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神医…谢谢神医救了奴家父母的性命!谢谢神医…”小环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上,对着安道全表达心中的喜悦之情。
这场手术历时一个多时辰,算是安道全进行此类手术中耗时较长的一个病例了,安道全甩了甩酸麻的手臂,道:“快请起,暂时莫要搬动她,且让她在我这里先休息一两个时辰,再看情况!”
那貌美女子此时正搀着醒来不久的老汉,两人也是一个劲的感谢这位救了至亲性命的救命恩人,安道全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让她好好睡一觉!”
三人连忙点头,那貌美女子询问道:“我们可不可以留下来?”
“最好不要,我会留一位徒弟在此,有他照看,不会有问题的!”安道全想了想道。
现在安道全在病人家属面前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此时还不是说甚么便是甚么,三人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正撞上一个无须无眉的汉子和一个可爱少女,那汉子悄悄指了指那三人中的貌美女子,那少女会心一笑,上前道:“姐姐,我家寨主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房子,好叫婶子养病,随我来罢!”
其实王伦是个这一家四人安排的屋子,到了锦儿嘴里,便成了给这女子一人安排的,这女子在经历生离死别的大悲大喜之后,不免情绪有些激动,此时听了这话,那张俏脸红到耳根后面。
锦儿嘻嘻一笑,拍了焦挺一下,焦挺见状笑呵呵道:“随我们来,就在前面不远!”
老汉又是一番感激,一路只是自责,小环也是不停感谢两人,唯有那女子微微走神,一言不发。
锦儿和小环年龄没差几岁。又都是丫鬟出身,更重要都是东京人氏,此时老乡遇到老乡,顿时熟络起来,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的,好不亲热。
“锦儿妹妹,你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小环好奇道,这座男人气太重的山寨,居然有这个一个和自己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小姑娘,直让她觉得反差太大。
“大叔。恁是东京人氏,不知听说过我家官人的名字么?”锦儿知道说出林冲来,小环估计也不会知道,但她爹就不一样了。
“敢问你家官人尊姓大名?”老汉此时心中无事,心情十分放松,对这个和自家女儿差不多的女孩也十分喜欢。
“我家主人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锦儿骄傲道。
“啊呀!便是叫高俅陷害的好汉林冲?”老汉此时倒是真吃了一惊,去年在黄州境内还是得亏他认识王禀将军,他们才脱离险境。不想这姑娘竟然是他家丫鬟。
“哼!高俅老贼!”锦儿啐了一口,道:“不过那高俅贼子暂时得到报应了,我家官人在这里过得也十分舒坦!有时候想想挺怪的,高俅若不害我家官人。我家官人在京城能有今日际遇,能过得这么开心麽?”
这话不好接,老汉只是呵呵陪笑,小环却想也不想的接道:“为甚么这里比东京还好?”
“因为这里有我家寨主啊!”锦儿认真道。“这漫山遍野的人,谁不说他好?就是水泊四周的百姓,也都很尊敬他哩!”
“听…听说你家寨主是个书生?”一直没说话的貌美女子下了很大一番决心。出言问道。
“是哩,我家官人说朝廷无眼,这样有才的人都把他排挤在仕途以外,真是最大的失策!”锦儿点点头,笑道,“还说他们将来后悔也来不及哩!”
锦儿说完,见那女子低头不说话了,主动道:“不知姐姐贵姓?”
“免贵姓程,程门立雪的程!”那貌美女子据实答道。
老汉一听心里吃了一吓,之前不是嘱咐过这位小主人不要透漏自家的真实姓名么,怎么这会儿连姓氏都说了出来。哪知他一惊未平,一乍又起,只听锦儿又道:“那我怎么称呼姐姐?”
“我小名婉儿,妹妹直接叫我小名吧!”程婉儿展颜笑道。
“那我可不敢,姐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锦儿笑道,见快要到地方了,便指着前面道:“那里就是我家寨主给姐姐准备的房子,里面都是新的,还没人住过哩,原本是预备给新上山的头领安家的,姐姐既然来了,就先住下罢!”
程婉儿掩嘴一笑,道:“我们倒住了原本该头领住的屋子,岂不是也占山为…”
老汉听到差点没晕过去,程婉儿见状伸了伸舌头,连忙收了言语,不敢再刺激自己的奶公,不防这时身边的屋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巨汉走出屋来,吓了程婉儿一跳,这巨汉一见是刚才大家在院前起哄的那个女子,原本严肃的表情和缓了许多,微微对程婉儿点点头,之后连焦挺都没交流,径直昂首离去。
“这人是谁啊,好大的威势,吓得我心直跳,姐姐你没事吧!”小环拍着胸口道。
锦儿也不认识此人,回头问焦挺实情,只听焦挺道:“他是汉末关云长的嫡派子孙,蒲东大刀关胜,上山还没几个时辰哩,所以你不认得他!”
