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驹子马灵表达出自己欲上梁山的意愿后,躬身拜下。王伦大喜,此人虽非战将,却也别有神技,忙上前将他扶起,忽然间瞟见他手上那块板砖儿,也没说其他的,只是笑问道:“金的?”
马灵赧颜道:“此物虽名金砖,只是里面却是铁芯,外面镀金而已!”
王伦莞尔一笑,回身对亲随头领吩咐道:“把相州团练使的首级收了!回头给马灵兄弟打造一块一百两的金砖,堂堂神驹子、小华光(马灵有两个绰号,小华光源自华光天王,道教护法四圣之一),说使金砖,那就得使货真价实的金砖!”
吕方应声道:“好叻!若是重量不够,使不顺手,小弟私人给这道长哥哥添些斤两便是!”
“足矣,足矣!必然有多的!”马灵惊喜道,其实他对钱财倒不怎么看重,虽早知道上梁山的新头领会有一千贯钱的安家费,但是眼下这么个发放之法,足见寨主王伦的心意,顿叫他心中一片敞亮。
王伦被吕方刚才凑趣的言语提醒到了,想了想,开口笑道:“常言道:好事成双!马灵兄弟千里迢迢从辽国回到咱们汉家故地,我看山寨的兄弟们都该表示表示咱们的心意,咱们山寨近百个头领,一人拿一两金子,便给马灵兄弟再打一块金砖,将来使起来,也有个轮换的不是?”
在场的几个头领闻言,都是放声大笑,无不积极响应,大声叫好。马灵见状,感慨万千。似他这种在江湖上飘荡惯了的汉子,哪里受到过这种来自团体的温暖,顿见他“噗通”一声。毫不迟疑的拜倒在地,对众人道:
“长者赐,不敢辞!哥哥和各位兄弟这般给我马灵脸面。日后小弟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绝不给哥哥丢脸。给山寨抹黑!”
“兄弟请起!今后既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王伦扶起马灵,回头对张清道:“照原定计划,兄弟和龚旺、丁得孙两位将军先去查抄粮草、辎重、马匹,我在此处陪马灵兄弟说话便是!”
张清默契的朝王伦微一点头,又朝马灵笑道:“道长,小弟先失陪了。等回山寨了,咱们再切磋切磋!”
龚旺也道:“既是自家人,我这马儿之事,也不怨你。回头喝酒啊!”说完拉住韩世忠道:“兄弟,把你的宝马借我骑一骑!”
韩世忠见说,从马上跳下,将缰绳递给龚旺,龚旺喜滋滋的牵过韩世忠的宝马。心道自己这匹马算是在军中骑惯了的,倒也算马中少见的良驹了,但是和韩世忠胯下的北地拔尖的宝马比起来,那可硬是差了一个档次。
只可惜这种宝马在山寨里只有二十八匹,其他的便是扈成和李应分别送上山的那些次一等的良马。比起自己坐骑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故而每次看着林冲、鲁智深、秦明他们的坐骑时,直叫他们这些冇后上山的爱马之人只能干睁眼,流口水了。
“弟兄们,走!”随着张清一声令下,近千骑士往后营赶去,马灵见梁山军威雄壮,叹道:“久闻梁山泊多有英豪投效,不想普通喽啰也是这般彪悍,怪不得大名府也能一鼓而下,小弟真算是开眼了!”
“比那辽人兵马若何?”王伦呵呵一笑,问道。
马灵一怔,旋即拱手问道:“哥哥有恢复燕云之志?”见王伦笑而不语,马灵也会心一笑,道:“小弟初来,不知周细端倪,但仅就军容军威而言,岂是寻常辽兵能相比的?”
见马灵言下之意有所保留,韩世忠在一旁道:“这支兵马才成军一年有余,经过哥哥和众位头领的悉心教导,已初具精兵劲卒的气象,道长且再耐心等待数年,到时候再看比辽国精兵如何!”
马灵见韩世忠凛凛之躯,相貌堂堂,不似等闲之辈,忙望向王伦,只听王伦笑道:“我这兄弟,姓韩,双名世忠,字良臣。原是大宋西军里出类拔萃的英雄男儿,你莫看他年纪虽轻,却曾与西夏血战不下数十场,甚为知兵!”
马灵虽自辽国而来,却也知道西军是大宋最为精锐且具实战经验的一支兵马,这些年将西夏打得奄奄一息,这韩世忠既然来自此军,有是王伦的亲卫头领,必然本领不差,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见礼。
韩世忠回了一礼,这时王伦又把身边的焦挺和吕方介绍给马灵认识,众人相互见礼,笑聊了一阵,正好这时军师许贯忠带着十数骑从后面过来,一见面,就跟王伦报喜道:“相、磁联军已破,西面无忧矣!只是此营最高统兵官、相州团练使黄某只剩一具无头之尸,也不知是否与方才在营帐中驰骋的道人有关?”
王伦见说,把马灵请上前来,笑着将他的来历与许贯忠说了,许贯忠闻言大喜,对马灵抱拳道:“不想能得道长来投,实乃小寨之幸事!只是战事紧急,小可不能久陪,待回了山寨,却是要与道长来个不醉不休!”
马灵闻言,忙拱手道:“军务要紧,军师自去,小道已是山寨一员,日后大家都是兄弟,军师莫要客套!”
