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雨果看着面前的里克，一脸的诧异，而坐在一旁的约瑟夫则是陷入了沉思，眉宇之间的思考也表示着他的不理解。

里克看了看四周被惊吓到的工作人员，微笑而从容地打着招呼，雨果刚才突然拔高的声音着实让不少人都意外了一下。“雨果，难道你很希望参加吗？”里克再次看向了雨果，不急不缓地说到，“如果你真的十分希望参加，那当然没有问题，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雨果被里克的这个反问给难倒了，不由愣了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然后雨果自己也无奈地笑了起来，似乎被自己的惊吓和迫不及待的解释逗乐了，“里克，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里克被雨果的表情逗笑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是轻松。雨果当初能够拒绝出席格莱美，现在他对是否出席金球奖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雨果只是对自己的言论感觉到意外罢了。

的确，如果一个月之前，有人告诉里克，说他会建议雨果拒绝出席金球奖，他肯定会嗤之以鼻认为对方疯了。作为经纪人，类似于金球奖这样的颁奖典礼，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宣传场合，不仅仅是奖项本身，金球奖本身以及庆功宴之上所出现的权势人物在任何时候都是重要武器，更何况奋进精英经纪公司现在还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就更加不能错过了。

但是现在，里克就亲自来到了伯班克的拍摄现场，亲口建议雨果“不要出席金球奖”，事情就是如此奇妙。

“里克，你这是打算争夺主动权吗？”约瑟夫虽然意外，但他想的却更多，对大局也有更多考虑，所以他仔细思考了起来，他知道里克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

里克对着约瑟夫摊开了双手，“你可以这样说，但这样说也不准确，其实以目前的整个格局来说，不管雨果是否出席金球奖，主动权都是在雨果手上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出席，我举双手赞同。”后面这句话是对着雨果说的，这让雨果轻笑了起来，然后里克接着说到，“不过，我的确是在试图争取更多的利益，包括雨果的，还有公司的。”

约瑟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里克则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独立日”的工作人员们都正在忙碌着之后，这才控制了自己的音量开口说到，“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在最近四年时间里给了你八个演技提名，扣除今年的三个，也有五个，但你却始终颗粒无收，不管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结果是已经确定下来的。如果你今年就冒然出席，最后金球奖还真给你奖项了，这反而像是我们和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达成交易一般，用出席来交换奖项。”

其实演员是否出席与颁奖典礼是没有直接联系的，因为奖项在颁奖典礼之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个奖项都是由人评选出来的，所以个人感官和人脉网络的亲疏远近都会产生影响。奖项，这是一个十分主观的东西。

雨果此前两年缺席金球奖，追溯到1992年的话还发生了庆功宴上那不愉快的污蔑事件，可以说雨果和金球奖的关系一直都说不上亲密。去年雨果更是明目张胆地拒绝了金球奖前往盐湖城参加圣丹斯电影节。

即使明目上雨果都有绝对恰当的理由，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揣测。

今年金球奖的颁奖典礼，其实即使他们只给雨果一个提名，人们也都知道超过七成可能这个提名就会顺利拿奖。

雨果的绝对硬实力是得到所有人认可的，“辛德勒的名单”为雨果赢得的小金人至今还有人赞叹不已，而目前为止雨果也是影史里少数几个拿了奥斯卡却没有拿金球奖的演员——其他大部分都是在奥斯卡上惊艳一现之后就销声匿迹的流星，金球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机会弥补，那些人就逐渐沉寂下去了。但雨果却不同，作为当今好莱坞第一人，雨果却始终没有拿过金球奖？这对于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是很难接受的事实。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今年雨果在金球奖上是肯定会拿奖的，不管他是否会出席。金球奖破天荒地给了雨果三项演技提名和一个编剧提名，一方面是给予雨果足够的重视，当然，这四个提名也都有足够的说服力；一方面也是增加悬念，让最终奖项的走势保留到颁奖典礼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雨果时隔两年出席金球奖，虽然可以看做是给金球奖面子，但却难免给人留下“我就是为了来拿奖”的印象，而且还会让人产生这是一场交易的感觉。即使雨果是依靠自己绝对实力赢得奖项的，也似乎难以名正言顺。

