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吵醒她了,那我先挂了。”欧洋说话很客气,也得亏他出现解了小单的难,否则胖子是否能很好地把控场面,在不伤害小单的情况下将人请出去,很难说。
再加上欧洋和小单关系确实不错,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旁人看来是比和高冷,更亲密的。
欧洋会经常请小单吃饭,他们一起去儿时福利院那边旅行,欧洋的生日只邀请了家人,小单也去了,她很少更新朋友圈,可小冷在她的相册了看到了她靠在欧洋父母身后笑容灿烂的照片。
可哪怕是这样,高冷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口吻,那种调调,不爽。
欧洋挂了电话,高冷想了想,想给简小单打电话,可最终还是没打,虽然他不爽,可小单睡着了,想必心累体乏,现在打扰不好。高冷来回踱步,心情烦躁。
正烦躁的时候,简小单的电话居然过来了,看来刚刚和欧洋的对话还是吵醒了她。
“老大。”电话里小单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两个多小时之前没有发生任何一般。
“你…”
“我挺好的。”小单打断了高冷的询问,她笑了笑:“一点小事,不好意思,弄到公司去了,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高冷沉默着,小单的笑让他心很不舒服。
小单有个习惯,在心情难过的时候,反而会笑一笑,以前曝光电击遭遇网络暴力的时候,她也是轻轻笑了笑。
“嗯…我还想跟你说件事。”小单的声音有些刻意压制的颤抖:“我了解你,你肯定会派人调查今天出了什么事,不是公司的事,这是我的私事,能不能请你不要调查。”
“他还调查?”欧洋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冷没说话。
“请你…不要调查好吗?我没事的,真的,我…我不想其他人知道…这是我的隐私。”小单的声线透着央求。
这央求的感觉,让高冷一下明白了当时胖子为什么说听到小单央求后,就退出了房间。
欧洋在帝都的四合院房子很有老北京的风格,一进门就有一条金毛跑过来咬着尾巴,保姆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欧先生,简小姐。”
“我妈呢?”欧洋进门后看了看,发现妈妈不在。
“她去市里同学聚会去了。”保姆问道:“到院子里吃饭还是房间里?”
四合院中间有一株超大的桂花树,当时欧洋也是看中这桂花树才买下的这里,价格昂贵,绿荫晚霞之下,很是宁静。经常在闪光灯和万众瞩目情况下的欧洋,很喜欢这一份宁静。
“这里很宁静,挺好的。”而一向喜欢安静的小单和欧洋有着一致的审美。
简单的白米小粥,青菜,泡菜,再加了点果酒和花生米,晚饭比很多寻常人家来得更简单,两个人也没说话,各吃各的,只有晚风习习,吹走了小单些许郁闷。
“喝点这个。”欧洋将汽水递给小单,依旧是她小时候每次难过就喜欢喝的那款。
“嗯。”小单低着头不看他,将汽水放到一边,不知不觉又落下泪来。在人前不落泪的小单,在欧洋面前很容易落泪。
“想去祭奠一下离叔吗?”欧洋问道。
简小单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擦了擦眼泪,欧洋连忙递过纸巾。
“以后如果要去,一个人去觉得太难过的话,给我打电话,随时。”欧洋叹了口气:“我也想去看看。”
“妈…她那边…”小单又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她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欧洋拍了拍她的背:“阿姨在露露去世后就动不动炸毛,你跟她说不清楚的,也是个命苦人。如果你想跟她好好聊聊,也要过一阵子,我先去说说,她冷静下来了再去。”
小单点了点头。
“也真是的,找到你后没有问你半句离开家后,你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他们平时那么对你,你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后面的日子也就不会…”欧洋说到这里眼圈红了红,他自责地叹了口气,拿过酒喝了一口:“如果那个时候我有能力就好了,你不至于童年这么…”
简小单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那日晚上她出门后,因为害怕福利院院长责怪,毕竟戒指是自己弄掉到地上的,再加上她不喜欢福利院,不喜欢福利院的小朋友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被叔叔摸过了,你被叔叔摸过了。
更不喜欢好多志愿者慕名而来,慕的什么名呢?慕的简小单的悲惨的名,小小县城孤儿院的小女孩被人猥亵,进了警察局,这件事瞬间满城皆知,富有爱心的志愿者专门来福利院看望简小单万分同情地看着她,眼里写着:这就是那个被妈妈抛弃了,后来又被猥亵的小姑娘,好可怜啊。
他们虽然不会说出口,可目光里说了。
每当有这样的目光,小单都好像那天在车里,那个叔叔的手又伸进了衣服里一般,羞得无地自容。
欧洋眼角含着泪,他喝着酒。
小单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一轮月亮挂在树梢,周围安安静静的。
“我要回去了。”小单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悲伤。
“在这睡吧。”欧洋说道。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小单看着欧洋,四目相接,她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你住那边的房间,我带你来。”欧洋带着小单走向四合院的房间,右手边拐弯,推开木质的房门,里面的装饰让小单瞬间说不出话来。
里面的装扮,与小单小时候去欧洋家偶尔住一晚,一模一样。
“你听。”欧洋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房间传来了小单儿时最喜欢的音乐,轻轻柔柔的,温馨无比。
“我专门装修的,给你装修的。”欧洋转过来直视小单,眼里满满都是心疼:“小单,不要哭,我很喜欢你,你不用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是没人要的。我要你,而且很想照顾你。这些年我找了几个女朋友,可不知为什么,她们都无法带给我家的感觉,没有那种宁静的感觉,只有你。”
欧洋的表白来得突然却真挚,没有那种紧张地感觉,就好像老友聊天一般,小单认真又有些惊讶地听着。
“我知道你的梦想,你喜欢有自己的工作,甚至你暗恋高冷,我也知道。”欧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那种暗恋,不是爱,丫头。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任何,不用央求着对方不要去查你,不用担心对方知道你的经历后会如何想你。我的妈妈爸爸也很喜欢你,你也不用担心公公婆婆知道了后会怎么办,是否喜欢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是否会觉得这种孩子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欧洋拿过床头的相框递给简小单。
里面是i她和欧洋在福利院里玩的时候的照片。
“如果你觉得太难过了,扛不过去,跟我在一起吧,我们一起走过童年,一起携手走过现在和未来的每一天。”欧洋英俊的容貌在灯光下闪着光,难怪他被人评选为最想嫁的优质艺人,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地深情,又不突兀。
“你不用现在给答案,我懂你,我也不急。”欧洋见小单的脸色有些紧张,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你要去院子里再坐坐吗?还是现在就休息?”
