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花来到御书房,向掌书太监陈成请教:“陈公公,本宫要找一本书?”
陈成自幼入宫,在内书房读书,他为人聪明勤奋,学问十分的好,大家都说,如果不是阉了,肯定可以进士及第,他是内书房的教习之一,负责教太监们读书。
陈成好为人师,欣然道:“郡主好学,这可是大好事。”郡主明日大婚了,嫁的是当朝才俊,现在还来借书,如此好学,皇室之幸,不像皇上,能够不来,打死不来,他问道:“郡主要借什么书呢?”
杨如花道:“《洞玄子三十六式》。”
陈成脸上一红,拱手问道:“郡主怎么会想借此书?这是冷僻书,市面相当少了。”
杨如花道:“米伯爵推荐我看的,说是好书,应该看看,可以多学一些东西。”
陈成脸现古怪之极之色,他犹豫道:“既然是米柱伯爵介绍,郡主自是应该学一学。”
杨如花道:“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
陈成道:“郡主请稍等!奴婢这就去找来。”
杨如花可是当今皇上的御妹,枪法教习,宫中的红人,小太监们争相拍马屁,献上了热茶和干果,当他们听闻长平郡主要找的书后,大声嚷嚷:“长平郡主要找《洞玄子三十六式》,尔等还不快快找来。”
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御书房都知道长平郡主要找《洞玄子三十六式》,都动员起来,为她找书了,看见群众们这么热情,杨如花怪不好意思的。
少顷,陈成将书找到,他说道:“幸不辱命,这是绘图版的。”
杨如花接过书,笑道:“多谢陈公公。”
“魏公公到!”在太监李朝钦尖声尖气的叫声中,一身蟒袍的魏忠贤昂然而入,众太监跪伏于地,齐声道:“参见魏公公!”谁不知魏公公才是内廷最有权势的太监,王体乾虽然是掌印太监,但他的资历和圣眷,根本无法和魏公公相比。
“诸位免礼。”魏忠贤说道:“长平郡主也来看书?”
杨如花一扬手中的书,说道:“维新介绍我看的,《洞玄子三十六式》,据说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魏忠贤不识字,但他肯定知道,《洞玄子三十六式》是什么东西,他红着脸,不敢看众太监了,他斥道:“女孩子,学这些东西干什么?还不快快回家。”
杨如花裣衽一礼,然后告退,当她走出御书房,打开书一看,里面尽是裸身男女交合的图片,还有文字注释,杨如花满脸通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其它的人,脸色如此奇怪了,这件事羞人之极,亏她还大张旗鼓,高调张扬,这脸是丢光了,她咬牙切齿的道:“米柱!你这个混蛋。”
米柱的管家李福东下值归来,回到他的二进小宅,只要叫老伴给他烫一壶酒暖身,就看见李康和李松一脸阴笑的看着他,拱手道:“李管家有礼了!”
李福东冷冷道:“夜闯民宅,这是死罪。”
李康道:“当上了东厂提督的管家,说话就是有底气。”这李康就是李如柏府家丁,米柱上门,迫令李如柏自杀,查抄李府,这李康公然顶撞米柱,被米柱当众鞭打的那个人。
他率领几十个家丁,逃至关外,落草为寇,现在上门,只是为寻仇。
李福东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李康道:“作为李家的家生子,李家对你恩重如山,你就这样对待李家?”
李福东道:“李家己成昔日黄花,李某才会择木而栖,李某一家七口,都要吃饭。”
李康道:“投谁不行?却投了米柱,投了灭了李家的米柱,李福东呀!你如何睡得着觉,吃得下饭,人若无忠义之心,又与畜生何异?”
李福东道:“李家己不复存在,你们走吧?我不会报官。”
李康冷笑道:“李某既然来了,就没有想着活,李某不才,却有忠义之心,不为大人报仇,誓不为人。”
李福东道:“蝼蚁尚且偷生,你们根本不是米柱的对手,回去吧?找个穷乡僻野,好好的活着,你们留在京城,只有死路一条。”
李康道:“今日李某进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为大帅报仇,无论牺牲多大,这都值得,你的一家子,都在我手上,如果不想一家死光,断子绝孙,就按我的要求去做。”
李康东愤然道:“如此卑鄙,与畜生何异?”
李康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卖主求荣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忠义?”
李福东道:“你要我怎么做?”