时机，这就是时机的问题。

“当然，我的这些想法即使成真了，最多只是流言蜚语而已，不会有太大影响。”里克显得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以雨果现在的声望，只要不是重现当初迈克尔杰克逊那样的糟糕局面，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里克才更加需要思考全面一些。当年迈克尔在巅峰时期，负面消息就一茬接着一茬，甚至逼迫迈克尔接受奥普拉温弗瑞的专访进行一一澄清，即使如此也效果甚微。人红是非多、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话语都说的是一个道理：成就一个真正的，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是里克做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其实这也是公司和金球奖之间的博弈，这是我们先低头还是对方先低头的问题，我就是要让金球奖明知道雨果不会出席，还是必须把奖杯颁发给雨果，让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先退让这一步。这不仅仅是一个奖项的问题，更是整个战局的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地位，也就是所谓的大牌攻略，让对方即使明知道这是在耍大牌，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过，金球奖也和二十世纪福克斯一样，他们会很乐意吞下这块苦果，而且还要笑呵呵地咽下去。

里克显然还有更加长远的盘算，从“独立日”开始，到这一次的金球奖，奋进精英经纪公司在背后的布局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他们得知我不出席，又决定不颁发奖项给我们呢？”雨果一下没有忍住就笑了起来，这种幕后博弈听在雨果耳朵里，着实像是过家家。

“那正好，”回答的是约瑟夫，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以后你就都不要出席了。”

“正确回答！”里克虽然没有哈哈大笑起来，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透露出了他此刻轻松而亢奋的心情——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奋进精英经纪公司就已经初步具备了改变好莱坞格局的能力，里克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两个人的话语让雨果噎了噎，他仔细想了想，金球奖的吸引力确实有限，他似乎也始终没有对缺席金球奖有太多遗憾。

“其实这些所有想法都是我后来才想到的，”里克接着补充说到，他身体微微向前倾，双眼牢牢地锁定在了雨果身上，“最开始我只是出于雨果事业规划角度进行考虑，‘死囚漫步’得到了机会参加柏林电影节，去年你就缺席了柏林的‘日出之前’宣传，今年出席的话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里克放缓了语速，但却不间断地继续说到，“这也是因为你在去年这三部作品，都是艺术气息大过于商业元素的作品，都是影评人肯定多过于观众喜爱的作品，都是拿奖机会超过票房数据的作品，所以，比起金球奖来说，柏林才是更好的选择。”

准确来说，比起商业焦点的金球奖来说，曲高和寡的柏林电影节才是更好的选择。

雨果一下就明白了里克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和去年有异曲同工之妙，选择参加柏林电影节来表达雨果对艺术的追求很坚持，这显然比站在金球奖红地毯上接受粉丝们的尖叫要有趣得多。

当然，雨果不见得认同里克这种想法——他和里克对艺术的理解显然相距甚远，他也不认为出席柏林电影节就代表更高的艺术素养，但不可否认的是，雨果对柏林电影节也十分好奇，就好像去年的圣丹斯电影节一般。

此时里克的思路才完全清晰起来，他是立足于金球奖和柏林电影节的选择为出发点，进行了诸多思考，却发现，拒绝金球奖、出席柏林电影节，可以成为他棋局之中重要的一步棋，让奋进精英经纪公司赢得更多主动权。

说完之后，里克再次靠到了椅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当然，如果你想要出席的话，这对于我们来说依旧是好事，毕竟洛杉矶是我们的大本营，在金球奖上露面对于公司也是好事，同时出席金球奖和柏林也不是问题。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不出席金球奖，能够利益最大化罢了。所以，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

金球奖，去，还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