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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问灵

大奉打更人 卖报小郎君 7412 2024-11-04 12:45

  

第一百五十九章问灵第一批看到罪己诏的人,怀揣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我是第一手消息”的激动之情,疯狂的传播这个消息。

  

而后,无数百姓蜂拥城门。

  

“是不是罪己诏?”

  

不认识字的百姓,以及没能挤到前头的百姓,大声嚷嚷。

  

“是,是罪己诏,陛下真的下罪己诏了。”前头的人高喊着回应。

  

“快,快念......”后方的百姓迫不及待的催促。

  

“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曰: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楚州城毁........(注1)

  

“元景三十七年五月十六日。”

  

整篇罪己诏,洋洋洒洒近千字,站在告示栏前的一位老儒生,抑扬顿挫的念完。

  

寻常百姓中,有的人听懂了,但更多的人依旧云里雾里,他们只确认一件事:元景帝确实下罪己诏了!

  

“是不是因为楚州屠城的案子?”

  

“陛下,下了罪己诏,也就是说,昨日许银锣说的全是真的,对不对?”

  

“那些市井中抹黑许银锣的谣言,都是假的,对不对?”

  

百姓们最关注的是这件事,虽然心里信任许七安,可昨日同样有很多抹黑许银锣的谣言,说的煞有其事。

  

他们急需一个肯定的情报,来粉碎那些谣言。

  

而且,在黎民百姓眼中,朝廷的地位是深入人心的,朝廷要是承认这件事,加上许银锣的威信,那就再没什么疑虑,以后无论谁说什么,他们都不信。

  

老儒生压了压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他满意点头,又摇头叹息,说道:

  

“陛下下罪己诏,承认了纵容镇北王屠城,许银锣,他昨日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许银锣一怒拔刀,楚州屠城的冤案就难以昭雪,郑大人,就,就死不瞑目。”

  

欢呼声和喝骂声一同爆发,甚嚣尘上。

  

“大奉能出一位许银锣,真是上天垂青啊。”

  

“可惜,许银锣现在不是官了。”

  

“不是官又如何,他依旧是大奉的英雄。”

  

至于骂声“昏君,这个昏君,难道楚州人就不是我大奉子民?”

  

“修道二十年是昏君,纵容镇北王屠城,这就是暴君。”

  

“大奉迟早有一天要亡在他手里........”

  

骂声很快就消停下去,被周围的官兵给镇压下去,但百姓依旧小声的咒骂,或在心里咒骂。

  

而官兵也没有真的要对这些犯大不敬之罪的百姓怎么样。

  

皇帝下罪己诏,本身就是认错,就是在给百姓一个发泄、谩骂的渠道。

  

国子监。

  

原本读书声郎朗回荡的,天下学子的圣地之一的国子监,此时到处都是感慨激昂的斥责声和怒骂声。

  

读书人骂起人来,可比老百姓要花样百出的多。

  

“镇北王死不足惜,只是没想到连陛下也........昏君啊,这是亡国之象,怎能让他如此胡来,监正,监正难道事先并不知道?”

  

“满朝诸公无一男儿,我等苦读圣贤书,竟要与这群没有脊梁的读书人为伍?”

  

“非得许银锣刀斩二贼,把此事闹的天翻地覆,他们才敢与陛下硬抗,呸,换成是我,当场便以头抢地。”

  

“武夫虽以力犯禁,但遇到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也只有武夫能力挽狂澜。”

  

“唉,将来史书上记这一笔,读书人颜面尽失啊。可惜许银锣非我儒家读书人。”

  

这时,一个年轻学子跑进来,兴奋的说:“诸位诸位,我刚才听到一个好消息。”

  

院内众学子看过来,纷纷皱眉。

  

尽管皇帝下罪己诏,承认此事,没让忠臣含冤,但这件事本身依旧是黑色的悲剧,并不值得兴奋。

  

那位年轻学子迎着众人,激动道:“我听说,今日云鹿书院的院长赵守,出现在朝堂,当着诸公和陛下的面,说,说许银锣是他入室弟子。”

  

什么?!

