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安道全的娘子病重?
王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震!他倒是知道安道全在上梁山之前浑家亡故了,难不成竟是病故的?
如若真是这般,倒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话说这位神医给人的印象完全就是无病不治的大能,连ri后徐宁咽喉中箭他都能救活,却没有想到他那位年纪绝对称不上老的浑家竟然是病死的?
想到此处,王伦的面色凝重起来。若然真是如此,那还真不好开口请他远行千里,去替许贯忠母亲诊病。原本轨迹中,他在妻子病故之后,这位神医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了,只顾流连于烟花之地。前来求医的张顺算是他的旧识了,请他去替宋江诊病时(不是直接请他上山),他都是犹犹豫豫的,心中始终放不下那相好的李巧奴。
张顺当时无法,只好下狠手杀了李巧奴,又学着武松的样,用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我安道全也”,最逼得这位神医无路可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张顺上了梁山。
只是真要逼得他走投无路么?王伦只觉得自己陷入两难境地,逼他,自己心里这一关就很难得过。不逼,许贯忠还在翘首以盼这位神医莅临替诊病。再说自己山寨也却是急需这样一位神医加盟,毕竟ri后声势大了,总有纸盖不住火之虞,到时候引来朝廷的正规军,战阵厮杀,刀枪无眼,山上众兄弟们难免有个损伤,若是没有名医在彼,怕是不妙。
这时众人见王伦面色沉重,都出声问道:“哥哥,此事怎处?”
王伦还没说话,忽听狄成献策道:“哥哥莫要为难,直接便将他绑上山去便是!”
郝思文见说摇了摇头,道:“己所不玉,勿施于人!我在山上待了也有一些时ri了,就没看到山寨里有哪一个人是哥哥强拉上去的!若是此时开了这个头,坏了规矩,ri后怕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阮小七也点头赞成,开口道:“说得就是,想哥哥甚么时候强迫于人了!不妥不妥,大不了再去请别的愿意上山的大夫,多与他们些金银便是!”
见众人七嘴八舌,王伦站起身来,道:“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人都没见便打退堂鼓罢?且去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此时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见王伦发话了,大家都是点头响应,这时便听王定六道:“小弟知道安太医的住处!等大家吃好了,我便在前面引路,带各位哥哥前去!”
王伦点点头,此时也没吃饭的兴致了,就要动身。王老丈听到外面动静,出来问清情况,也是叹了口气,道:“安太医这般有本事的人,不到一口饭吃,说不定还真不愿意同我们上山!王头领勿要忧虑,天下神医多得是,就算没有安太医,还有别的神医不是?”
王伦见说点了点头,便与这老丈告辞,这老丈也不是不晓事的人,连连叹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殷勤相送众人,又嘱咐儿子跟着王头领切莫要怠慢。
众人都去牵了马,王伦想起一事,回头对王定六道:“我闻这建康府城外有两个贼人,专一在江边谋财害命,一个叫做截江鬼张旺,一个叫油里鳅孙五,兄弟可识得这两个贼人?”
王定六闻言连声点头,道:“这两个常常泊船在我这小店不远处,是以小弟却是识得这两个贼人!”
王伦见他认识这两个,想了想道:“我闻他们往ri里不做善事,只是贪财害人,但凡客人身上有些金银,他们便在江心害人性命夺人钱财!我等既然来了这建康府,顺手便除了他,也好替百姓除了这一害!只是我等现在有事在身,无法顾及他!你便这样,只说有亲眷要渡江,只是时ri未定,先去拿银子稳住他,直叫他这两ri莫要再走动,只在这南岸候着我等,等我们办完事离去之时,便顺手剪除了他!”
王定六见说抱拳道:“谨遵哥哥吩咐!只是安太医哪里哥哥如何去?”
王伦摆摆手道:“无妨,这位神医安道全乃是此处名人,城里定然多有人知他住处,我等自己打听便是!”
