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林中响起纸鹤的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晋升领主了,为什么还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服…啊!”
最后的惨叫是苏沉撕下他一大块生命本源后发出的哀嚎。
“你该感到庆幸,不是每个背叛者都会有第二次机会的。”苏沉淡淡道:“下次再想背叛,记得好好掂量一下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晓错了…主人!”纸鹤有气无力的趴在苏沉脚下呻吟道。
“知道错了就走吧。”苏沉踩上纸鹤。
苏沉自己会飞,他也有穿云梭代步,但现在,他显然更想过过骑纸鹤的瘾。
纸鹤载着苏沉往回去的路上飞。
七天后,纸鹤来到哈维尔大草原,在沙蜥部落的驻地落下。此时沙蜥部落已经成为暴族南部最强大的种族,丹巴一路攻城掠地,统合了数十个小部落。
在这里,苏沉受到了丹巴的热情招待。
三天后,苏沉离开,纸鹤一路南飞。
这一次,苏沉是真的要回国了。
与天威军不同,苏沉走的是流金要塞路线。
他要大大方方的从边境归国。
流金要塞。
士兵们百无聊赖的站在城头。
“真无聊。波哥,再跟我们讲几个你们天威军在暴族领地的故事吧。”一名年轻士兵对着不远处一名神情刚毅,表情微带沧桑的士兵说道。
他的话明显引起旁边一群士兵的起哄。
“就是就是,再跟我们讲讲吧。”
那名士兵叫孔波,这刻听了年轻士兵的话,笑道:“这几天,老子肚子里的故事都要被你们掏空了。能讲的都讲了,剩下的也都是不能讲的,还有什么可讲。”
听到这话,其他士兵同时心中一黯。
一名士兵已道:“什么不能讲?不就还是那些人,那些事吗?说是不能说,可现在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终不过是有人掩耳盗铃罢了。”
“闭嘴,小心祸从口出。”旁边已有人道。
先前说话的士兵便愤愤道:“怕他个球…”
后面的话还想说,却已被人堵上了嘴。
那堵嘴的士兵看看孔波:“波哥,抱歉。”
“没关系,我懂。”孔波并不介意。
于是一个关于天威军的话题刚起了个头,就又这么消除了下去。
然而强行压下的东西,总免不了反弹。
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也就总有人憋不住。
在过了一会儿后,终于又有士兵道:
“我真的不明白,波哥。”
“不明白什么?”孔波百无聊赖的站在城头,看着远方。远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过来。
孔波本能的集中注意力看去。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们,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能接受。”那士兵继续发着牢骚道。
孔波全神注视着远方,随口回答:“觉得我们的态度太奇怪?那希望我们怎么做?奋起抗争?还是揭竿而起?”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孔波道:“不过要是你经历了在暴风领地的那一切,你就不会把眼前的这些遭遇当回事了…暴族那边这么难的情况,都经历了过来,眼前的这点低谷,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一切来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啊。”
“回来之前就有所预料?”众人愕然:“那你们还…”
孔波笑笑:“总会有个说法的,只是未到时候。”
天边的黑店渐渐放大,孔波终于看清,那是一个人形存在,在骑着某种凶兽飞来。
孔波挥挥手,做了个警戒姿态,发出预警准备。
“到什么时候?”还有士兵没明白。
“等到能做主的人回来。”孔波随口道。
这只是一句随口的话语,却道出了心声。
在暴风领地的那些日日夜夜,士兵们心目中的领袖不知不觉间已发生了变化。
大家之所以能忍耐,能克制,是因为他们知道还有一个能为他们出头,为他们做主的人没有回来。
所以他们要等。
这是士兵自发决定的,也是天威军高层们一致决定的。
然而这些话,却不能对其他人说,有些东西,是无形深植于人们心中的,不宜说破,却偏偏个个心知肚明。
能做主的人?谁?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孔波的瞳孔却渐渐放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是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孔波陡然激动的大喊出声。
“什么人?”其他人也看到远处天边,一人正在飞来,纷纷询问。
孔波脸上现出微笑:“自然是那个不能说的人。”
纸鹤在空中飞舞着,远远看到流金要塞的城头,苏沉心中也微有些激动。
终于回来了。
苏沉没有让纸鹤直接降落城头,因为是从暴族领地回来的,必要的检查程序必不可少,所以苏沉让纸鹤放慢速度,给城头守兵反应的时间。
很快,城头上方亮起光芒。
这光芒是指引之光,是让苏沉往这里降落,同时也是警示之光,提醒附近所有士兵小心戒备。
苏沉驾着纸鹤往火光点落去。
刚上城头,就见一名士兵跪拜下来:“孔波见过苏公子!”