  

一下子,院内气氛轰的炸开,学子们露出兴奋且激动的表情,大步迎了上来。

  

“许银锣是云鹿书院的学子?”

  

“赵院长的入室弟子,此,此言属实?”

  

几个学子脸色涨的通红,拽紧那人的袖子,大声追问。

  

这时候,我如果说是玩笑话,会被揍的吧那人心里嘀咕一声,点头道:“此事官场有在传,非我空穴来风之词。”

  

“哈哈哈,今日接连喜事,当浮一大白,走,喝酒去。”

  

“今日不读书人了,放纵一回。”

  

一直以来,大奉诗魁是武夫出身,这是所有读书人心里的刺儿,每次提及,既感慨钦佩,又扼腕叹息。

  

认为后人再看这段历史时,必然对这一代的读书人发出嘲笑。读书人不就在乎这点身后名嘛。

  

现在,知道许七安是云鹿书院的学子,别提多高兴了,尽管云鹿书院和国子监有道统之争,但史书里可不会管这个。

  

一样都是儒家的读书人。

  

国子监的学子,呼朋唤友的出去喝酒。

  

监丞把这件事禀报给祭酒,怒斥道:“国子监里有近一半的学子出去鬼混了,今天可不是休沐日。”

  

白发苍苍的老祭酒,依在软塌,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今日朝堂之事告诉我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圣人不欺我。”

  

祭酒的意思是,不要与群众为敌,面对大势时,要适当的放弃规矩,做出忍让监丞碰了个软钉子,皱眉思考。

  

怀庆府。

  

素白宫装,青丝如瀑的怀庆,坐在案边,目光望向红裙子的临安,笑容淡淡:“他从未让人失望过,不是吗。”

  

复而叹息:“此事之后,陛下的名声、皇室的声望,会降至低谷。”

  

鹅蛋脸桃花眸的裱裱,带着甜甜的笑,义正言辞的说:“做错事就要让呀,我虽不爱读书,可太傅教导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做个头疼简单的人也不失为一件幸福之事.怀庆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妹妹,表面上是不会说的。

  

并非给临安面子,而是她必定炸毛,然后飞扑过来啄她脸。

  

怀庆嫌烦。

  

聪明的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见怀庆不说话,临安抬了抬雪白下巴,头顶繁复首饰摇晃,娇声道:

  

“某些认嘴里喊着大义,说着父皇做错了,结果等需要你出力的时候,立刻就不说话啦。”

  

说着,她以骄傲的眼神睥睨怀庆,表示这一局是我赢了,我终于压了怀庆一次。

  

裱裱指的是带李妙真和恒远进皇城,并收留他们这件事。

  

怀庆笑了笑。

  

许七安斩杀二贼后,临安便一扫胸中郁垒,整个人又恢复了活泼,更因为她前日包藏“逆贼”,有这份参与,她念头便通达了。

  

否则,心里肯定要憋着,憋很久,不至于成心结,但这可单纯简单的心,多少会蒙上阴霾。

  

怀庆刻意把这份功劳“让给”临安,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怀庆可不是宽容大量到任由临安挑衅无动于衷的姐姐,一脸赞许的笑道:“是啊,比你那太子哥哥要有担当多了。”

  

临安顿时小脸一垮。

  

“我回府了。”她气呼呼的起身。

  

环佩叮当,一抹淡黄色映入怀庆眼中,那是一块质地水润的玉佩。

  

清冷的长公主眼神稍稍一顿,皱了皱眉:“你腰上这块是什么?”

  

临安伸出小白手,掌心拖着玉佩,哦一声,解释道:

  

“这是狗奴才送我的玉佩,质地和做工都差强人意,但这是他亲手刻的,你看,瑕疵这么多,要是买的,绝对不是这样。”

  

说罢,她炫耀式的抬起脸蛋,露出弧线优美的下巴。

  

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言语中有着小小的甜蜜。

  

怀庆素白的俏脸,瞬间,仿佛有风暴闪过,但旋即恢复原样,淡淡道:“滚吧,不要在这里碍我眼。”

  

“我本来就要走的,哼!”

