阵类似金属的摩擦
咔嚓咔嚓咔嚓
笑意立止,浮云生错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后看到了自己的手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嘭地一声向后厥倒
此刻伸展在他眼前的,是一双铜质的爪子,金中带红,未经氧化,极为鲜亮,双掌如镜,甚至可以清晰地映照出他扭曲的脸庞。
不但双手已成金属,就连胸口也是坚硬一片,他的感觉没有错,他的在铜河奇异的符纹之下,被敲碎无数次,又重铸无数次,除头颅之外,已经通通化为铜体
那些流动着的铜汁,此刻还在沿着他的脖梗,缓缓向双颊攀爬,似乎就算离开了河水的浇注与冲刷,也能缓缓将他彻底改造成一尊没有思想的铜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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