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王权更迭的故事啊。
安南光是一听这个,就感觉自己有些胃疼。
旧王已老,新王尚未登基。这几乎意味着,这段时间这个王国必然会处于混乱之中。
再加上三天之后,内测开始。玩家们就会降临…这个不知名王国怕是要彻底乱套了。
…说起来,安南还不知道这个王国到底叫啥名来着。
不过还好。
只要不是国王陛下发自内心的想要了唐璜的命,他总是能苟上那么一苟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问一下“唐璜”应该持有的政治立场是什么。省得到时候不小心露馅…
“我当然同意入伙…说起来,伯爵大人站哪边?”
“自然是陛下那边。也就是大公主那边。”
护卫长闻言,松了口气。
他想大概这世上也不会有人敢拿一位王子、未来的国王开涮,便放松下来,态度也亲近了许多:“陛下当年能登基,杰兰特家族功不可没…但你也知道,老乌鸦是不会支持三王子殿下登基的。”
安南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不,其实我并不知道。
他略微思考,以约翰的口气试探性的问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冲着伯爵大人去,而是冲着小少爷来?小少爷要是出事了,伯爵大人会发疯的,我们怎么逃得掉?”
“伯爵大人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护卫长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耐烦:“这船会被伪造成海难,船帆被我们烧掉,一直飘在海上,很久之后才会靠岸。到了那时我们早就跑了。”
但安南又追问了两句,护卫长克劳斯先生抱着“反正我打不过他”的态度,很勉强的回答了:“三王子殿下想要的,只是杰兰特家的印章戒指而已。”
——伪造信件!
安南立刻反应了过来。
克劳斯他们的目的,是打算让“唐璜”继续活着,而把印章戒指拿走!这样,他们就可以伪造出杰兰特家族的某人发出的信件…无论是寄给伯爵还是用作假证,都能有相应的作用。
安南却顿时感觉自己的胃更疼了。
怎么自己一落地就掺和到这种麻烦事里了?
而且,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拿走戒指,那么等自己退出噩梦的时候,说不定在船上根本就找不到戒指…
突然,安南怔了一下。
不对。
克劳斯撒谎了——
安南在上一周目的时候,见到克劳斯指挥着手下的背叛者们搜索唐璜的房间。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是在寻找“一张纸”。而这张纸,被唐璜缝在了左侧腋下的衣服夹层里。戒指和印章,仅仅只是“顺便找一下”的程度。
安南心中一凛。
假如说,克劳斯是在用一件稍微不重要的事,去遮掩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呢?
那么就说明这张纸的价值,甚至会比一位王子的夺权计划更加重要!
但安南却没有打草惊蛇。
他只是装作关切的态度,继续问道:“那本杰明大人呢?我们怎么对付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听我的指挥就好。”
克劳斯被安南的演技偏了过去,稍微松了口气,轻快的答道:“大少爷和我们是站在一边的,要是没他,我们也不敢做这种事啊。这可是会被灭口的行当啊。大少爷那边有杰兰特家族的绝密情报…其中就包括本杰明的弱点。
“正好,我们一起上去吧。你在的话,也能让小少爷更放松些…”
“最后一件要求。”
安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问道:“我要镜中之舌的完整仪式流程。”
“可以,但我也需要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克劳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我所知的木头脑袋约翰可不会这么聪明。你装了这么长的傻瓜,就是为了混在唐璜身边吧?
“是谁让你来的?”
“自然是公爵大人。”
“…公爵?嗯…哪位公爵?”
听到公爵这个词,克劳斯脸上的肌肉顿时抽搐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道。但他的声音却小了很多,语气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方便说吗?”
“一位黑发蓝眼的公爵…你懂的。”
安南模糊的答道。
他想再薅一把克劳斯这傻子的羊毛,从他嘴里问出来凛冬公爵的一些消息。
但听到安南这么回答,克劳斯的瞳孔顿时微微一缩。他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敢继续追问。
“我的这份仪式是来自正神教会的知识,你不要外传。这不是我从正规途径得到的。”
克劳斯只是警告道:“这是我以前和别人交易到的副本知识…正神教会出品,对自己的伤害很低,效果也很稳定。不像那些伪神的仪式容易出问题。你心里最好明白,这种知识一旦泄露出去,你和我都要遭殃的。”
“正神教会?”
