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巫师的问题,白帝没有立刻回答,有着自己的节奏:
“我拜访了蛊神,蛊神告诉我,道尊或许已经殒落。
“我认为这不符合道尊的手腕和能力,便去了一趟天宗,看完天宗心法,我忽然意识到,道尊或许真的殒落了。
“祂和远古的神魔一样,都倒在了最后一步。”
大巫师表情平淡,缺乏好奇心的沉默不语。
白帝蔚蓝如海的竖睛打量着他,突然说道:
“你果然知道很多隐秘。”
顿了顿,白帝终于回答了方才的问题:
“九州要变天了,这片世界要变天了,亘古以来,这是第二次变天。
“上一次变天,神魔时代终结,除蛊神之外,没有任何一尊天地诞生的神魔能活下来。
“变天既是浩劫,也是机遇,千载难逢的机遇。但要想在浩劫中成为最后的赢家,我们就必须要找到守门人。”
萨伦阿古皱了皱眉:
“守门人?”
他对这个词非常陌生,不明白何意。。
白帝点头:
“没错,守门人!
“远古时期,我跟随父亲游历九州,拜见过一位神魔,祂的形象是龟蛇同体,蛇能看穿心灵,龟能占卜天机。呵呵,你们巫神教的卦术,多半是传承于祂。”
当然,这不是说巫神是神魔后裔。
远古时期的人族原本是卑微的蝼蚁,通过后天不懈的钻研和努力,一步步掌握了天地伟力,开创出武夫和道门两大体系。
在这个过程中,天生拥有可怕伟力的神魔,便成了借鉴和学习的对象。
比如传说中,昔日的人皇曾在治理大水时,见一神龟浮出水面,其背部纹理玄奥莫测。
人皇福至心灵,创出了占卜吉凶的卦术。
人族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学习,一步步的钻研,直到如今各大体系并存于世。
巫神创立了巫师体系,但巫师掌控的法术里,并非全部由巫神所创,或者说,巫神是在先人的经验和法术上,做了突破、延伸,创立了巫师体系。
就如道尊一样,后世称他为道门体系的创立者,其实在道尊之前,道术体系便已存在,只是从未有过集大成者,未曾出过超品。
“当时已是神魔时代的末期,那位神魔曾说,若此次变天没有结果,那下一次的“变天”将出现守门人。”
白帝缓缓道:
“找到守门人,杀死守门人,才能在浩劫中成为赢家。”
说到这里,白帝停了下来,默默的望着萨伦阿古。
后者沉吟片刻,叹息着说道:
“我从未听说过守门人的存在,不过,你算错了,其实“变天”的准确时间,在一千两百年前。”
白帝蔚蓝的眼睛里,竖瞳像猫儿遇到强光,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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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萨伦阿古颔首:
“儒圣封印了所有超品,把“变天”时间往后推延了一千两百年。你所谓的守门人,总不该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超品吧。”
白帝露出了恍然之色:
“返回大陆后,我最看不懂的就是儒圣为何要封印超品,现在我明白了,也明白了蛊神为何说,他曾以为儒圣是守门人。”
顿了顿,白帝继续说道:
“我已经排除了儒圣和道尊,那么剩下的九州大陆强者里,谁最有可能成为守门人,我心里已有判断。但缺乏依据,这便是我来这里找你,与你说这么多的原因。”
萨伦阿古白眉轻皱:
“有话便说。”
白帝开门见山,道:
“我怀疑守门人是初代监正,也就是你的弟子。”
萨伦阿古摇头:
“他和儒圣一样,都已是故去之人。”
“这正是我所疑惑的,我本想尝试调查初代监正,却发现他的一切信息,都已被当代监正抹去。想要解开疑惑,便只有找你了。”
白帝沉声道:
“术士体系脱胎与巫师,在某些方面,甚至要克制巫师。初代是你的弟子,你对他的评价是什么。”
萨伦阿古望着远方,脸色有些唏嘘:
“天纵奇才,但他能创立术士体系,委实是出乎我的预料。我曾困惑了很多年。”
白帝边听边点头:
“在你看来,天赋不足以开宗立派,创下术士体系。当然,天赋不能代表一切,一个人的成就,与后天的经历有极大关系。
“许平峰说,他曾率领巫神教的巫师,与大奉开国皇帝逐鹿中原。”
萨伦阿古颔首:
“当年孽徒与那小子在中原结识,交情不错,后来那小子欲争天下,吃了败仗,险些挺不过来。便通过孽徒求上门来,说只要巫神教助他推翻大周,主宰中原,他便立巫神教为国教。
“让巫神教独享中原气数,我和纳兰雨师当时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就成全了他。
“等他夺得天下,建立大奉王朝,我欲让他实现承诺,立巫神教为国教。他严厉的拒绝了,还连写了三封信给我,骂我厚颜无耻。
“说自己是堂堂中原人,怎么会和外族做这种给祖宗丢脸的交易。我勃然大怒,写信训斥年轻人不讲武德。他回信让我好自为之。”
白帝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率二十万精锐,陈兵边境,打算一路推到大奉京城,但被孽徒挡了回来,彼时的他,已经是踏入一品,开创术士体系。中原境内,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萨伦阿古回首前尘,时隔六百年,早已没了戾气,只是觉得唏嘘和好笑:
“大局已定,巫神教吃了个哑巴亏,也只能如此了。”
白帝思索一下,道:
“在此之前,你竟完全不知他开创了术士体系?他随着大奉高祖皇帝打天下时,可有表现出异于平常的地方。”
萨伦阿古陷入长时间的回忆,六百年匆匆而过,个中细节,不是刻意去记的话,即使是一品,也很难立刻想起来。
“出征的第三年,他曾经写信给我,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有一个问题,在当时让我极为惊讶。他说,中原历代皇帝都是气运加身,可曾有人,将国运纳于一身?”