“孔波?你是天威军海山镇的吧?”苏沉问。
孔波大喜:“苏公子原来还记得我。”
苏沉微笑:“攻打察古勒堡的时候,你在我左翼,英勇冲锋,无畏无惧,我的无垢心法,我记得你也是掌握最快的。怎么你现在…”
苏沉注意到孔波身边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兵。
他当然不可能记住所有的士兵,但看只有孔波跪下,其他人则一脸好奇的打量自己,就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天威军的人。
问题是,孔波身为天威军士兵,怎么会…
苏沉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孔波叹息回答:“天威军回来后,就被打散了,从现在起,已经没有天威军了。”
“天威军被打散了?”苏沉心中震惊。
怪不得孔波叫自己苏公子,他好歹也是天威军副镇主,就算没履行过几天职责,官位还在,照理孔波该直接喊他苏副镇主,会拍马屁的连副字都省了。现在到是明白了,连天威军都没了,他这副镇主的位置自然也没了,孔波只能叫回他苏公子。
“是。”孔波低头道:“天威军回来后不久,就有上命说,我军这次不听号令,孤军深入,犯下大错,所以要重惩。”
“果然是这样吗?”苏沉半点都比奇怪。
早在天威军回来之前,大家就已经意识到有这种可能了。
能走到现在的,大部分都不是傻子。天威军一事,对某些人来说是个污点。
这个污点如果消失了,那也就是一段时间的事。可如果污点又活着回来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相信那位太子殿下,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要直接指称天威军背叛人族通敌卖国,又实在太过牵强,估计是个人都不会信。所以就只能换个说法,把锅栽给天威军自己。
尽管已经预料到有这个可能,但预料终归只是预料,可能也终归只是可能,当知道最糟糕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时,苏沉的脸也按捺不住的沉了下来:“所以他们就把天威军解散了?”
这是一支极富战斗力的部队,单凭能从暴族领地活着回来,就足以让无数人侧目。
这样一支部队如何处理,是个大问题。
杀,杀不得,奖,又不愿意。
想来想去,最终的方法就是打散重组,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破坏这支部队的凝聚力,为了确保这一点,更严禁士兵提及铁血之旅。
平心而论,如果坚持这样下去,时间长了,联系松了,人心散了,还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是问题解决的同时,这支经历大战熏陶,训练出铁血军纪和强大实力的队伍也就没了。
“所以,天威军在铁血国度一年多,都没有被暴族消灭,却在回来短短数日功夫,就被自己人给灭了吗?”苏沉喃喃道。
孔波激动回答:“苏公子,天威军可散,天威精神却依旧存在!我们一直都在等着您,回来给我们主持公道呢。”
“等我?李军主呢?我导师呢?”
“军主被指领兵无方,革官去职,石副军主…被软禁了。”
“软禁导师?好胆!”苏沉脸色一下变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阴沉语声:“什么人擅闯流金要塞?还不给我拿下!”
随着这说话,一大批士兵已冲上城头,重弩战矛纷纷对准苏沉。
一名文士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与苏沉对峙而立。
孔波急道:“这位就是苏沉苏公子,救下我天威军的大恩人!”
“苏沉?”那文士眼中陡然泛起光辉:“原来你就是苏沉。”
“正是。”苏沉回答。
“不过就算是苏公子,也没有权利夜闯流金要塞吧?”那文士问道。
苏沉左右看看:“我从暴族领域回来,不走流金要塞,又走何处?”
“那就更有问题了,苏公子一介布衣,是怎么从暴族安全归来的?莫不是苏公子出卖了我人族机密,做了那暴族卧底?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好好盘问一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