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柱轰然而下。
不伤山,只打人。
陈九咬牙硬抗,武运被雷柱压得死死,堪堪护住身躯。
片刻过后,雷柱消散。
陈九伸手一挥,武运裹挟残留雷霆而去,甩下漆黑崖下。
这记雷霆属实霸道,要是威力再大些,就要把陈九的护体武运打散了。
于是陈九又凝了凝武运,朝着崖下叫嚣道:“老狗,怎么不叫呢?”
天地雨更大,来势磅礴。
其下声音开口道:“人族小儿,只会吠叫,可敢下来受死?!”
陈九咧嘴笑道:“老畜生,你可敢上来受死?!”
崖下寂静片刻。
随后铁链声响疯狂响动,擦在山脉之上,轰隆作响,整座山脉都在顷刻之间猛烈震动!
周贤身子一踉跄,勉强在马上稳住身形,担忧的看了看刚才雷柱降临的山脉,一咬牙,翻身下了马儿,挽起裙摆,凝聚自己并无多少的灵气,极速朝那处山脉赶去。
陈九面色凝重,打了一下响指,武运从天而降,压住山脉。
可不到片刻,武运便震荡起来,压制不住。
陈九心一横,武运凝聚身躯,走到崖边,准备跳下去和这畜生碰一碰,反正他也死不了,大不了之后摇人来救。
山巅一恍惚。
陈九猛然转头,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个打着鲜红梅子伞的矮小老者。
矮小老者朝着陈九招了招手,笑道:“年轻人别冲动,过来坐着。”
陈九愣了一下,疑惑看着矮小老者,没有回话。
他与这矮小老者是见过一面的,在那无弦宗豢养蛟龙的城中。
矮小老者也是打着这把鲜红梅子伞,吹了一口气,便斩了那头蛟龙。
陈九站在老者身旁收了一些武运静静看着他。
矮小老者轻轻转了转鲜红梅子伞,雨水沿着梅子伞向四周射去。
滴滴朝崖下。
漆黑崖下传来闷哼声山脉震动顿时减弱。
矮小老者站起朝着崖下冷笑道。
“我奉道家之命,前来看管你这畜生若是以后再敢有异动,我就斩你一爪要你从五爪真龙变成没爪地蛇。”
雨水停歇。
山脉不再震动,矮小老者打量了陈九两眼,笑了一声,点头道。
“年轻人不错。”
陈九也笑道:“那可不。”
他号称云深道观第一俊师父与师兄皆不可及。
矮小老者笑了一声,忽然问道:“你可知这崖下是什么?”
陈九收了武运,不屑回道:“一只老畜生罢了。”
矮小老者点头,“确实是一只老畜生,一只五爪老龙。”
“这老龙万年前随妖族大军入侵人族于天广州之处被一位道教天师用锁龙链困在这断龙崖之下,之后又顺带镇压这天广州水运了。”
“它在这断龙崖之下每过几十年就会吃些过路的行人,因为是凡人便没有过度重视,直到前几十年吃了一个大宗门的宗主子嗣才被这些宗门联名上报请道家派人前来镇压。”
陈九咧嘴笑了一下“好个凡人。”
矮小老者摇了下头,无奈道:“天下大都如此。”
陈九没再多说,朝着矮小老者摆了摆手,告辞一声,便赶着回去看周贤了。
矮小老者静坐山巅之上,转头看了眼陈九背影,轻笑一声,感叹道。
“又是一位日后武道扛鼎之人,老剑神好眼光。”
矮小老者说完这句,便又静坐崖岸,眯眼看着漆黑悬崖。
其实按道理,道家早该一剑斩了这孽畜,可儒家从中劝住,提倡以仁为本,让这老龙压住天光州的水运,如今过了万年,反倒成了这老龙的护身符,叫道家也不敢随意杀它。
矮小老者收了鲜艳梅子伞,放在一旁,思索片刻,叹了口气。
这儒家给自己挖坑的本事真是不小,不晓得留这么多大妖干嘛,斩了下酒多好。
他沉思片刻,忽然一笑。
若是儒家不敢,日后便让他王甲寻个由头斩了这老龙。
至于水运,他王甲身为覆海真君,还压不了这水运?
大不了就是少一把梅子伞而已。
周贤见雨停,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焦急的向前跑去,过了片刻,她眼前忽然一花,陈九站在她面前,咧嘴一笑。
周贤轻轻咬着嘴角,埋怨道:“怎么把我丢下了?”
陈九怔了一下,笑道:“怕前边有危险。”
周贤双手抱胸,没好气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原地就没危险呢?”
陈九咧嘴,想了一会儿,答道:“那灵气少,再说我留了很多武运在那,危险肯定小些。”
周贤秀眉一挑,又道:“那万一是调虎离山呢?”
陈九白了她一眼,“得了,都被你懂完了,驴呢?”
周贤扭头往后边指了指,“被我留在后边了。”
陈九伸手一提周贤,瞬息到了毛驴身边,又骑上毛驴,晃晃悠悠上路了。
周贤发丝被淋湿了许多,便扎了个马尾,顺着马儿一摆一摆的,好晾干。
陈九看了看,提议道:“我用武运给你烘干吧?”
周贤皱起秀眉,撇嘴道:“才不要,烘干的头发肯定不好看。”
陈九咧嘴。
都上升到好不好看了,他还能说啥。
周贤又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突然走了,我来找你,才被淋湿了。”
陈九疑惑道:“我留了武运啊。”
周贤噘嘴:“反正你就是让我被淋湿了。”
女子不讲道理起来,便是如此。
陈九思索片刻,突然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武运留在毛驴身上了。”
周贤听了心里更渐不是滋味,小嘴噘得老高,回道:“我懂了,原来毛驴都比我重要。”
陈九摸了摸脑袋,点头道:“确实。”
周贤听完冷哼一声,今儿再不想理陈九,一拍马儿,快步跑走。
陈九在后边笑嘻嘻看着,见得情况不对,赶忙跟上,笑道:“我开玩笑的。”
周贤嘴巴闭着,脑袋低着,一言不发。
哼,开玩笑的,有他这么开玩笑的嘛,气死个人。
陈九把头发也扎起,吹着秋风,袍子荡起,滚滚飘摇,笑着念了一句。
“好他吗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