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个奇特的现象,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个连环杀人凶手,抱歉,请原谅我的用词错误,我是说,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个变态的连环杀人凶手,让我们掌声欢迎,雨果兰开斯特。”杰雷诺的开场白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简洁明了,但同时又带了一点小幽默。
现场观众立刻就开始欢呼尖叫起来,那持续发酵的呐喊声让摄影棚的顶棚接受着严峻的考验,就连摄影师都可以感受到手中的摄像机在微微颤抖着,那山呼海啸的声响让现场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只剩下观众们的嘶吼、掌声和口哨声。
在万众瞩目之下,雨果出现在了入口处,一盏聚光灯直接就洒在了他身上。雨果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背部微微拱起,下巴稍微一收敛,用视线上方的余光缓缓打量着现场,他展开了自己的双手,表示着自己的清白。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观众一下就明白过来,这赫然就是“七宗罪”里无名氏的形象——雨果正在呼应杰的开场白介绍。
即使雨果今天身着了正式的铁灰色西装,衬衫扣子虽然没有扣,但却一点也不显得邋遢,反而带了一丝随意,看起来和无名氏的形象相去甚远——最重要的是雨果头发已经完全长起来了;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观众却立刻心领神会,现场那达到极限的尖叫声居然不可思议地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阶。
随即,雨果把双手从容地放到了口袋里,然后迈着小心谨慎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舞台,面对迎面而来的杰,雨果却是忽然挺直了腰板,细细打量着摆着右手站在原地做出拥抱姿势的杰,慢条斯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是轻轻碰了碰杰的右手,然后就走开了,直接把杰晾在了原地,一脸错愕。
仅仅只是一个开场,现场所有观众就爆发出热烈的笑声,被这两位好友逗笑了。
雨果从容不迫地坐到了沙发上,解开了西装中间的扣子,然后翘起了二郎腿,就好像这里是自家客厅一般,就差一杯咖啡和一份报纸了。反而是杰依旧站在了他的桌子旁边,一脸无奈而郁闷的神情看向了雨果,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让观众们笑得更加开心了。
等笑声稍微平复下去之后,雨果抿了抿唇瓣,抬起左手示意到,“请坐,不要太过拘谨。”雨果的反客为主让杰站在原地,挑眉看着雨果,“你是认真的?”
雨果无辜地耸了耸肩,“如果你是当心我是否携带了武器,我想你可以放心,NBC的保安系统还是十分尽责的,他们没收了我的勃朗宁。”雨果这还是在回应杰的开场白,显然那句“变态的连环杀手”是有指代的,连环杀手指代的是无名氏,而变态则是暗指之前“国家询问报”的那句“神经病”。
雨果的机智让现场再次掌声和笑声混做了一团,杰这才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隔着一张桌子和雨果面对面坐好,他却是微微往后靠了靠,“那如果你突然朝我施加暴力怎么办?”
“你是说这个吗?”雨果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放心,你用重型武器,已经占据上风了,我不敢轻举妄动的。”雨果微微抬了抬自己的下巴——这是指代杰的大下巴,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立刻就让现场所有观众爆笑不已。
“看来,至少你得到了兰道尔麦克墨菲(Randle。McMurphy)的真传。”杰轻巧的一句回击再次赢回了主动,现场也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兰道尔麦克墨菲,“飞越疯人院”的男主角,由杰克尼科尔森饰演。麦克墨菲由于厌恶监狱里的强制劳动,装作神经异常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但后来麦克墨菲发现精神病院病不失他想想中的自由避难所,在霸道护士长的监控和残酷统治之下,这里更像是另外一个精神监狱——甚至是精神地狱。于是,麦克墨菲试图带领伙伴们逃离神经病院,可惜最后失败了,他被施行了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成为了真正的活死人。
杰在这里用麦克墨菲来比喻雨果,显然是有深意的,这也得到了现场观众们的赞赏。
“所以,听说你最近正在度假?”杰用一个轻松的话题做了开场。
雨果点了点头,“对,正在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所以再次回到摄影棚时,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也很陌生。”雨果转头看向了空旷的摄影棚,“特别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棚了。”这话让大家都愣了愣,显然没有明白雨果的意思,“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覆盆子,我有些遗憾。”