安南作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质疑。
果然,克劳斯还是忍耐不住,开口解释道:“不是‘银爵士’的教会。虽然咱们诺亚王国的确很欢迎银爵士的教士…但你要是没钱,那群吝啬鬼可不会教给你任何神术或者仪式。”
安南立刻作出失望的表情。
同时他心底深呼一口气,同时记下了“银爵士”这个有些奇怪的神名。
他奶奶的,可算知道这个国家叫啥名了…
克劳斯啧了一声,才答道:“这是‘神秘女士’的仪式…我不知道大公跟你说了多少,所以我从头说。你用心记,我只说一遍——说多了你的精神肯定承受不住。”
说着,他的声音突然一变,变得低沉而沙哑。就像是喉咙中打开了一个录音机,放出了属于他人的声音一样:
“这个仪式的材料,是‘提前知晓犯罪行为,却为此保持沉默之人的灵魂’、‘从来没杀过人的男性成年人的鲜血’、‘自愿服毒而死的公牛的舌头’、‘从未沾过泥土的鞋’、‘一面不超过自己头颅大小的镜子’,再加上一瓢离开大海不超过一天的海水。
“仪式很简单。具体内容就是,将牛舌上刻上或者绣上属于神秘女士的秘文中的任何一个作为‘锁’,在自己的舌头上同样刻上或者绣上它的对称体作为‘钥匙’。
“然后把血和海水混在一起,把牛舌放到镜子上,秘文那面向上。将罪人的灵魂释放出来,穿上仪式用鞋,随你心意顺时针逆时针在血地上走几圈都行,但要记住圈数。这就是‘开门’,仪式就完成了。
“之后你就不能离开你的仪式场太远。具体的长度限制是你自己的两千六百步,超出这个距离后果自负。
“解除仪式的时候,再穿着那个鞋子,用你自己设定的圈数,倒过来走一次就好,就像是‘关门’。但在二月一日到来之前,一定要解除仪式,不管这个仪式持续了多久;同理,在二月过去之前也不要使用这个仪式,否则后果自负——”
说到这里,克劳斯那种奇怪的“复述”状态也结束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目光投向安南,同时右手不着痕迹的向着剑柄靠拢:“就这么简单。嗯…你还受得了吗?”
“…还好。”
安南做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慢慢点了点头。
克劳斯貌似关切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右手再度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看来你之前对这个仪式知道的也不少啊…那么你还算有点数,没有去索要那些你自己的精神承受不了的禁忌知识。”
安南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用力点了点头,作出一副有些辛苦的样子。
但安南心中却是非常茫然。
安南大概知道,对方打着什么主意。
在克劳斯看来,他说出这个知识,可能“约翰”就满地打滚失去抵抗能力了。他必然是没安好心。
但和克劳斯所想的不同。
安南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也不疼也不痒,也不头晕,最多就是感觉刚刚运动的太多了,又接近饭点,所以肚子有点饿…
所以他才只能表演的如此笼统。
以安南的演技来说,这近乎可以说是耻辱。
但问题在于,安南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演什么。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反胃还是头疼,是呕吐还是胸口疼…只能做出一副用力憋屎的表情。
反正不管出于什么难受的状态,这个表情总是通用的。
看着安南“很快就把禁忌知识消化了下来”,克劳斯咬了咬牙,漫不经心般的继续说道:“还有,你记得仪式场前要安排好人看守。不然要是被人换掉了牛舌,就会像我一样被夺走对仪式的控制权。这个冷门的仪式本身需求很低,青铜阶的超凡者就能使用。因为出自正神教会,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随机效果…”
他说到这里,嘴角讽刺般的上扬:“但是呢,这个仪式正常情况下,是只有能在灵魂上刻下铭文的神恩者才能使用的。而且必须要‘反转铭文’。但唯一掌握了反转铭文的教会,属于否决与黑暗的神明‘寂静女士’,而不是‘神秘女士’。
“多亏了三王子殿下为我找到了一面特殊的咒物镜子,我才能驱动这个仪式。这是由神秘女士教会制造的,专门用来替代反转铭文开启这个仪式的咒物镜子。而且因为不是正常开启,我还需要补偿了大量的灵魂才能勉强维持仪式…等到尸体腐烂,仪式就会自动结束,根本不可控。”
说到这里,克劳斯有些得意的笑了一声:“所以你学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因为你还要想办法去弄到这么一面镜子。”
…这大概就是他刚刚答应的这么爽快的原因吧。
安南闻言咂了咂嘴,又叹了口气,跟在克劳斯身后,一言不发。
这倒是让克劳斯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但克劳斯却看不到,安南看向自己怜悯的眼神。
这倒霉孩子…
当时弄到这个仪式的时候,怕不是又馋又绝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弄到了一面勉强能用作替代物的“咒物”镜子。就像是好不容易买到了一个巨牛逼的3A大作,然后发现自己电脑完全带不动的傻孩子一样。
但是,我们不一样。
安南记得,那个“反转铭文”。
他似乎、大概、可能…
真的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