萨伦阿古沉声道:
“巫神教修行与气运无关,他本不该会有这个问题,我写信问他何出此言,他说当时与儒家的大儒有过一番深谈,这才有感而发。时至今日,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那应该是他首次接触气运相关的问题。
“再来后,我便听说他自创了炼器之术,当时倒也没想那么多,以他的天资,做出一些开创性的成就,并不困难。”
白帝说道:
“那炼器之术,便是如今的炼金术师。他在那时,就已经在开创术士体系了。”
萨伦阿古无声点头:
“这便是我困惑了很多年的事,他的变化实在太快了,快到不合常理。”
白帝愈发笃定了:
“所以,我才猜测他是守门人,得天眷顾,所以才能短短十余年里,开创术士体系,晋升一品。大奉的高祖皇帝每打下一片领地,他的实力便强一分。
“如果他是守门人,那一切就可以解释了。自道尊消失以来,人杰辈出,超凡高手一代换一代,但唯独初代监正,是最不同寻常的。”
萨伦阿古灰褐色的眸子里,闪过恍然之色,旋即摇头:
“但你无法解释他为何身死道消,他确实死了,这点我可以确定。”
白帝凝视着他,道:
“我想,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萨伦阿古叹息一声:
“你为我解开了困扰多年的疑惑。”
白帝声音低沉:“我同样如此。”
它朝萨伦阿古轻轻颔首,化作白天冲天而起,遁入云海消失不见。
几个时辰后,青州,叛军军营。
与戚广伯共同俯瞰中原地图的许平峰,似有所感,从袖中取出一枚白色鳞片。
鳞片呈盾形,透着金属光泽,坚固不朽,它正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忽暗忽亮。
许平峰把鳞片摊在掌心,道:
“何事?”
鳞片白光涨落,传出白帝低沉的嗓音:
“我同意你的要求。”
说完,鳞片光芒收敛,变的朴实无华。
许平峰把这枚当年从云州白帝庙中得来的鳞片收好,侧头看向戚广伯,笑道:
“时机已到!”
戚广伯笑了笑,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许七安驾驭着扁舟,在汪洋中航洋,慕南栀坐在船头,裙摆像花一样绽放。
双手托着腮帮,蹙眉道:
“有点无聊。”
钓鱼也不能一直钓下来,总会腻的。
“那你和白姬下棋吧。”
许七安手里握着地书碎片,一边和李妙真“撩骚”,一边安抚慕南栀。
慕南栀气道:
“我的意思是,你能否抓紧时间?明明能飞,为何不飞。”
许七安看一眼她的身侧,木船长出了几根嫩芽:
“无聊到都发芽了?”
花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娇嗔姿态,胜过世间任何美景。
“俗世纷纷扰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我想好好想想将来咱们住京城呢,还是找一个世外桃源,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
慕南栀脸色微红,连忙“呸”一声,故作恼怒:
“谁要和你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这时,许七安猛的坐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慕南栀吓了一跳:“你,你干嘛呀”
许七安摆摆手:
“你先别说话。”
他脸色严肃的写着字:
妙真,你真的看不懂我跟你说的那些图案?
许七安向她描述的,是柴家的那份地图。
二:我为什么要看的懂,莫名其妙的,李灵素二号,你在哪儿呢,为何还没回京城和临安公主成亲。
许七安不搭理她,反手就挂断了私聊。
紧接着向李灵素发起私聊,李灵素磨磨唧唧的,本来不愿意,估摸着脑瓜子被敲的嗡嗡作响,无奈接通了。
七:什么事!
圣子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不高兴和他私聊。
三:你懂地脉吗?
七:略懂,天宗有相关的典籍记载,不过说起地脉,还是地宗最懂。
李灵素的学识要比李妙真稍强,当初许七安收集龙脉,圣子就非常诧异,因为他知道龙脉是什么东西。
三:金莲这个猫东西,闭关这么久没有动静,我只能找你........
说着,把柴家的地图模样,仔细描绘给李灵素听,甚至还在地书里画了几笔。
七:这是山川地脉啊?额.......你不说明,本圣子还真看不懂。
许七安默默结束私聊。
天宗的卧龙凤雏都认不出来,尸蛊部的前任首领,怎么猜测出这些线条象征着的是山川地脉许七安捏了捏眉心。
许平峰去过蛊族,见过尸蛊部手里的半卷地图。
许七安立刻做出推测,他这是根据天蛊老人和许平峰的交情来推断的。
以他和天蛊老人的交情,借地图一观得要求,尸蛊部前任首领会拒绝?
这样的话,按照时间线推算,许平峰是先看了尸蛊部的地图,才去柴家寻找那卷地图的。
艹!这半卷地图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