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求着你买,和你求着别人买是有很大差距的。
如果不是亚瑟·乔治和他身后的人急着从主家中分离切割出去,也未必就会这么急着买下胡安手中的资源。他们完全可以再等等,不需要多久,一两个月后这个价格还会少上几十万,一两个月不一定就能够赚到几十万,多等一等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之所以亚瑟这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胡安的请求,的确就像杜林所说的那样,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其实他们也等不了!
谁都不知道那个已经不怎么管事情的老头子是不是依旧警醒,还是已经老糊涂了。万一他发现了他们的“小把戏”,或许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投入和努力,都会成为老头子的盘中餐。要知道无论他们使用的资源,还是他们拿出去的资金,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约翰的财产,用他的财产买下的东西,理所当然也是约翰的东西。
他们不过是玩了一个鬼把戏,先注册了一个公司,然后钱从老约翰的账户走,但是东西的所有权却转移到了这个新公司。这么做可能已经触犯了一些法律问题,可如果没有举报,谁又有心思去主动干涉豪门望族的家私丑闻呢?这不是闲自己日子过得太好了,没事找事么?
只是这些人不太清楚,年纪已经很大的约翰多少也滋生了一些些“仁慈”,他没有糊涂,只是想要借助这次机会,彻底的把这些恶瘤从自己的身体上切掉,他比那些兄弟姐妹更希望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
就这样,一个急着卖,一个急着买,两边一拍即合,立刻就有人带着授权文件和其他文件赶来了伊利安。
当胡安见到这名曾经在见过面的律师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收起自叹自怜的心思,平静的坐在桌子边上,手中拿着的笔微微的颤抖着,说明他此时此刻内心并不像他表现的平静。
没有人能够在这一刻还保持平静,只要他的笔尖落在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几十年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他又要回到了刚刚创业的那一刻。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几十年的时间让他重新来过,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天都将和他告别,这不是重新开始,而是面向终结!
他可以不落笔,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输,可他明白,自己终究是输了啊。就像杜林那天来看望他并且希望从他手里买走这些院线时说的那样,其实一开始只能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贪婪,想要从杜林手中夺取他的生意…,如果不是他想要独吞那张画在地上的大饼,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私心,或许他不会落到这一步!
不错,还是自己太贪心了,落了这样一个下场,他只恨自己被贪婪蒙蔽了双眼,也恨自己没有看清楚杜林这个人。
在律师隐隐藏着催促的目光中,胡安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名字签了在了转让文书上,从这一刻开始,他所有的努力,几十年的积累,以及原本可期的未来,都化为了流水。
他眼眶有点湿润,浑浊泛黄的眼珠微微发红,他从律师的手中接过了银行本票,强忍着心痛与苦涩,挤出一丝笑容,“这次你们满意了吧?只用这么一点钱,就买到了几百万的东西。”
律师仔细的核对了胡安的签名之后妥善的将文件用文件袋装好,放进了公文包内。他耸了耸肩膀,“这是生意,胡安先生,如果我们满意的话,您也一定是满意的,不然您为什么要卖掉它?”,他松了一口气,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就是胜利,“想必您也没有心情与我告别,那么再见,胡安先生,我先走一步!”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胡安想要发泄一番,可最后还是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他什么都没有了!