“那好,哥哥先去,待我稳住这两个贼人便赶将来!”王定六一想是这个理,直拱手道。
王伦和王定六说定了,众人兵分两路,王伦便带着七个兄弟纵马进城,只见这建康府果然是雄州大郡,端的繁华无比,只是众人心中都有事,也来不及欣赏这古都风采,只是朝路人打听了这城中神医安道全的住处,得了消息,众人驰马而去。按着那路人所指的方向,赶到一处十字路口,王伦又下马问了附近街坊,问清楚了安道全家宅的准确位置,带着众人又牵马进了巷内。
此时只见一处宅院外围着十多个人,门外放着一顶软轿,八个轿夫在那里擦着汗,想是赶得太急,即便是抬着空轿也叫他们颇为吃力。
“安太医,安太医,快快开门,我等是通判大人府上的人,有件急事来求安太医诊治!”那伙人为首一个劲装汉子用力拍打着门喊道,看样子,十有是那通判府上养的看家护院的好手。
那劲装汉子拍了半天门,见还没有人出来,便准备用强,抬腿要去踢门,忽然那门开了,一个满面忧思的中年儒士探出头来,说道:“各位不巧,我浑家突发急症,此时走不开,还请各位见谅!”
那领头的劲装汉子见说抱拳道:“我家通判大人的爱妾也是突发急症,茶饭不进,只是呕吐不已,想安太医是我城内医术最为高明的大夫,还请太医随我等走一趟,这不,轿子都给太医备好了!”
安道全苦笑一声,心道甚么神医,娘子还在病榻之上,自己都无十全把握,还说甚么神医,此时听来只觉讽刺,只见他长叹一声,回礼道:“这位官人,在下实在是走不开,我浑家重症在身,此时性命攸关,容不得我离身,还望通判大人恕罪!”
那劲装汉子见请不动他,口气变得硬了,直道:“小人们奉命前来,太医不会叫小人们回去没法交代罢?”
安道全闻言十分无奈,道:“呕吐未尝要命,我浑家可真是命悬一线,你叫我怎地能出得去?你等便去请其他大夫,一样可以将那贵人的病情稳住,还望各位官爷体谅则个!”
那汉子闻言脸色一yin,寻思道:“我刚投通判大人不久,这头一次出来办事,难不成便办砸了?那大人是没点名道姓要我来请这安道全,可是我要是将这城里第一名医请去,却不叫他夸我会办事?”想到这里,那汉子脸上带笑,上前裹住安道全道:“太医大名谁人不知,以太医的手段,说不定便药到病除,到时候再回来医你那娘子不迟,越是推脱,岂不是越耽误了两边的病情?”
安道全原本就心烦意乱,此时又被这人挟持住了,一时情急,大怒道:“你那通判爱妾便是贵命!我这浑家便是命!?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那劲装汉子闻言也不发怒,只是面上带着笑,道:“医者父母心,安太医不会见死不救的,来啊,把轿帘拉起来,请安太医上轿!”这汉子边说边将安道全往轿子上拖去,安道全哪里肯就范,只是死死挣扎。
忽听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就是请人问诊,也须叫大夫把药箱金针带上不是?你这汉子忒不会办事了,回去还不叫通判大人责怪?”
那人闻言一掌拍到额头上,望着旁边那个白衣书生道:“是是是,是我糊涂了!多亏这位兄台提醒!”
那白衣书生上前道:“还望这位大哥送太医速去速回,我等也是找他看病的,不过既然通判大人爱妾有病在身,只好让你们先请了!”
那劲装汉子刚才便发现这一行八人站在一边,心想只怕也是来求医的!待他上下打量一番来人后,见这八人各个锦衣在身,高头大马,心道也不是寻常百姓,怕是有些来历。这劲装汉子颇为老成,只怕和他们纠缠上了节外生枝,只是装作没有看到,先请到正主儿再说,忽在这时听到来人甚是知趣,还多加提醒,这汉忙笑道:“多谢兄台承让,如此便请兄台随我同去,便候在通判府门口,这太医一出来,便让与你们如何?”
这白衣书生笑道:“那么便承仁兄好意了!”说完只见他便对着那些轿夫道:“救人如救火,还不把轿子抬进去候着,安太医去了药箱便可直接登轿,莫要耽误了时辰,慢了须叫通判大人心急!”
那汉子一见这人甚是识相,心中一喜,也板起脸跟着骂道:“没听这位兄台言语,都把轿子抬进去,等太医取了药箱,便直接出门!”
轿夫们一听,哪里敢怠慢,只好抬着轿子进门,这白衣书生一伙人都是起哄,口中催促着,“都进去帮忙!”,直将那门口通判府上的人都拿言语软逼了进去。
此时被人挟持的安道全心中凄凉一片,只觉自己仿佛货物一般被人让来让去,而浑家此时还生死难料的躺在病床之上,一股无力感由心而生,只见他悲沧的抬起头,望着天上那轮火辣辣的骄阳,不觉间已是泪流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