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前，封闭术最核心的巨大广场，人很渺小，但一个人可以流出的血很多，像是一块快红斑点，将最中心一块染红。

洛瑟吐了一口血，剑指对面。

“秦磊，你是个疯子。”

对方没有回应她，洛瑟感觉到封闭术外的撞击。

有人来了。

肯定是秦鱼。

洛瑟一咬牙，拿出了一个小人偶，双手一阖，人体跟小人偶瞬间置换。

替身人偶？她要逃出这个任务了？

不，她只是转换空间。

在秦鱼破开进入的一刹那。

洛瑟消失了，小人偶落地。

其他几个邪选见状慌了，他们可没有洛瑟这样的手段，出是出不去了，那就只能咬牙把秦磊干掉了。

他们冲过去了。

几秒，足够他们对苟延残喘的秦磊做最后的事了。

秦鱼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有一种最坏的预感，但她始终没把这种坏的预感诠释想象成眼前一幕。

或许，她这些年来想过的一切血腥都跟自己有关。

她没想过有一种血腥叫——尸山血海中，他一个人杀到了最后，血肉模糊，白骨嶙峋。

哪怕背对着，但秦鱼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个苍白阴冷的男孩。

那个清秀内向的少年。

那个英俊寡言的男子。

她一跨步，接住因腿骨被一个邪选削断折倒的秦磊。

仿佛一下子接住了三个人。

他倒在她怀里，秦鱼顺手就捧住了他的头，另一只手摸到大量黏腻的液体。

脖子上都是血。

割喉。

脖子被切了十之八九，几乎把头都断了。

秦鱼手掌握着秦磊的脖子，感觉到了头颅在掌心下摇晃。

都是血，好烫。

秦鱼什么也没说，颤抖着手掌死死握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着，掌下生机疯狂涌出，绿光渗入伤口。

修复，疯狂修复。

不惜一切代价。

伤口在恢复，秦磊睁着眼，脖子上的血早已喷到脸上，苍白的皮肤像画布。

一双眼闪闪发亮。

“我我想让你不要来”

“我知道，你故意误导我去了别的地方。”

“对不起。”

明明掌心滚烫，可秦鱼无端觉得心里很冷。

秦鱼垂下眼，绷着声音：“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来找我的，你也不是故意不离开的，是它选了你，你没有路可走。”

她一直都知道，所以想找到他，她想找出一条路。

一条不那么绝望的路。

“我”

他很想再说些什么。

可是不能够了。

修复的伤口无法阻碍法则的撕裂。

他要被撕裂了。

秦鱼感觉到了暗金屋力量的反噬，他违背了契约，违背了规则。

他要死了。

她看到周遭那些被封闭似的一个个店铺，里面藏着什么，她知道。

他先她一步做了。

秦鱼闭上眼，身上的气息浮动很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像是被掏空了所有能量。

她在拼尽一切去救秦磊。

但秦磊身上的暗金屋规则惩戒力量越来越重，连骨头都一寸寸截断。

周边那些邪选并不会因为秦磊似个而放弃，他们在找机会，看秦鱼的状态，顿觉得时机到了，于是他们突袭靠近数百九穗禾破土而出，穿透那些邪选的身体，将对方缠住，抽取生机。

九穗禾再次染红，将这些邪选活活抽干，回到秦鱼掌心，输入秦磊身体。

活血生肉。

她也强行祭出了奥法复生之术。

空气之中波动，地面绿叶繁花似锦，不断盛开，不断枯萎。

半神格跟超能的运用让意志压制再次出现，而救助邪选也违背基本的天选规则，两种压制前后出现，体内的邪能被两种压制触动，心脏的双合天浿运转，强行制衡。

她身上涌出的气息近乎毁灭，却偏要竭力救一个人。

她甚至祭出了半神格，试图把它放进他的体内。

可没用，也来不及。

他粉碎了。

秦鱼开始试图去收集她的灵魂，她知道如果有灵魂的话，以后还可以但两种规则冲突了。

她身上的黄金屋规则跟暗金屋规则冲突。

邪恶的灵魂，罪恶的灵魂。

他杀了很多人。

在杀戮中来到她的世界。

黄金屋不允许。

于是秦鱼身上也爬满了惩戒的雷光。

那种痛，无声。

她抱着他，用尽了方法，还是不行。

真难受，难受得像是这座城池，心里爬满荒凉。

她在想，为什么她救了他一次，却不可以救他第二次？

她在想，为什么他就一定是邪选，因为那些过去吗？

他明明可以变好的。

她知道他很想变好，所以他选择当医生。

并不只是因为她。

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太让人难受了。

秦磊在她怀里化成灰。

她闭上眼。

一片寂静。

比这座城还寂静。

灰落在地面，跟尘土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但这种寂静忽然被打破。

被秦磊封闭住的“它们”动了，封口在瓦解。

因为秦磊死了？

不，是因为有人降临了。

雷霆密布，乌云盖顶，倾盆大雨磅礴而下。

广场周遭的黑暗中一群黑衣者降临而来，其中一种手握血红晶球，强行撕裂封闭口。

上百个店铺的炸开了，里面的黑红邪气呼啸而出，而破出容器的怪物也一头头缓缓爬出。

邪佛复制体。

不似林献跟陈年的潜伏隐性，这些复制体很纯粹——战斗体质，毫无智力。

果然，邪佛同体被研究出了不少复制体。

前有林献，后有陈年，再然后就是这些战斗复制体。

他们来了，把它们也放出来了。

然后把秦鱼包围了。

包围之后，在第一头复制体狂奔过去，朝秦鱼扑下秦鱼侧翻，那一瞬，她一手将它按在地上，在身上血肉被它撕裂中，手指死死插入它的脑壳。

指尖如同树根扎根。

它迅速干瘪下去。

一头邪佛复制体的力量被她吸收了。

下一秒，秦鱼站起来，血肉瞬息修复，她睁开眼。

双合天浿逆转。

瞳孔渐渐变成两瓣轮转的诡秘瞳色。

所有邪选看到这一幕都吃了一惊。

为首者心里一沉，恍然明白一件事。

她，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