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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人有时候应该看得开一些

  

公元前217年末,国中受灾,水力不通,田耕无种,粮产难济。世所无食而难活,纷乱得起于陈县。是时各地民生怨起,郡县不定。

  

二世以派陷阵定陈地之乱,兼从丞相李斯之议,稳固关中。

  

授右尉将王贲副王离戍卒三万,领巴郡之军而固秦南外楚地。

  

内使腾领安邑之军以守函谷定汉中。

  

少府章邯为左将,领河西更戍内安上郡。

  

召百越赵佗五十万之军回关内而踞。

  

如此关中驻军而守,是固安内地,以预世乱。

  

月余之后。

  

一张宏图挂在墙上之上,一副公子打扮的姬信坐在堂中,他的眉头深锁看着那地图的一处不语。

  

该是看得太入神,就连他身后站着一个人,他都未有察觉。

  

“公子。”

  

一个不重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姬信回过了头来。

  

是张良,他穿着一袭青衫,双手放在身前,对着姬信拜下。

  

“先生。”姬信回过了神来,坐在那低下头说道:“先生无需多礼。”

  

张良直起了身,看向姬信挂在墙上的那张图,是国中的地图。

  

“公子在想什么?”张良问道。

  

姬信回过头去,看着那墙上的图,苦笑了一下。

  

“先生,信在想如何可行先生之策。”

  

“哦?”张良笑着看着姬信问道:“公子可是有何不解?”

  

“是。”姬信黯然地点了一下头。

  

“先生,之策可为我谋得大军,亦可谋得屯粮,助我能在乱中得立。”

  

“但是先生,这第一步,信就不知该如何施为。”

  

说着姬信指向地图上的骊山。

  

“骊山之地位于关中咸阳之侧,关中各地关口皆有秦军驻守,是严防密布。而骊山又为皇陵,如此之地,我等起军不过万余如何能破?”

  

姬信说的不无道理,先不说骊山为始皇陵,定有兵力把守。

  

就是骊山的位置,位于秦国腹地,就根本不是他们这样刚刚起军的乱军能够抵达的地方,又如何能破那骊山将那二十万囚卒放出施为己用?

  

张良看向图上的骊山,却是笑着问道。

  

“公子,可知如今秦国之策?”

  

“秦国之策?”姬信一愣:“何策?”

  

张良信步走到了图前,指着那地图:“秦国的平乱之策。”

  

说着他用手在地图上圈出了一块地方:“如今秦国兵力四散,难以调聚,对于六国之地的所控皆弱矣。”

  

“兵力尚存之处,是在关中。关中正军所余当有十余万,或是二十万。”

  

“其中数万于咸阳城中。”

  

“数万于函谷领汉中更正卒。”

  

“数万领河西驻守上河西郡。”

  

“数万领巴地,立巴郡楚地之侧。”

  

“数万受陷阵所领于陈地平叛。”

  

“如此,关中正军兵力尽分,所驻各地兵力是为更卒。这其中包括这骊山之地,如今的时候秦国有多少兵力看守这支囚卒?”

  

“恐怕这其中不过是更卒尚在,受咸阳之中威慑罢了。”

  

张良回过头来看着姬信:“公子,你说,如果此时囚卒暴乱呢?”

  

“暴乱?”姬信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眼前渐渐亮了起来。

  

“如今国中各地民生艰难,这只囚卒该是过着怎般的日子?”张良继续说着。

  

“其中之人多为六国降服,又或是重罪处责之人。对秦本就固怨,忌于所威,才是不反。”

  

“然此时无有重兵之力,又受饥寒之迫。若安排于人在期间煽鼓,说秦欲将此中之人皆落殉葬,再有人带势而起,叛于秦军。”

  

“此二十万人一呼而起,公子认为,骊山可破否,以如今的秦力可有力镇压?”

  

姬信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好像已经是看到那二十万人一呼而起的模样。

  

“到那时,自是秦国关中动乱,可命那煽鼓带势之人在说与囚卒说是韩王旧子欲解救其中,他们可来此处寻于公子,公子会予他们吃食兵甲。”

  

张良指在秦国关中通向北地的必经之路上。

  

“待与其人会和公子可做惊善之态,言明不知又此多人受秦之苦,未有这般多的粮草养活众人。”

  

“于此,带军截秦运北地之辎重,以供军用。受解可温饱,二十万人自也就归于公子所用了。”

  

姬信笑着,眉间完全松开,没有了之前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煽鼓二十万囚卒起乱,他无需又和风险和投入,若是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若是成功了,就是二十万大军供他所用。

  

如此之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加以施为呢?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张良。

  

“先生今日你来找我,便是来为我解惑的吗?”

  

“不止如此。”张良摇了一下头。

  

“我来找公子,还有一事。”

  

说着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姬信,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公子,时机已至矣。”

  

陈地陈胜起乱,各地云集响应,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已经是起事的最佳时机了。

  

张良从姬信处走出,独自一个人走回了姬信给他安顿的院中,他挥退了身旁的侍者。

  

一个人站在那院中的一颗矮树之下。

  

光斑错过叶间,落在他身上的青衫上,落在他的眉宇之间。

  

张良抬起头,看着树间的光影错落,眼睛微眯了起来。

  

高空飞过一层行云,他突然自嘲一笑。

  

“世道要叫千万人死去,我却还要推上一把”

  

“无仁无德。”

  

“还真是枉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

  

他的眼睛合上,眼前出现从前的那一幕幕。

  

那时候,他父亲在庭院中教他背书,庭院里总是日光悠悠,叫人懒散。背了许久也背不出来,只能挨着那板子。

  

挨完了还是聚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玩乐。

  

那时候,他父亲教他行君国之事,他从也不听。没办法,少年人都好那风雅情趣不是?

  

那时候,他父亲常是叹他不成器,有总是拿着书卷于他说学。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人。

  

不过,韩旗折断的时候,韩王坠死的时候,父亲殉国的时候。

  

那烽烟弥漫天侧,叫人见不得那天光的时候。

  

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年人了。

  

“只是看不开啊。”

  

“国破家亡,怎么看得开啊。”

  

张良的声音颤抖着,轻轻地说着,双手垂下,握得指节发白,闭着眼站在那里。

  

他明白他所做的事枉为人伦,要推那千万人去上死路。

  

但是他真的已经看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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