  

裱裱大气,觉得怀庆叫住她,就是为了说最后这一句,来挽回面子,打压她。

  

她不开心的转身,扭着水蛇腰,裙摆翻飞中,走了内厅。

  

红裙走后,怀庆恼怒的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巧印章,泄愤似的摔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起身,提着裙摆去捡回来,仔细检查,发现印章一角缺了个小口。

  

两条好看的眉毛立刻皱起来,有些心疼。

  

观星楼,某个隐秘房间里。

  

许七安摘下阴nang,打开红绳结,两道青烟冒出,于半空化作阙永修和曹国公的样子。

  

随着两道魂魄出现,室内温度降低了几分。

  

这只阴nang是李妙真特制的,不需要刻画阵法就能召唤新亡的鬼魂,因为阴nang里自带了阵法。

  

道门也是擅长制作法器的,虽然和术士相比,一个是副业,一个是专业。

  

曹国公和阙永修新死不久,还处在呆愣状态,有问必答,没有思想。

  

许七安先看向曹国公:“你是怎么知道屠城案的。”

  

曹国公木然道:“阙永修回京后,秘密见了陛下,事后不久,我便被陛下传召,告之此事。”

  

“他让你做什么?”

  

“全力配合他.......”这里面包括在朝堂上当“捧哏”,帮他散播谣言等等。

  

曹国公是事后才知道屠城案,嗯,这条鬼的价值直线下滑。

  

许七安转而看向阙永修,道:“你知不知道屠城案的始末。”

  

阙永修表情呆呆的回答:“知道。”

  

“把案件始末告诉我。”

  

啊,智商过低,果然不能钻这样的漏洞,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许七安心里鄙视着,沉稳问道:

  

“你知不知道镇北王和地宗道首、巫神教高品巫师合作?”

  

“知道。”

  

“元景帝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屠城的事,本就是陛下和淮王谋划的”

  

这个回答,许七安并不意外,因为他已经从魏公的暗示里,明白元景帝极有可能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之一。

  

“为什么要屠城,而不是开启战争?”许七安问道。

  

“需要的精血过于庞大,耗费时间,且战事开启,会让计划出现很多不可控因素,这并不稳妥。”阙永修如此回答。

  

“元景帝谋划此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许七安再问。

  

他一直觉得,元景帝过于纵容镇北王,甚至迫不及待镇北王晋升,这不符合一个帝王的心态,而且还是多疑的帝王。

  

“武痴”两个字,真能抹除一位城府深厚的帝王的疑心和忌惮?

  

“淮王说,他晋升二品,便能制衡监正,让皇室有一位真正的镇国之柱。不用过于忌惮监正和云鹿书院。这也是陛下的心愿。”

  

这个理由并不够啊,你信了?

  

阙永修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许七安脸色微变。

  

“陛下,想炼制魂丹。”

  

魂,魂丹是元景帝要炼?这不对啊,金莲道长不是很笃定的说,地宗道首需要魂丹吗?

  

所以,兄弟俩一个要血丹,一个要魂丹,于是就从老百姓身上薅羊毛金莲道长说过,魂丹的作用是增强元神、充当炼丹材料、炼制法宝、修补不健全的魂魄、培育器灵仅仅是这些的话,似乎不足以让元景帝冒天下之大不韪,献祭一座城池的百姓。

  

当然,魂丹只是收获之一,血丹能助镇北王冲击大圆满。

  

可是,得益者是镇北王,相较起来,元景帝的收获并不足以让他冒这个险,下这个决定。

  

当一个人的收获和他冒的风险不成正比时,事情就绝对不会是表面那么简单了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他没有思考太久,继续问道:“魂丹在哪里?”

  

注1:开头第一句是汉武帝罪己诏,后续是崇祯罪己诏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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