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城。
具体说,是戎东州。
十四个州府,紧靠大巫。
早年是戎人的部落,后来衰败,灭亡,归降大齐。
这里,边境环山,是易守难攻之地。
战王在戎城府中硬生生守了一个月,等待大巫援军。
只是这大巫,援军虽过来,确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过来,零零散散一次来个两万人,根本无力抗争。
为此,苏琉玉直接调令,派大元二十万兵将,支援戎城,御驾亲征。
“不是我说,这群飞虎军,怎么守皇上守的跟什么似的。”
“就是,生怕咱们靠近皇上,虽说皇上是女子,但我等将士,又不会逾越。”
“你们别瞎说,皇上在围剿中受了伤,所以不能骑马,只能在马车里躺着。”
真的假的。
众将士一脸担心。
要说伤,那就确实好理解了。
皇上在城头劝降,那一身血,看的吓死人。
“快到戎城了吧,这天是真热,等进城就好了,可以歇歇。”
“皇上不让进城,怕有埋伏,估计今日还要喂蚊子。”
“皇上思虑周全,自是没毛病。”
自家人,这态度那完全就不一样了。
以前一群将士总是魏狗魏狗的怕,如今自己成了大魏将士,这魏狗就骂不出口了。
不过忽悠帝这名号却是没改,私底下众人还是叫的欢快。
一群人走到山涧,要凉爽不少,夜里山里头山风一吹,让人心神一片清凉。
参将立马下令。
“原地休息一刻钟。”
这句话,犹如天籁,骑马骑了一日,那是全身难受。
后面推着粮草辎重的,是徒步前进,听到后马上一屁股做了下来。
“兄弟,帮着看着点粮草,我去方便一下。”
“哟,大树,今日怎么讲究起来了,以前不都是随地撒尿了吗。”
一群将士笑闹起来,骂这小伙子突然穷讲究。
叫大树的汉子脸红了红,指了指那马车。
“这不是皇上在吗?怕有味。”
“你倒是细心,快去快回。”
“你们也离远点。”
“晓得了。”
汉子走到老远的地方,准备大泄一通,赶紧溜了。
那原地休息的小兵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大树家今年生了个儿子吧,上次我记得,我还去随礼来着。”
旁边的小兵把铁甲松了松,笑道:
“是个小子,难怪大树羡慕大魏铁骑,这有了儿子,就是不一样了哈。”
“昨个儿还看他寄信给他婆娘,这小子,念家的很。”
家这个字,在军营里头,是不常说的。
外出征战,说了伤感,这话头一开,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谁不想家,一条命,没个保障,是不敢想。
如今,倒是有盼头了,等立了军功,为家人挣个荣耀,也可以惦念惦念了。
众人流露出一阵向往。
脸上笑容都多了不少。
只是这笑,在下一刻,瞬间凝固。
上万之羽箭破空而出,在这呼啸山风的山涧,响如鹰啼。
“咻——”
一阵穿刺,直逼马车。
“不好!有埋伏!”
众人大震,迅速拔刀!
但是,晚了!
箭雨之下,是数不清的巨石,带动这山涧嗡鸣,显然敌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是端华长公主!”
众人避开那巨石,红着眼,看向山涧之上,睥睨众人的端华。
“血滴子就位,给我攻马车!”
“不好!他们要杀皇上!”
飞虎军瞬间腾空而起,守护在马车四周。
而就在这时,五十名血滴子四方而来,带着血屠腥气,让众人眼眸大震。
血滴子!
“保护皇上!”
不论敌军多少,就这地形,极度不利。
戎城边境,易守难攻。
如今这箭雨巨石,让众人根本避无可避。
端华手持一把宽大玄弓。
那弓足足有半个人一般高大,弓弦更是韧性十足,非寻常之力,可以驾驭。
她拿出一根羽箭。
一双倾世美艳的容貌,带着狰狞的血腥杀气。
满弓,箭搭弦顺发,犹如一只凤鸟破空,直穿马车马车动了。
身穿黑甲的少年自马车破出,但出现的那一刹那,五十名血滴子瞬间袭来。
另一边。
大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舒服完,拽上裤子。
最近有了粮草,饿怕了,就吃的有点多,结果闹了肚子。
拉了好几次,这才松快。
他不敢耽误,准备回营。
只是,脚踏到离营地百米之内,就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这血腥之气太过浓烈。
混着这山风,都特别刺鼻。
他神色大震,疾步走向前。
山风呼啸,一地裹尸。
马车被巨石砸扁,场中,一片死寂。
他腿脚发颤,直接尿了一裤子。
这场面太过于震撼,让他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他用手爬了几步,走到马车边,看到一身将甲的尸体,少了一个头!
他直觉的头脑嗡鸣。
大退几步。
“救命”他无声启口:“来人,救命”
大魏,京城。
武神庙,人潮涌至。
山巅云梯挤满了百姓。
沈怀舟踏在云梯之上,身侧,是沈家老祖母。
老祖母鹤发,但是精神却异常健朗,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了一句。
“今个儿瞧你,怎么气色不大好?”
沈怀舟一身云鹤天白的长袍,儒雅俊逸,只是眼下却是乌青一片,气色惨白。
“劳祖母担心,怀舟无碍。”
虽是如此说,但他心绪,却是一片杂乱。
他抬头,看着这云巅山庙,今日来此,到底想图个安心。
琉玉边关征战,他日日操心。
特别是昨夜,彻夜难眠,只觉得心沉闷难忍,今早眼皮也是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
“二婶子,今日也过来拜呢?”
走在云梯之上的百姓妇人,看着小山的大婶,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你不也是每日都来,到底想图个安心,咱们皇上在外头吃苦,也不能做啥。”
“我抄了千字经文,今日给武神送上,保佑皇上早日凯旋而归。”
大婶笑着点点头。
“快去吧,我先走了。”
“哎,明日再见。”
沈怀舟看着周遭百姓,眼神笑意渐深。
琉玉当政,民心所向,大魏,会熬过去的。
只是,下一刻,一道沉闷的钟鸣响彻京城。
沈怀舟脸色大变。
那钟声浑厚,深远,让整个京城百姓,仿佛凝固一般。
一下,两下,三下。
足足敲了十五下。
沈怀舟眼睛一黑。
丧钟响,帝王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