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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三章 杨千幻到来

大奉打更人 卖报小郎君 7733 2024-11-04 12:45

  

深夜!

  

城头的瓮城里,炭火静谧燃烧着,驱散秋夜里的寒意。

  

铜壶滚水汩汩,李妙真把染血的汗巾浸在温水里,轻轻涤荡,铜盆瞬间一片殷红。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继续这般流血,熬不过今晚!”

  

张开泰在厅内焦虑的来回踱步。

  

其他将领或坐,或站,或抓耳挠腮,急的愁眉苦脸,却束手无策。

  

张开泰把许七带回城头后,他已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撕了衣服检查伤口,众人悚然一惊,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遍布裂痕。

  

那些瓷器皲裂般的伤口里,不停的沁出鲜血。

  

尤其是腰部那道险些把他腰斩的狰狞伤势,让张开泰等人头皮发麻,就算是他们,受这么重的伤,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可能不出一个时辰就身亡了。

  

四品武夫不具备三品的不死之躯,也不像巫师的血灵术,能激活气血,治愈伤势。

  

李妙真身为道门弟子,医术方面,还是有涉猎的,毕竟想炼丹,就得精通药理。而她随身携带了一些治疗外伤的丹药。。

  

可是这些丹药对许七安的伤势,丝毫起不到作用。

  

吞服,不见效。

  

磨成粉末敷在伤口上,毫无作用。

  

“这样下去不行,得带他回京城,只有司天监能救他。”李妙真叹息道。

  

腰部那道险些致命的伤,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浑身皲裂如瓷器的现象,李妙真估测和儒家的言出法随有关,来源于法术的反噬。

  

就如当日他逞强打败自己和楚元缜结果魂飞魄散。

  

李妙真回忆了一下,当初许七安是利用儒家法术增强元神,所以元神遭受反噬。这一次身体皲裂流血不止应该是增强了气机吧。

  

“麻烦李道长了。”

  

张开泰精神一振目光急迫的盯着她。

  

李妙真缓缓摇头,神色黯然:“我的金丹在他体内,金丹一定程度上稳住了他的伤势不然他可能已经..........”

  

不收回金丹,她如何御剑飞行?

  

收了金丹,也许还没到京城这个男人就撒手西归了。

  

张开泰等将领脸上泛起深深的绝望。

  

她温润的手指轻轻拂过许七安的脸颊心里涌起澄澈的悲伤你拯救了玉阳关拯救了这一万四千名将士可我该拿什么拯救你?

  

她难过了片刻,忽然有了想法,一边伸手入怀取出地书碎片,一边往瓮城外走,道:

  

“你们帮忙照看他我去去就回。”

  

李妙真打开瓮城的门忽然愣住了她的视线里尽是黑压压的人影。

  

马道上,以瓮城门口为中心,人潮向着两侧蔓延一直到视线看不到的黑暗深处。

  

全场寂寂无声,几千上万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是怕吵到里面沉睡的人。

  

“你能救许银锣的,你能救许银锣的,对吧.........”

  

人群里,一名士卒满脸哀求的说道。

  

里头的对话,他们全听见了。

  

李妙真再看他们时,才发现一个个刀口舔血的汉子,竟都红了眼眶。

  

这一刻,李妙真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胸口如遭重击”。

  

“我会的........”她轻轻颔首,又退回了瓮城。

  

关上门,她没有转身,背对着张开泰等人,取出地书碎片,传书道:

  

诸位,我和许七安在襄州边境玉阳关,他重伤垂死,命悬一线...........

  

李妙真分三段,言简意赅的讲述了许七安的情况。

  

最后传书问道:现在如何是好?

  

六:许大人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阿弥陀佛,贫僧现在想去东北超度这些蛮夷。

  

隔着地书碎片,大家也能感觉到恒远大师的焦虑和担忧,以及无能狂怒。

  

一:你的金丹在他体内,暂时吊住一口气?

