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那是真的春风得意。
他和他的哥哥马良一起参考,结果马良排在第十七位,而他高居榜首。
不仅是他的哥哥,一起从荆州出发参加考试的士子们全部都被他踩在脚下了。
一想起皇帝赐宴,还有御街夸官,他开心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事情包括马谡在内,所有在荆州学业堂读书的士人都要感谢一下现任荆州刺史蔡瑁。
要不是蔡瑁,他们都要完蛋,很快荆州学业堂就要步上洛阳太学的后尘,成为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没有退路。
之前洛阳士人们进行抗议的时候,荆州士子们也得到了消息,接到了号召,得知皇帝的举措之后,他们义愤填膺,非常生气。
很多士子都在鼓动周边的人参加抗议,并且要直接向皇帝上表表达绝对的反对,坚决要捍卫察举制度,捍卫士人的荣誉。
结果事情愈演愈烈的时候,荆州此事蔡瑁站出来支持皇帝,表达了对皇帝的支持,还派人压制士子们的反对之声。
不少反抗激烈的士子被蔡瑁抓起来扔进了监牢里严加看管,还要求士子们的长辈出面阻止,强行压制他们的声音。
当时有不少人私下里辱骂蔡瑁是士人败类,还要集体上表一起罢黜蔡瑁的刺史之位,但是结果显示,蔡瑁做对了。
皇帝棒打五千士人,将他们连同家人、族人一起近四万人全部收拾掉了,开创了史上最大株连数目,对于任何人都不留情,几乎清空京城中下层士人的名额。
京中士人几乎为之一空。
太学内的士人也遭到沉重打击,被株连过半。
荆州因为有刘表设立的学业堂的底子,办学条件是除了太学之外最好的。
也因为士人们普遍鄙视太学,所以这场事变之前,很多士人子弟在此不远万里来到荆州学业堂参与学习,戏称这是二下江南。
在这里学习的士人因为蔡瑁的压制和控制,得以保全,没有在洛阳事变里遭到牵连,除了少数人因为洛阳的亲属犯罪而被株连之外。
所以士子们心惊胆战,不仅没有继续辱骂蔡瑁,反而还把蔡瑁当成了他们的保护伞,躲在学业堂内等消息。
然后等到了科举考试的消息。
可以说多亏了蔡瑁保护了学业堂,这才为士人保留了最后的元气,不至于被皇帝在洛阳一网打尽,还有一战之力。
于是这一次考试,荆州士人大放异彩。
蔡瑁的这一举动在郭鹏看来非常聪明。
因为他保全了士人的最后一股元气。
这是郭某人动手之前没有想到的。
在洛阳被干掉的那一批士人都和当前朝中掌权的青兖冀三州士人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和朝廷走得近,在朝廷内部和太学里占有一定的比例。
之前还觉得他们占了便宜,结果皇帝最后的一拳打下来,几乎把青兖冀三州士人集团的后继者一扫而空。
青兖冀三州集团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黎庶子弟后来居上抢占了大量位置,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任由皇帝使用的巨大力量。
皇帝的权力进一步增强到了空前强悍的地步的同时,通过科举考试,幸存下来的荆州士人和一些在荆州“避难”的中原士人后来居上,上演了一出后发制人,抢占了未来的权力席位。
可以说,皇帝这一手不仅彻底打垮了传统强势的青兖冀三州集团,还把黎庶的力量引入了中央。
接着,又通过科举把传统弱势地区出身的士人引入朝廷,彻底蛀空了当前朝中大佬们的根基。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成为皇帝的橡皮图章。
除了他们自己以外,他们的下属,那些办事的中低级官吏,全都是皇帝引入的黎庶官员和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和他们不对路子的士人官员。
他们都听皇帝的,不听高官们的。
这一场大变革下来,老实本分不乱说话的高官们愕然发现他们失去了权力的基础,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动。
程昱和田丰首当其冲,本来就是去了大半权力的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力被完全架空了。
尚书台名存实亡,各部尚书都开始各行其是,直接向皇帝汇报工作,而不向他们汇报工作了。
不仅是原先的那些部门,连工部、兵部和外交部这些本来还听话汇报工作的部门都开始不汇报工作了。
程昱和田丰彻底失去了引领朝政风云,担当官员首脑的资格。
程昱这个原本的百官之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吉祥物。
田丰也几乎失去了原先的权势,向程昱靠拢。
这不是郭鹏主观上想要去做的,而是在收拾士人的过程之中达成的意外惊喜。
收拾完这帮人之后郭鹏才意识到,自己的权力已经完全抵达了真皇帝的地步了。
各部门的办事官吏都是自己人了。
不再是铁板一块的士人了。
所以除却田丰和程昱之外,各部尚书和侍郎自己心里也苦涩的紧。
他们才是最直接感受到变动的人。
他们手下大部分的小弟都完蛋了,都在之前的变动之中被皇帝一扫而空,填补进来大量黎庶子弟,大量的事情都交给这些黎庶子弟去做。
老实说,这些人把皇帝当成再生父母,要是皇帝下达的命令和尚书侍郎们的转述不一样,他们肯定毫不犹豫的听从皇帝的命令。
说得难听一点,他们感觉皇帝能通过内廷都知监的宦官直接到各官署传达命令,绕过尚书、侍郎,直接传令到郎中、员外郎的级别,直接办事,让尚书和侍郎都变成橡皮图章。
也就是皇帝没这样做而已。
皇帝的权力之大,不知道能不能绝后,空前大概是一定的了,就算是秦始皇和汉武帝也不能和当今陛下比谁的权力更大、范围更广。
这是他们亲身体会到感受到的事情。
权力,皇帝的权力就徘徊在他们的身边,就是如此让他们感到无奈和恐惧。
恐怖的皇权。
延德八年,益州在打仗,洛阳在举办科举考试。
与此同时,尚书台之权完全落入皇帝手中。
从开国以来,为了开国之功而不得不和群臣分享的权力,八年之后,已经完全被郭某人拿回了手里。
不夸张的说,最开始,郭某人只是掌控军权和财政权。
司法权、人事权和行政权都不完全在郭某人手里,都要和士人分享。
三司之中的雄职司隶校尉需要让国渊来担任,避免被人说成独霸三司。
人事则需要让崔琰承担,最多让程昱把把关。
行政则需要程昱和田丰的配合,尚书台执行,他最多设立一个内阁进行缓冲,拱卫皇权。
这三个重要的权力都不完全掌握在手,有缺失,那个时候的他,也就比刘秀强一些,强在了基础层面。
为了夺回这些本该属于皇帝的权力,郭某人处心积虑机关算尽的发动了多次政治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