“我…”小单有些拘谨地低下头,她第一次被人这么表白。
“那你先休息吧。”欧洋恰到好处地留给小单独处,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指了指床头柜:“里面有我小时候的日记,你无聊可以看看。”
关了门后,简小单四处看了看,手抚过房间里一台旧钢琴,发出曼妙的声音,整个房间跟小时候她去欧洋家玩的时候,晚上睡的房间一模一样。
甚至床单都是,当年他妈妈只找到一件粉红色的床单,却没有粉红色的被套,毕竟欧洋是男孩子,家里没有女孩子。
粉红色的床单,蓝白格子的被套静静地,时光流逝再次印入眼帘。
小单轻轻地坐到床上,正如小小的她当年小心翼翼地坐到这么好的房间里,这么好的床上一般。
拉开抽屉,一本泛黄的小小日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
“今天爸爸带我去警察局的刘叔叔那玩,遇到了一个小女孩,比我小三岁,都天黑了,她一个人站在警察局外面看着里面,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一下哭了起来,我喊来了爸爸,爸爸问了问后,立刻喊来了刘叔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哭的好伤心,她说她叫简单,简单,好有趣的名字。”歪歪斜斜的名字,透着童真,写的还是简小单以前的名字:简单。
“今天妈妈带我去福利院看简单啦,她吃着冰激凌好开心啊,她跟学校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其他女孩子都是一个人吃冰激凌,她是自己只吃了两口然后分给别人,她好像天使哦。”
“爸爸今天在吃饭的时候,很气愤地说简单被一个坏叔叔欺负了,被摸了,可是没有证据,只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真是坏人,我一定要打死他!”
“福利院的那些志愿者好讨厌,我听到她们背后议论简单了,她们好讨厌,快快长大,我带你飞出福利院。”
“找不到简单了,好难过,以后不写日记了,等找到她了,再写。”
整整半本,在最后这句后嘎然而止,这一页,他画了一棵树。
看着欧洋的日记本,小单潸然泪下。
往床头柜里一看,发现下面还躺着一本崭新的日记本,拿出来一看,欧洋俊朗的字跃然眼前。
“遇到小单了,开始写日记。”扉页写着,日期正是几个月前跟小单遇到的那一天。
翻到最后页,小单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简单,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简简单单地度过一生,你不喜人多,我可以放弃演艺生涯跟你定居海外,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没有人议论,也不会有人拍我们,如果愿意的话…”
这一页,下面画了一棵树,树下一行字。
“如果愿意的话,就续写日记吧。”
“简单,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来,我们拉钩吧。”小小的欧洋,小小的简单,在福利院附近的大树下拉着勾勾。
“嗯。”简单伸出手,笑如夏花。
欧洋不是寻常朋友,他做的这一切都让简小单十分慎重,这不是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就拒绝的人,这是小单童年唯一的阳光。
是知道她以前叫简单,而非简小单的人,知道她童年所经历的那些不敢启齿的事的人。
简小单用手摩挲着日记本,反反复复地看着欧洋童年时候的那本日记,幼稚的字体透着的友谊的天真。
小单闭上眼睛,久久没有睁开眼睛。
她暗恋高冷,暗恋了一年多了,从她第一次看到高冷义无反顾地暗访腐肉的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不知不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可能是看到他认真工作的模样怦然心动,也可能是觉得一个敢于暗访的人充满了正义感,而这种正义感带给她安全感。
也可能是当她看到高冷深情地看着小冷的时候,这么深情的目光,她也想拥有。
简小单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跟高冷不可能的,小单轻轻地念着,眼前浮现出自己在警察局颤颤抖抖跟警察说出那句话的样子。
警察叔叔,有人…有人摸我…小单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
摸了哪里?警察拿笔写着。
摸了…摸了…
想到这里,简小单一行泪滑落了下来。
暗恋,便是这样,总是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的,而简小单更加这么觉得。
从朋友到恋人?进一步,没资格。
她翻到了新笔记本,欧洋表白那页,久久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