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 真香(尾声)
南迁近十年,孑然一身,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过形形色色的事,她不是那种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但,难得看上一个男人。
裴南曼站在洗手台边,怅然若失。
“咳咳,”身后传来咳嗽声,刚出去的秦泽又折回来,想了想,道:“就想代表那个男人说两句。”
裴南曼咬了咬唇,回眸。
“就是觉得太稚嫩,所以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在外人眼里,可能觉得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但他知道自己还远远不够高大。至少他在感情里,还称不上参天大树。他身上缠着三根藤,天天要打架,不然可能就打他。所以他其实挺希望有人能把三根藤蔓给压下去,眼下是有一根藤蔓能做到,可小树苗觉得自己还不够高大,如果有一条,当它觉得自己足够强壮伟岸的时候,我觉得它会希望那株藤蔓能依附自己。”
出了客厅,把李东来喊到院子里,师徒俩坐下来抽烟。
“再一年就实习了,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实习?”秦泽吐着烟圈:“你就算想出道当明星,师傅我都能把你捧红。”
李东来挠头,和秦泽在厨房时一个德行,说:“小姨不会允许的,我今年已经入党了,毕业后准备考公务员。按照我爸安排的路子走。要是以前的话,我肯定跟你师傅你混。”
谁能想到,当初的学渣,现在已经是一位优等生。
秦泽想了想,估摸着让他走李家安排的路也好,跟着自己的话,反而会限制他的成长。倒不如让他去体制里试试,将来或许会是一张好牌。
回想起当时吊着眼角看人的臭小子,突然就有种历经沧桑,岁月更迭的唏嘘。
“对了,清袁那丫头怎么样了,听紫琪说,再头悬梁锥刺股?”秦泽试探道。
“嗯呐,”李东来满脸揶揄:“她现在成绩比我还好,不,我和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考剑桥麻省我是不知道,考清华北大想来没问题了,关键她家里也支持她,有钱有势,再加成绩好,我感觉她是挺稳的。”
秦泽头疼的揉着额角:“她不会真考上国外名牌大学吧。”
李东来嘿嘿道:“别担心啦,就算找你索要承诺,也是几年后的事了,没准她以后长成腿长屁股翘的小御姐呢,米国食物热量高,很有希望哦。”
秦泽嘿嘿道:“有点意思。”
“呸,人渣。”裴紫琪恰好走过来,听见这段对话,顿时杏眼圆瞪。
“溜了溜了。”秦泽懒得和她哔哔,招手把苏钰叫来,牵着走离开。
人走后,李东来叹道:“行啦行啦,陈清袁都这么拼了,不也一样没个着落,你这种闷在心里的喜欢,还是一辈子闷着吧。”
裴紫琪红了眼:“要你管。”
过年期间,秦泽和姐姐陪着父母串门走亲戚,表弟经历女友怀孕讹诈风波后,终于肯静下心来好好读书,不再满脑子只有游戏和女人,人终究是要成长的,在成长的路上,吃了亏,摔了跤,自然而然就开始懂事。
舅舅一家过年是在医院过了,外婆今年七十六,前半辈子的操劳和后半辈子的担惊受怕耗空了她的身子骨,好在许光浪子回头,痛改前非,让她晚年脸上可以带着欣慰。过年祭祖的时候,许光跪在外公的墓前嚎啕大哭。
许悦过完年18了,青春正茂,娇美可人,玩过那款该死的游戏后,秦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趁着家人都在病房,秦泽上厕所时,音轻体柔的表妹追出来,软濡嗓音喊:“表哥。”
秦泽停下,回头。
“我寒假想跟着你。”许悦含羞带怯的表情。
“跟着我干嘛。”秦泽茫然。
“跟着你历练啊,”许悦咬着唇,秀眉微蹙的小心模样:“可以么?”
“要不跟着你表姐吧。”
“不要!”拒绝的太过果断,她补充道:“我不想待娱乐公司。”
“那试试吧。”
反正今年要把几个公司合并了,到时候给她安排个办公室实习助理什么的,要不然姐姐或者苏钰又得给他找一个相助理,还不如表妹的高颜值来的赏心悦目。
说起苏钰秦泽又开始头疼了。
这一年正月过后,原本辞掉宝泽投资总经理位置的苏钰重新走马上任。她从那套精装公寓里搬了出来,住到离帝景豪苑不远的汤臣一品。
秦泽找了个保姆专门伺候她。
奢华宽敞的客厅,裴南曼瞄着神态慵懒的闺蜜,嗤之以鼻道:“没出息的东西,闹了这么几天,又给哄好了?”
除夕夜后,秦泽和苏钰摊牌,直言自己和姐姐的关系。
苏钰当时的神色是这样:(Д)
最后是这样:_
挥手啪啪扇了两巴掌,说分手!