乔治家族的银行本票没有任何问题的从银行兑换了一百多万转存进胡安的账户中,这些钱想要从银行拿回他的产业是远远不够的,还好他有自己的计划。那些别墅、住宅、轿车甚至是酒吧之类的东西他都不要,他只要他的酿酒工坊,只要手里面有酒,就有翻身的机会。
以前他不太愿意把自己的酒水卖到其他地方去,一来是运输增加了成本和风险,其次开拓外埠市场的投入和风险更大,但是赚的却不多。他不可能在帝国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零售网点,这就注定他只能走批发。
批发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比如说最普遍的压款这个问题,他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一个个地方盯着催着要他的货款,他已经老了,没有精力了。比起充满了太多不确定因素的批发,他情愿在本地做零售,虽然看上去好像没有批发来钱多,可胜在稳定。
在这几年,每年胡安都能从自己的酒吧和本地销售中得到至少五十万到六十万的利润,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但是这次,他拿回自己的工坊之后他不仅要在本地销售,还要打开外埠市场,走私、火拼,对于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老家伙来说不再是阻挡他跨步前进的问题了。
不需要杜林去让詹姆斯做什么,胡安就主动告诉詹姆斯,他无法还清银行的贷款,银行可以将那些东西进入拍卖流程了。
当然,如果他有钱的话他才不会那么做,可问题是他没有钱。
和杜林见面不到十天时间,帝国中央银行伊利安分行就给伊利安城内的富豪们发去了一封邀请函,邀请他们才加到期抵押物的拍卖会。
这种拍卖会不是很多,有时候一年都举办不了一次,像这样广泛邀请本地富豪的机会更是不多。很多时候那些抵押品的价值都不足以让银行开口邀请富豪们前来参加,丢不起那个人。
理所当然的,杜林也是这次拍卖会的受邀嘉宾之一。
他这次换了一套白色的正装,黑色的衬衫,这比那些深色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年轻了一点,也多了一点锐气。他没有戴帽子,头发在发蜡和发油的双重“照顾”下一丝不苟的向后顺着,这样的杜林似乎和以往有了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拍卖会会场的大门被都佛缓缓推开,杜林昂头挺胸的走了进去,一些人的交谈顿时停滞了下来。如果说还有谁不认识杜林,那么他肯定是住在山上,或者刚刚来伊利安。短短一年时间,杜林就用自己的财力征服了这些富豪,当然,还有一些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无论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还是那些不能拿上台面的,他都是一时无两的风头人物!
不断有富豪们向杜林举杯示意,杜林也点头回应,他就像是…不,他就是一个上流人物,用会充满了气魄和压迫感的步伐走向了拍卖会的最前面。有人想要和杜林说上两句,他都以非常礼貌的说辞暂时回避了,比起这些,他更像见一见胡安。
此时胡安正在和亚历山大等富豪说话,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白色的衬衫,带着领结,在上衣胸口的口袋里还插了一条红手绢。如果不是他脸上的憔悴,或许从外表上看不出他和以前有什么变化。他正在和这些富豪们通气,希望他们能体谅一下自己,在酿酒工坊进行拍卖的时候不要抬价。
他的这个请求并不算过分,毕竟这些人和他都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也没有什么仇隙旧恨,而且胡安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产业而已。对他们来说参加这场拍卖的目的未必就是想要在拍卖会上得到什么,倒不如说他们是借机凑到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而已。
就在人们谈论着什么事情的时候,突然间都闭上了嘴巴,胡安眉头一拧,缓缓的侧着身回头看了一眼。他脸上原本的笑容顿时如同寒冬中的冰棱,泛着寒光。
“怎么?不欢迎我?”,杜林笑的很开心,他还主动伸出手,“欢迎你回来,胡安。”
胡安斜睨了一眼他伸出的手,面无表情的转回身,就当做没有看见杜林。对此杜林也没有着恼,他耸了耸肩膀,然后和其他人打招呼。这些人在回应了杜林之后很快就散掉了,继续呆在这里难免会惹上麻烦。很显然,杜林和胡安的矛盾早已白热化,这个时候还留在这只能得罪其中一方,或者两个人一起得罪。
周围没了人,胡安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他不打算和杜林再多说一句话,有时候人的愿望都是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实现。他不想和杜林说话,但是杜林想和他说话。
“知道吗?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赶绝你。有时候人们常常指着我们这些有钱人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今天,我要用事实告诉你,钱这个东西,它就是万能的!”
“想要让我稍微抬手放过你吗?”
“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