锦儿对这些人没甚么兴趣,只是“哦”了一声,这时左近屋内又有人出来,跟焦挺打招呼道:“聚义厅摆宴哩,焦兄你还不去?”
焦挺见是魏定国,小声跟锦儿道:“我要去聚义厅了,不如你带着他们进去?”新居外有士卒站岗,是以焦挺倒也放心。
“成,你去罢!你是我官人那样的男人,这些小事我来做就好啦!”小锦儿笑道。
焦挺嘿嘿一笑,赶上魏定国,背后传来小锦儿的声音:“姐姐,我跟你说说我家寨主的事情好不好!”
魏定国闻言会心一笑,回头叫道:“老单、关兄、宣兄,走了走了!”
没多久两扇门打开,单廷珪和宣赞收拾完了出门,宣赞见状问道:“老关人呢。说好了叫我一起走的!”
“焦兄说他先走了,我们跟上便是!”魏定国道。
两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见焦挺正等着在,也没再问,四人一起朝门口走去,等到了大院门口时,发现关胜又在那里等着,宣赞道:“兄长,你直接叫我一声就是了,还劳你在这里等!”
关胜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招呼大家一起往聚义厅而去,关胜和焦挺都是话不多的,只见宣赞和单廷珪、魏定国路上天南海北的侃了一阵,不多时便到了聚义厅。关胜一进门,便见唐斌郝思文过来恭喜道:“恭喜关都监荣升,今晚不醉不休!”
众人顿时哄闹起来,关胜还不大适应这种场合,一时有些拘束。宣赞替他解围道:“怎地只恭喜关将军,却不恭喜小弟!”
这时王伦走了下来,道:“兄弟郡马出身,又是枢密院防御保义使。屈居这团练使,却是委屈你了!”
“寨主说得哪里话来,小弟既然已经上山,就不是计较名位的人。再说这是去济州岛才安的官职,意在震慑番人,山寨好多比小弟强的兄长们。还都是白身哩,小弟又甚么不能理解的,寨主…啊不是,大元帅且宽心!”宣赞十分诚恳的吐露出心声,最后一句却把大家都说得笑了起来,众人纷纷上前跟他敬酒。
这时焦挺来到王伦身前,道:“程婉儿已经安排妥当了,锦儿带着他们去新居…”
“程甚么?”厅中一时太吵,王伦没听清楚,出言问道。
“程婉儿已经安顿好了——”焦挺大喊一声,顿时聚义厅陷入一种异样的安静之中,众人不约而同都回头望向王伦和焦挺,片刻间又恢复喧闹,只是众头领脸上都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叫你大声点,你就用吼的!?”王伦恨铁不成钢道。
焦挺无辜的挠了挠头,王伦瞪了他一眼,旋即道:“她说她叫陈婉儿?”
焦挺吃了一回亏,此番变精了,只是点了点头,王伦又问道:“哪个陈?”
此番点头也没法应付眼前的局面了,焦挺干脆附耳道:“我也不知道哪个陈,好像她说甚么程门立雪的程!”
是她?!王伦暗暗惊讶,又想起唐斌说他们是从袭庆府过来的,顿时猜到程婉儿的真实身份。
此时王伦只是点点头,没有声张,想了想道:“她不是刺客,把她屋外的门岗撤了罢!”
这时许贯忠听到此言,问道:“哥哥怎么看出来她没有威胁?”下午的好戏没有赶到,直叫许贯忠颇为遗憾,听说当时王伦表现得和平常十分反常,想想就觉得好奇。
王伦把许贯忠拉到一边,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袭庆府程万里的闺女!”
许贯忠吃了一惊道:“程知府够下血本的啊,把闺女都派到我们山寨来了!也不怕有来无回!”
“他当然不怕,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王伦十分肯定道:“这几人手无缚鸡之力,派来做细作性价比太低,他也犯不着这么做!”
许贯忠又没听懂到底甚么是性价比,只是却也没问,道:“那哥哥准备拿她怎么办?”
“我准备拿她做人质,威胁她当太守的爹献城投降!”王伦一本正经的望着许贯忠道。
许贯忠噗嗤一笑,道:“哥哥今天开心,却拿小弟耍子!”
“那你还正儿八经的问我!”王伦亦笑道:“她也就上山替亲眷求医,我也就当做甚么都不知道,拿人家小姑娘做人质,我王伦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罢!这事就到这里打住了!”
“成!打住了!”许贯忠点头道,随即跟王伦把酒碗一撞,两人仰头干了,许贯忠刚走出一步,忽又折了回来,神秘道:“小弟耍一回赖,我这还没走,不算!这个,哥哥对她有别的想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