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瞧君上也就尝个新鲜,没几天就肯定来找娘娘您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翎妃脸色更难看了,“她凉不凉也终究是皇后,稳如泰山,不比我这般以色侍人的妃妾,什么时候色衰爱驰,那时候就真的回天无术了...”
她一想着就哀伤无比,眉眼欲落泪似的,宫人急了,不由凑前说:“娘娘您让我查的事儿查出来了,谢明容的确继任了少宗,也对这谢明谨分外冷淡,定然是记恨她斩杀亲父,眼下还不好说,但日后待她掌握了谢家,那谢明谨就失了臂膀,毕竟她如今非谢家少宗,暗卫也不在她掌管,实力大弱,委实没那么厉害,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宫人说着,悄然提及了两个名字。
“探子说谢明谨成婚那日,瞧见谢明月跟谢之檩了。”
翎妃一惊,若有所思,“那两人真的非谢远子嗣?”
“应当真的不是,消息传出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去查了,估计也查出一些东西,才没闹腾出来,否则那两人也没法安全出城。”
“不过,奴婢瞧着谢明谨待那两人定然是有几分看重的,是以...”
翎妃目光闪烁,最终想起家中父亲兄弟屡屡提醒她暂且不要跟谢明谨对上,以及皇后的下场。
那日她就扶着君王,后来细细回想——那事儿若不是谢明谨操办的,就必然是君上。
若是前者,她惹不起,若是后者,说明君上是铁了信拿原来的妻子给后面的妻子挪位,且狠辣无比,连那孩子没准都是算计好的。
她就更惹不起了。
翎妃不由收敛了下,道:“此事不要管了,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宫人只能退下。
殿内一时清冷,翎妃忧思重,分外头疼,起身顾自褪下外袍,却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影来。
她惊骇无比,正好呼救,却是穴口一酸,喉口不能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样貌清晰入目。
是她!!!
明谨踱步而出,娴雅淡然道:“想拿他人来威胁我?”
翎妃说不了话,只能露出否认求饶之意。
可她还是看到明谨走过来。
近在咫尺。
“知道我杀过一苇渡江么?”
翎妃自然知道,所以知道她杀自己如切豆腐一般简单,且十有八九三司跟监察院都查不出来。
明谨伸出手,修长冰凉的手指扣住了翎妃的咽喉。
稍稍用力,翎妃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扼住了。
但她从谢明谨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强烈的情绪,只有冷漠。
“我进宫,有想要做的事,想杀的人,不相干的人我也未必会动,但我若动了,就不会留手。”
翎妃几乎觉得体内血液要从喉口翻涌而上,眼前昏暗,仿若地狱就在跟前,她却还听到魔鬼在耳边呢喃。
“以前心慈手软,吃了好大的亏,如今才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你觉得呢?”
翎妃惊恐极致,以为自己今天必死。
但突然。
明谨松开手。
被提了脖子几乎被捏死的翎妃跌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向来养尊处优的昭国第一宠妃大口呼吸,满头冷汗,却只能仰面看上去,正瞧见明谨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高高在上,又像是在怜惜她。
“知进退,莫管闲事,才能倚窗看风月。”
“这些年安生些,可好?”
翎妃猛点头,几乎没有不应的。
明谨收回手,淡淡瞥她一眼,转身飘出了窗子。
翎妃尤其被吓瘫了,好半天没爬起来。
明谨回了坤宁,却见白衣胜雪的梨白衣在殿外等着。
她步子一顿,还是没躲开,提步走上去。
“梨,你怎在这?”
“君上让我过来,说这今日是第一日,怕有人不利于...于娘娘您。”
梨白衣不得不换了称呼,明谨看了她一眼,瞥过她衣摆上的水露,怔了下,猜到昨晚对方可能在外面守了一夜。
她敛了思绪,提裙上殿堂,“只是今日么?”
梨白衣抿抿唇,“娘娘的武功比我高,但若有需要,若君上差遣,我无时不在。”
明谨这次笑了,伸手摸摸她脑袋,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那,若我今日要离宫呢?陪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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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白衣一怔。
梨白衣没想到明谨会回到谢家,但又不惊动谢家任何一个人,她来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似也是谢家的地段,但荒废已久,四处见着荒草,好像颓败了很多年。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谨会来这里。
“这里是?”
“我谢家的禁地。”
既是禁地,梨白衣就不便进去了,在外面等着,明谨也没强求,顾自推开外面灰尘遍布的门窗,但一进屋,却发现里面很是干净。
似有人常常打扫。
明谨若有所思,看了周遭,又上了楼。
楼上就一个房间,她推开门,站在门口往内看,房间里更干净,桌椅板凳,书桌跟床榻。
简单,却齐全,好似有人在这里生活许多年,后来不住了,也有人打扫。
她垂眸,一脚踏入,却见地面阴影...门后有人。
哒,一指穴位点在她后背。
她已是一苇渡江,此人能避开她的洞察,也不会是别人了。
整个天下也就五个人。
宫里一个,朝里一个,蝶恋花一个,白衣剑雪楼两个。
此人好像没有呼吸,点住她定穴后就蹑手蹑脚出去了,没一会,另一个人走进来。
比她高了一个头,站在她身后,且伸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宽大修长的手掌亦冰凉。
他没用力,但明谨自己却是笑了。
“笑什么?”褚律问她。
“刚刚我还如此吓了你心爱的宠妃,如今就遭报应了。”
“心爱?阿瑾开玩笑了,我这般人,哪里能有什么心爱之人...是你还差不多。”
“君上也莫要开玩笑了,您这般人物,哪里会将谋算您的谢家人视为心爱之人。”
“试探我?”
“不敢。”
褚律低低笑,手指摸索着她细腻的脖颈皮肤,但忽想起了芍药提及她最不喜欢别人孟浪,于是手指顿住了,松开,退开了一步。
走到边上后才说道:“阿瑾你还需要试探么?但凡你洞察的猜疑,总是对的。”
“就算不对,你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比如,我到底是不是褚律。”
他说得轻便,明谨却觉得危险。
那姚远还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