李康道:“米柱不是大婚吗?帮我们弄个身份,混进去,咱也给东厂提督!送礼道喜去。”
李福东怒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了我的家人?”
李康道:“你别无选择呀!”
米柱后天就结婚了,己是处于请假状态,但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他是立即入宫见驾,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上次权力大分配之后,朝中局势趋向稳定,东林党主导朝政,己成定局,但偏偏此时有人上书弹劾李三才“大奸似忠,大诈似直”,并且一一列数了李三才的“贪、伪、险、横”四大罪状。
这个人是别人就罢,偏偏是副都御史亓诗教。
而且他所弹劾之罪,也如万历三十八年工部郎中邵辅忠攻击李三才的罪名如出一辙。
三十八年,时论欲以外僚直内阁,意在三才,然忌者谤议四起。顾宪成贻书太学士叶向高力为洗雪,言者乘间并攻东林,形成党争。
李三才任用与否的问题,实质上演变成为一个东林党与浙党等反对党之间的党争问题了,并且成为万历朝东林党与反对党之间最为激烈的一次直接交锋。钱谦益对此曾评论道:李三才一事,导致物议旁午,飞章钩党,倾动朝野。从此,南北党论,不可复解,而门户之祸,移之国家矣。
李三才与邹元标、赵南星等齐名,是东林党中风头最劲,最有名望的人。
李三才挂印弃官回家后,仿效顾宪成、高攀龙等在东林书院讲学授徒,也在家乡置办起双鹤书院,并在那里讲学。但是,东林党的反对者们并没有忘记他,害怕他东山再起,因而继续寻找机会打击李三才,而李三才的性格也为这种打击提供了机会。他才大而好用机权,善笼络朝士,抚淮十三年,结交遍天下。性不能持廉,以故为众所毁。
东林党始终是想推荐他出去,但始终混不了一个实缺,朝中反对的声音太大了,这不,他这就混了一个南京户部尚书的位子,这都招来了齐党亓诗教之忌,上书弹劾。
李三才是东林党名人,善于包装推广自己,在东林党中的名气,比韩爌叶向高还大,现在好了,他下野了都被人鞭尸式的攻击,顿时像是捅了马蜂窝,立时有东林党人李家营弹劾亓诗教妖言惑众,诽谤名儒,双方当众就吵了起来。
皇帝相当头痛,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其实他并不喜欢像李三才这样的人物,搅屎棍式的人物。
李三才是个好官,这并不见得,他倒是一个十分懂得做官的人,交际能力强,朝中有许多他的莫逆之交。在外为官的时候,也知道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获得百姓的爱戴。
正因为这样,尽管他得罪了万历和内阁首辅沈一贯,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被罢官处置。因为一旦有些风吹草动,与李三才交好的顾宪成、邹元标等人就会站出来力挺李三才,所以李三才一直顺利的站在官场中,后来还是东林党与浙党官员发生党争,李三才才自请辞职的。
你说你都弃印挂官而去了,在乡下讲学放炮,这就继续好了,何必出来作妖,令天下大乱?这是姣婆难守寡,耐不住寂寞,要出来作妖了,朝廷己是多事,何必招惹这些搅屎棍?他说道:“赵卿说李有才,亓卿说李大奸以忠,不能持廉,令朕好生为难。”
亓诗教故作轻松的道:“是上何必了人难?李某人抚准十三年,官至漕运总督,年俸禄加冰敬碳敬不过五千两,他庞大的家业是如何得来的,在通州,谁不知李三才富甲一方,家资过百万之巨。”
赵南星喝道:“信口雌黄,一派胡言。汝怎么不说方从哲有百万家资?”
朱由校道:“赵大人慎言。”刚才叫赵卿,现在叫赵大人,这表明皇帝是十分不爽的了。
赵南星也知失言,连忙道歉,他这有屁就放,放臭了就道歉是颇有大臣之风,不少人为之赞许。
朱由校说道:“李三才有这么多钱,亓卿从何得知?有没有证据?”
亓诗教道:“李某人在通州的大宅,广厦连绵,仆从如云,在北直隶,他的土地仅次于皇庄,他的店铺商行也极多,说是百万两之巨,其实是贬低了。”
赵南星道:“或许是李三才做生意赚的?”
亓诗教道:“天下之大,做生意获利百万的,又有几人?偏是他这个漕运总督?”
朱由校道:“传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