  

似乎每次涉及到许七安,怀庆就变的很积极,一改沉默寡言的风格..........李妙真暗暗皱眉,传书回复:

  

是的,没了金丹,我便无法御剑飞行。若是去了金丹,许七安坚持不到回京了。我,我不能拿他的命冒险。

  

什么叫不能拿他的命冒险,按照你飞燕女侠的性格,不应该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老娘这就带你回京,是死是活看老弟你的造化了,这样的吗..........楚元缜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

  

一:能吊多久?

  

二:明日正午前不会有性命之虞,但取出金丹,可能最多只有一个时辰能活,甚至更短。

  

不等怀庆回复,楚元缜率先开口,传书道:

  

那这就好办了,你回不去,就让司天监的人过来。杨千幻的传送阵法比御剑飞行还快,他有足够的时间从京城赶过来,应该能在明日正午前返回京城。

  

李妙真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很简单,她竟然没想到,看来是关心则乱啊。

  

楚元缜继续传书:现在宵禁了,丽娜和恒远无法在内城行走。一号,这件事只能交给你。

  

一号在朝中位高权重,想来宵禁困不住他。

  

一:好。

  

丽娜送了口气,也传书道: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大家一起处理问题,解决困难,真好。

  

你似乎什么事都没做吧,这种好像自己是重要参与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天地会众成员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吐槽。

  

一:四号,北境战事如何?

  

四:靖国骑兵撤军了,原以为还会再打数月,没想到魏公竟在短短一旬,打到巫神教总坛........

  

他传完这条内容,忽然不再说话。

  

过了几秒,一号怀庆岔开话题:李妙真,现在可以说说具体情况了吗?

  

楚元缜心里哀叹一声,积极参与新话题,道:

  

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具体情况了吧,他是被努尔赫加打伤的吗,我记得炎国的国君是双体系四品巅峰,差不多是三品之下最强一档。

  

李妙真只说炎康两国八万大军攻城,没时间和心情去详细描述事情经过,楚元缜觉得,以许七安的金身和战力,普通四品不至于把他打的濒死。

  

放下了心头大石的李妙真,不像刚才那么急迫,传书说道:许七安一人凿阵受的伤。

  

这条传书发过去,她正要继续书写,楚元缜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传书:胡闹!

  

一:怎可如此胡闹?

  

怀庆眉头紧皱,心生恼怒,这确实是许七安会做出来的事。但这和怀庆因为担忧而恼怒并不矛盾。

  

六:许大人实在太冲动了,这和送死何异?

  

确实是送死,结合许七安此时的现状,若没李妙真金丹庇护,他已经魂归黄泉。

  

丽娜抱着地书碎片,皱了皱纤细的眉头,早知道当日就随他一起去玉阳关,管你千军万马,统统砸死。

  

真是的,让别人把话说完啊..........李妙真撇撇嘴,冷静传书:

  

他一人凿阵,几乎挡住了敌军的所有精锐,两次杀的敌军军心溃散,仓惶逃命。守军战后清理尸体,粗略估计,他今日一战中,至少杀了九千人。

  

昨日守城中,他杀了苏古都红熊,今日凿阵后,独自斩杀炎君努尔赫加,吓退剩下的五万敌军。

  

地书聊天群里,一片寂静。

  

天地会成员们脑海里只剩一连串的问号。

  

一个人,斩敌九千,连杀两名巅峰四品,而其中一位号称三品之下最强一档?这是假的吧,这肯定是假的..........读书人胸有静气,楚元缜还是游历九州数年的侠客,有足够的见识和,但他现在只想扯着李妙真的领口,让她不要开玩笑。

  

丽娜也不信,她虽然不是很聪明,可要是涉及到打架和修行,那她就来劲了。

  

恒远无法相信李妙真的话,这样的战绩,恐怕只有三品才能办到。

  

她记得许七安是五品化劲,五品的修为,别说斩敌九千,斩敌两千就该力竭了。

  

李妙真不会说谎,尤其说这个谎没有意义..........怀庆心里一动,传书道:他有什么底牌?