然后哭着跑回家了。
回家当然先大哭一场,再打电话给裴南曼:“曼姐我分手了,我心里好难受,你快来啊,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你再不来我就死定了”
裴南曼一听,心里就有数了,二话不说开车赶来。
苏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缩在厨房里哭,脚边搁着一把菜刀裴南曼至今还记得苏钰流着泪发狠的表情,说这次真的分手了,没有可能了,从此和秦泽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就当这段时间是被狗日了。
裴南曼劝道,你再好好想想,别冲动。
苏钰大哭说,没什么好想的,回头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就是这样坚决。
早知道有这一天的裴南曼丝毫不慌,心里吐槽老实人又没吃你家米,别祸害人家。嘴上说,再给他点时间,看他怎么说。
苏钰说,有什么好说的,我瞎了眼才看上他,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他,呸,恶心。
“你当时不是说,就算死也不会再原谅他么?”裴南曼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你倒是再坚持几天啊,我也好为你喝一声彩。”
“呵,你这个假闺蜜,早知道的事瞒了我这么久。”苏钰瞪了她一眼,双手抚摸肚子,眼中满满的柔情:“但是没办法呀,我可不能让我以后的孩子没爸爸。你说我好不容易怀了孕,小兔崽子一看就是向着他爸的。哼,要不然秦泽就是跪在我面前我都不原谅他。”
“呵,真香。”裴南曼不屑的撇嘴。
她有点嫉妒,苏钰怀孕了,她怀孕快一个月了,经期没来的时候,她就和秦泽说过是不是怀孕了,类似的猜测有过很多,所以秦泽一口咬定没有怀孕,是人生三大错觉,苏钰一想,觉得有道理,自己都不相信是怀孕。
要不是那天哭的太凄惨昏了过去,裴南曼把她送到医院,这才查出来怀孕。
裴南曼丝毫不意外这个结局,傻闺蜜本来就逃不出秦泽的手掌心,现在又怀了孩子,孩子只是让她有了台阶下,气过了,怨过了,那个小赤佬过来认过错,哄一哄,她会舍得放手才怪。
“我就说吧,我才是最大的赢家。”苏钰拍着平坦的小腹。
“怀着孩子的可不止你。”裴南曼告诫道。
如果说苏钰的怀孕是水到渠成,那秦宝宝的怀孕就是纯属意外,或者,被秦泽一口毒奶初为人妻的秦宝宝毫无概念,也没想那么多,结果就怀上了。所幸苏钰自己肚皮里有一个,不然她会像周瑜那样吐血三升,高呼着既生宝何生钰,然后抑郁而死。
“他老秦家都已经炸锅了,嘿嘿。”苏钰幸灾乐祸一句,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对秦宝宝的不屑:“一个见不得光的姐姐,有什么好担忧的。王子衿不在沪市,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秦家,反正叔叔阿姨知道我肚子里的崽是他们家的,可不得宝贝着我。以后我天天挺着大肚子到秦宝宝面前,气死她,她要敢碰我,看叔叔不抽死她。而且我怀孕比她早,孩子比她的大,以后孩子出生了,天天怂恿宝贝欺负她的崽,哼哼。”
裴南曼脑补了一下秦泽日后的人生,缓缓打了个寒颤。
“说的好像你自己多见得光似的。”裴南曼警告闺蜜不要太飘:“京城还有一个正牌。”
“领证而已,又不会摆酒席。”苏钰翻着小白眼:“谁在乎她那本证,以后阿泽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沪市,我就当她不存在。”
“对了,以后我肚子大起来,就不好工作了,宝泽集团的组建曼姐你多帮忙啊。反正你也有股份的。”苏钰道。
“想都别想,我图什么啊我。”裴南曼嘀咕道。
“啊?”苏钰一愣,“他说宝泽集团为数不多的副董事长位置,有一个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还说要靠你帮他镇压宵小之辈。”
裴南曼没来由的一慌,心里泛起喜悦和慌张交织的怪异感觉,她知道秦泽说的宵小之辈是谁。更想起秦泽那天在厨房里说的话。
“他俩还没从日本回来?”裴南曼眼波闪烁着,找借口岔开话题。
苏钰道:“借着找代理商的理由避难去了呗,不然秦宝宝得被她爸打死。”
对于家教森严的秦家来说,女儿未婚先孕是不可容忍的事,秦宝宝怀孕后,秦家就炸锅了,老爷子和秦妈都激动的不得了,并不是高兴的激动,而是爆炸的激动。
最让两老难以忍受的,是秦宝宝打死不肯说孩子是谁的,一问就哭,然后说是渣男,是渣男。
但怎么都不肯说清楚到底是谁。
女儿都这样了,当爸妈的再恨其不争也不忍心继续责怪。
接着秦泽就遭殃了,老爷子祭出腰间大发起皮带,转而逼问他。
姐弟俩在日本快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许家镇!
墓园。
偷偷溜回国的姐弟俩,各自捧着一束菊花,站在许茹的坟前。
“许阿姨,我又带她来看你了。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姐姐,是媳妇,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没有怨过你当年把我送给妈抚养,其实该感谢才是,要不然我不会遇见她,不会相识,相知,相爱。命运无常,但它不会亏欠任何。许耀现在也过的很好,他如你期望的那样,改变了命运,不再受贫穷折磨,不再为生命而操劳。他还在找那个男人,可是怎么找得到?他连那个男人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更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只因为心里还有执念。”
“我就从没有想过要找他,找到了又怎样,毫无意义。他又不是我爸,你也不是我妈,对吧,许阿姨。”
“不过我的孩子,应该可以叫你一声奶奶。”
秦宝宝站在一旁,看着他仔细清理墓边的杂草,落叶,眼神温柔。
轻轻的把花放在墓前,她招招手,让秦泽搂住自己,头靠在他肩膀,轻声道:“阿泽,再给我唱首歌吧。”
秦泽目光远眺,望着惨白色的天空,望着深青色的起伏茶林: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你年少掌心的梦话依然还紧握着吗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