许贯忠见他本领非凡,又颇识大体,心中也喜,拱手与他还礼,又与王伦匆匆作别,王伦点点头,对许贯忠道:“军师妙计,直叫我军除去西线之患。你此去务叫弟兄们将火扑灭,避免火势蔓延,叫镇上父老受损。此番多得他们通报消息,咱们才能如此顺利!此时天黑浪急,渡河不便,我看大军便在此处稍作休整,等天明之后,再全军东往,赶上萧大官人!”
“些许小事,就交由小弟去办,哥哥且请放心!在此相陪马道长便是!”许贯忠抱拳回道。
这时马灵出言道:“这些官军,白日里在镇子里强征粮草,此时是不是把粮草还给乡亲们,叫他们日后也有个盼头!”
见马灵这般说,王伦和许贯忠相视大笑。弄得马灵不知所措,只听王伦笑道:“此事张清兄弟正在操办,兄弟莫要担心!这样。不如我等一同过去看看,如何?”
得了王伦言语。马灵方才恍然,心道这粮食本来就是梁山发下的,这回又怎会带走?只见他自嘲的笑了笑,当即欣然前往。
许贯忠见状和众人告辞了,处理王伦交给他的军务去了。这几百人浩浩荡荡的便后军营寨而去,见一路上马灵兴致颇高,王伦在马上寻思道:
“马灵轻功无双。照理说给他安排一个探视头领的职位,适合发挥他的特长,但是朱贵手下多有精明强干之才,又有信鸽之利。再这般安排马灵有些重复了,给他安排个甚么位置才算合适?”
王伦边走边想,忽然想到时迁的谛听营头上。时迁和马灵都是轻功高手,但是时迁偏于巧,而马灵长于快。如叫时迁长途疾行,却是难为他了,若是叫马灵去盗物取宝,也不现实。正好这两人有着极为相契的互补特性,不如便把马灵安排在谛听营。与时迁共为主将,这样对谛听营未来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一件事。
“马灵兄弟,看你对我梁山兄弟颇为了解,不知识得鼓上蚤时迁兄弟否?”时迁本领出众,唯独就是其出身多为世人诟病,王伦怕这两个人搞不冇拢去,到时候形成内耗,反为不美。
“便是那智换生辰纲的好汉,鼓上蚤时迁?”马灵吃惊道,复觉不妥,回头望了望,小声道:“杨指挥使不在此处罢?”
王伦一怔,此事虽然在梁山泊头领中不算秘密,但是在外面却没有传开,不想马灵居然知晓此事,王伦不禁对马灵又有了些新的认识,暗暗感慨后,开言道:“这等秘事兄弟何处探知?杨志兄弟独领一军,和军师在一处,此时并不在此处!”
马灵也是一笑,道:“猫有猫道,鼠有鼠洞。小弟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此事!就事论事来说,时迁兄弟能在精细过人的杨指挥使手下换了生辰纲,弄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般手段,叫小弟甚为佩服!换成我,怕是做不来!”
王伦大喜,见马灵并不排斥时迁,开口邀道:“时迁兄弟上山以后,我命他组建一营,名唤谛听营,其中多有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在内,专一刺探军情,行常人所难行之秘事。兄弟若是不弃,我的意思,是请你同他共掌此营,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小弟一个道家闲散之人,没想到会和时迁兄弟执掌以灵兽“谛听”命名的细作营,说来叫人感慨!”马灵摇头笑道。
王伦闻言一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个缘故,摇头道:“却是我考虑不周了,唐突兄弟了!如此,待回山之后,聚义厅议事时,商议换面营旗!”
“不碍事,不碍事!闻咱们山寨大将鲁提辖曾在五台山上出家,难不成小弟上了山还避着他不曾?”马灵摆手笑道,“若说换营名这等大动作,还不如叫小弟还俗,如此还是一切照旧的好,别因小弟一人,弄得大家都不适应。哥哥且放宽心,咱们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些!”
见他这般豁达,王伦感慨一叹,拱手道:“不想兄弟能有如此胸襟,实乃我山寨之福气!”
“哥哥以赤心待小弟,小弟必以赤心还报哥哥!况且此事又不是甚么大不了之事!哥哥放心,小弟日后一定和时迁兄弟一起,将这营人马带好,已报哥哥看顾之情!”马灵拱手还礼,又笑问道:“对了,不知时迁兄弟有没有随行?”
“他回高唐州取家眷去了,此时并未随军,待回山之后,定叫你两人相见!”王伦笑道,“待会在这缴获的两三千匹军马中,寻一匹好坐骑,供道长乘坐,这两日道长便随我亲卫营同行!”
马灵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事,忙出言提醒道:“小弟自北边来时,发现各州军马调动异常,怕是要对我梁山不利,哥哥还望小心提防!”
王伦闻言一叹,道:“兄弟所言甚是,何止北边翼、恩等州官军,南面檀州也不可小觑啊,好在此时结果了这西边相、磁两州的追兵,叫我大军无后顾之忧矣!”
话一说完,王伦眉头微皱,此时心中并没有大胜后的喜悦。西面两州是离大名府府城最近的两州,同时兵力也是最弱。对于新兴的梁山泊来说,真正的考验,还在随后而至的南北两路追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