“哈哈…”就连杰也都直接笑出了声,更不要说观众们了,“放心,下次我们会恢复这个传统的,希望那覆盆子雕像在仓库里不要积太多灰尘。”这又是在反击了,感叹雨果出演的次数太少。“说一说这一次你在电影里的角色吧,再一次饰演一名杀人凶手,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此时“七宗罪”的上映已经进入了中间阶段,雨果饰演的是无名氏,这个秘密也已经广为流传,所以可以摊开来直接讨论。
雨果马上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我这双手上也没有沾到鲜血。”现场又是一片笑声,“第一次感觉很特别,那时候在揣摩阿蒙戈斯的心理情况过程中,我花费了很多心思;第二次就原本会感觉容易一些,但事实上却是一个十分困难的过程,因为你不希望这个角色和上一次重叠到,而且这两个角色都有一些人格,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变得那么偏激。”
“这就是你把匕首留在了化妆室的原因?”杰突然插话说了一句。
雨果愣了一下,再次举手表示投降状,一本正经地回答到,“我总是需要学会信任的。”
这两个活宝严肃的一问一答,完全煞有其事的模样,让现场观众直接笑翻了。
“所以这两个角色还是不同的?”杰立刻接话询问到。
不想雨果却是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个人的感觉做不得准,不是吗?真正还是要观众来判断,你觉得这两个杀人凶手是不同的吗?”
“哦,耶稣基督,相信我,他们都一样可怕。”杰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让现场爆笑一片,而观众们也此起彼伏的大喊到,“不同!完全不同!”
雨果摊开双手,微笑地说到,“那么我想,这两个角色的确是不同的。”那笑容里的自信和从容并不张扬,却让人不由信服。
“我本来是想要号召观众们走进电影院去观看‘七宗罪’的,但显然我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这话是在抱怨雨果“七宗罪”宣传期拒绝上所有电视节目,这让现场又是口哨声一片,杰也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反正不是我的错。”这下就连雨果都拍掌大笑起来。
等大家笑声稍微平复一些之后,杰又接着说到,“但是我听说,你在‘死囚漫步’里饰演的又是一个杀人犯?这是真的吗?”
雨果自己居然都停顿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嘴巴的话语还是迟疑地说到,“对…”
杰不等雨果继续说下去,就把手里的笔直接扔到了桌子上,“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那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让现场观众纷纷笑得前仰后翻。
雨果之前在挑选“七宗罪”剧本时,他的确是思考过无名氏和阿蒙戈斯的区别,但在接“死囚漫步”时,他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其实最主要原因是因为马修庞斯莱和前面两个角色都截然不同,马修并不是人格,而且电影瞩目的焦点也和“七宗罪”、“辛德勒的名单”不同,所以雨果居然都忘记了这一点。
这下雨果自己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打算和罗伯特德尼罗一样,除了杀人凶手之外就拒绝其他一切角色吗?”杰这是在讽刺罗伯特大量出演黑社会的角色,令人视觉疲劳,一石二鸟,“雨果,你太让人失望了,我以为你不是类型演员。”
看着杰那一脸被辜负被欺骗的无辜表情,雨果笑得前仰后翻,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雨果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笑出来的,“看来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打破这个瓶颈了。”雨果也没有反驳,反而是一派“我承认了”的姿态,果然是深谙脱口秀的幽默风格。
杰对雨果的反应也十分满意,看了雨果一眼,然后就开口说到,“就我们所知,不久之前,你才面临了一个瓶颈,并且成功打破了这个瓶颈…我这样说是正确的吗?”
雨果知道,今天的重点来了,杰的起承转合十分自然,丝毫不突兀,而且提问也显得有些谨慎,雨果吐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下来,“这样说是正确的,也不是正确的。”
“很好,亚里士多德,可以详细和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杰轻松的语气让现场有轻笑了起来,不过笑声很快就消失了,所有人都紧张地朝雨果投去了视线。不仅是观众,就连工作人员都纷纷注视着雨果,此时摄影棚里聚集了超过一百名工作人员,NBC电视台现在处于空闲的工作人员全不都过来了,这也使得工作人员的规模几乎可以和旁听观众相媲美了。
如此盛况,也就只会在雨果身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