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注视着孔狄离去的身影,心中难免感慨万千,自己也快要离开了。
到时候老族长一人肩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自己再也不能帮上什么,好在之前从从王家搜刮来的剑法拓本已经初显成效。家族里那群猴崽子眼看着就要成长起来,到时候应该能够负担起一部分的重担,也好让老族长休息休息。
这几天自己便好好地陪一陪老族长吧,尽一份孝道。
孟芹靠在墙边,注视着孟凡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心中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消失不见。
家族里的几名猴崽子跑到孟凡的身边,有些扭捏地看着他,嘴巴里有些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你们又干什么坏事了,说吧。”孟凡一看就知道这群猴崽子没憋什么好水,笑骂道。
“孟凡哥哥,那件事真不是我们干的,不怪我们。”一个鼻涕娃吸着鼻涕说道。
“对,不怪我们,我们也是事后才发现的。”一个长得像瓷娃娃的女娃有些害怕地说道。
孟凡有些哭笑不得,这群猴崽子中就数这两货最皮,一个整天挂着两道鼻涕,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才是最让族里人头疼的。现在连这两个皮猴都有些紧张,看来事情真的不小。
“说吧,我不打你们。”孟凡微笑着说道。
“是这样的,大黄它死掉了。”瓷娃娃有些紧张地说道,“真不是我们干的,大黄它失足摔下悬崖,我们也是在悬崖底下发现了它的尸体。”
孟凡有些生气,大黄怎么会平白无故摔下悬崖,真的和这群猴崽子没关系吗?
鼻涕虫补充道:“大约在一个月前,我们追着大黄玩,结果大黄跑进了山里,我们没敢再继续追下去。结果就在几天前,我们在山后的悬崖底下发现了大黄的尸体。孟凡哥哥,真的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就是想和大黄玩。”
孟凡扶住自己的脑袋,忍住自己的脾气。
突然小狐狸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这件事真不怪这群小孩子。”
“嗯?”孟凡疑问,难道小狐狸知道这事?
“怎么和你解释吧,那只大黄狗其实是一头神兽,不知道什么原因守护在你旁边,如今任务完成了,他也就离开了。所以这件事真的和这群小孩子没什么关系。”小狐狸解释道。
孟凡的第一反应就是,“哈?大黄是神兽,骗鬼呢。”
但小狐狸却用坚定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让孟凡不得不相信。
孟凡望向两名猴崽子,“大黄的尸体现在在哪?”
“我们把它葬在后山了,还替它立了块碑。”瓷娃娃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走吧,这件事不怪你们。”孟凡挥了挥手,表示原谅了他们。
两名猴崽子这才深呼一口气,放心下来。本来以为要挨打呢,他们可是硬着头皮找过来认错的,但没想到孟凡竟然没有生气。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孟凡一直陪着老族长的身边。
老族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停地微笑,满眼宠爱地看着孟凡,看着自己的亲孙子。
“小凡,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转眼我的孙儿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爷爷,你不老,一点都不老。还要再活一百年呢。”孟凡小心地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
“傻孩子,人终究会老去,也终究会失去。谁能逃过天道循环?爷爷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活,年轻的时候认识了你奶奶,后来有了你父亲,又亲眼看着北风长大成人,再后来你父亲又带回了你,我又看着你长大成人。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老族长今晚话格外的多,不想从前,即使和孟凡待在一间屋子里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小凡,不论你在哪,都要记得十三岁那年回来行成人礼。行完成人礼才代表你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才有资格去承担起我们部落的重担。”
“一定要记得十三岁,回来行成人礼。”
老族长摸了摸孟凡的脑袋,似乎觉得他要离开的日子近了,再不说出来,下次怕是没有机会说了。
“嗯,爷爷,我记住了。”孟凡点头,替老族长换上一盆洗脚水,又替他把脚擦干。
“我的小凡,长大了,长大了。”老族长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
第二天清晨,太阳的光辉还未洒向人间。孟凡却早早地整理好了行囊,来到老族长的门前,朝着老族长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离开。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没有吵醒任何一个人。
“嘎吱!”
孟凡轻轻推开部落大门,走了出去。没想到有一个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他多时了。
“孟凡,你就准备一声招呼不打,这样离开?”
孟凡定睛一看,原来的孟芹族姐。
“族姐不好意思,忘记把宝剑还给你了。”孟凡伸手就要去解腰间的宝剑。
“不必了。我师父已经替我打造了一把更加锋利的宝剑,那把你就留着吧。”孟芹挥手拒绝。
孟凡讪讪地放下手。本想着趁天还未亮,人还未醒,提前离开,免得相拥而泣,动摇自己的心。
“想要走出大山,便要独自在洪荒猛兽遍地、危险重重的山脉中穿行,这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当年我也是被老师看中,被老师带了出去,而不是自己独行。”孟芹向他解释路程中的凶险。
孟凡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我可以的。”
“还有,到了外界。外界可不比我们大山。那里的诱惑和恶意也非你想象中的那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孟芹作为族里外出学习过的人,完全有资格说这话。
“如果把外界的世界比作繁华的集市,那么万千大山便是了无生机的荒山。在那里你会接触很多不一样的人,他们或对你喜笑颜开,或对你大声呵斥,或对你高谈阔论,但你要知道,人心隔肚皮,无论做什么都要留个心眼。对你笑的人,不一定真的对你笑;对你怒的人,不一定真的对你怒。”
孟凡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知道,外面的人吃人不吐骨头。”
孟芹说话被打断,罕见地没有发火,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旋即又对孟凡说道:“如果你在外界遇上了麻烦,可以去石扶城找一个叫第五的男人。把纯钧宝剑亮给他看,他便会帮你。”
“第五?”孟凡疑惑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过有人叫这个名字,他为什么不叫第一或第二,非要叫第五?
孟芹摇了摇头,道:“第五只是他的姓,至于他的名,我也不知道。”
“族姐,你说的我全都懂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孟凡整了整衣冠,天边已经鱼肚白,再不离开孟家族人便该醒了。
孟芹把头撇到一侧,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孟凡刚走出几步便又听见孟芹略带哭腔的声音,自己这位“女子有泪不轻弹”的族姐竟然哭了。
“部落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会留在部落,不让任何人受到欺负。”
孟凡脚步停顿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来对着部落的方向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一切拜托族姐了。”
话毕,起身,离去。
仗剑独行出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