  

二:他一夜入四品。

  

可惜是隔着地书碎片,不然李妙真就能听见恒远楚元缜等人的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

  

楚元缜既感慨又同情,他记得出征前,许七安一直困在“意”这一关,始终无法突破,他本人也不是特别着急,按部就班的修行,一副能顿悟是好事,不能顿悟就慢慢来的姿态。

  

说好听点是心态好,说不好听是怠惰。

  

没想到魏渊死后,他反而一夜之间晋升四品。

  

那个男人的死,想必对他打击很大吧。

  

这一刻,怀庆眼里似有泪光闪烁,他一人凿阵,不顾生死,何尝不是一种痛彻心扉。

  

地书群里忽然没了声音。

  

李妙真等了许久,见无人说话,知道他们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不愿再继续传书。

  

她收好地书碎片,反身走回简陋床榻边,道:

  

“黎明之前,司天监的杨千幻会过来。”

  

张开泰长长吐出一口气,竟有些大喜大悲后的疲倦。

  

众将士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许银锣死在这里,会是他们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余生都将活自责和愧疚里。

  

张开泰冷峻的脸庞挤出笑容:

  

“好了,出去通知兄弟,赶紧散了,该休息的休息,该包扎的包扎,别在那里杵着,打了一天的仗,都累了。”

  

将士卒们不肯走,尽是些耿直固执的莽夫,不见到许银锣好转,他们就是不走。

  

几个硬茬子甚至梗着脖子和张开泰顶嘴。

  

也就由着他们了。

  

玉阳关百里之外的荒野中,一道白衣身影接连闪烁,脚下亮起一道道清光阵纹,他闪烁的频率很快,以致于清光阵纹绵密衔接,像雨点打在水面上。

  

不多时,这座边境雄城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血光之气冲天,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争.........”

  

白衣身影语气低沉,宛如悲天悯人的世外高人。

  

又一阵闪烁传送后,他来到了城头,转头四顾,诧异的发现马道上巡逻的士卒竟寥寥无几?

  

当他看向瓮城方向时,终于明白原因,原来士卒都聚集在瓮城附近。

  

白衣身影难免有些困惑,大半夜的不休息,也不守城,这群粗鄙的大头兵在干什么。

  

“人有些多,还好我早有准备!”

  

白衣身影轻笑一声,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淡然。

  

趴在桌边打盹的李妙真心里莫名一凛,旋即惊醒,抬起头,看见一身白衣站在屋子里。

  

他带着帷帽,帷帽之下是一张面具,面具底下似乎还蒙着布帛。

  

“杨千幻?”

  

李妙真试探道。

  

“想不到,我已做了这番低调打扮,却还是不能掩盖与生俱来的光辉。李道长,看来杨某在你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呐。”

  

杨千幻欣喜的说。

  

是我让人请你来的.........李妙真也很欣喜,这杨千幻虽然性格古怪,但做事非常靠谱,从来不缺席不迟到。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打扮?”她困惑道。

  

“这里人太多,不管我站什么方位,都会有人看见我的脸。这并不符合我世外高人的风范,以及背对苍生的孤独。”杨千幻声音低沉。

  

李妙真直呼内行,监正的这个三弟子对后脑勺见人有着难以想象的执念啊。

  

她没有废话,忙说:“你快看看许七安怎么样?”

  

杨千幻坐在床边,审视着许七安,抓起他的手腕把脉,许久,惋惜的叹口气,摇了摇头。

  

李妙真心里陡然一沉,刚才泛起的喜悦宛如被冷水破灭的火苗。

  

“他,他没救了?”

  

“哦不是,他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李妙真愣愣得看着他:“那你刚才摇什么头,叹什么气?”

  

杨千幻一本正经的回答:“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这样,更能显示出我的重要性不是吗。关键时刻,还得我出手。”

  

李妙真想砍人了。

  

“他怎么伤成这样的?”杨千幻问道。

  

..........李妙真眯着眼,幽幽道:“你不知道?”

  

杨千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知道,难道你也和采薇师妹一样,觉得我在模仿他?”

  

李妙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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