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庭原以为陆正会反对自己,没想到陆正一开口就简单干脆的说这三个妖物可杀,令他颇感意外,但还是当即反应过来,点头赞许道:“你说的很好。<”又对含弘光道:“那如此一来,含宗主就是赞同杀这个三个妖物了。现在还有渊宗主,尘宗主,以及风雷二宗主没有表态,不知四位宗主意下如何?”
随无距和惊百里都道:“我们两人无意见,但看众人之意。”尘凝榭干脆闭上了眼睛,丝毫不加理会。
君行庭闻言轻笑,道:“好,看来尘宗主也如风雷二宗主一样的意思。那就只剩下渊宗主了,刚才这位小朋友是天宗弟子,不知也是否代表渊宗主的意见?”
渊无咎看了陆正一眼,道:“他既是天宗弟子,说出的话,自然可以代表天宗。”
君行庭忍不住双手轻轻击掌,道:“这样一来的话,天地二宗,加上无极宗和山宗,共有四宗同意杀了这三个妖物,真阳宗和火宗两位宗主认为不当杀,剩下的四宗,有三宗不置可否,而崇虚宗主昏迷不醒,但即便是他认为不当杀,那也不及同意杀的人数。”
说到这里,君行庭清了清嗓子,走到第三阶台阶中央,正要回禀涤玄天,让他下令杀了这三个妖物。不料身在第二阶台阶上的陆正突然斜刺里蹿出来,伸手一拦,挡在了前面,道:“君宗主,弟子的话还没有讲完。弟子虽然说了这三个妖物可杀。却没有说明他们因何可杀。”
君行庭心道,这小子要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啊!也罢,算是亏了他赚到天地二宗一句当杀,才能出我这口恶气,就让他出出这个风头,当下微微一笑道:“哦,想必你心中必有高见,是我小瞧你啦,那不妨就先听你说说,这三个妖物的可杀之处。”
陆正向君行庭躬身一礼。道:“多谢君宗主。弟子只是一些普通想法,哪儿有什么高见,其实刚才君宗主提出要杀这三个妖物,弟子起初颇感惊讶。因为这三个妖物修为低微。若是在这玄都山上祖师殿前。被道门那么多宗主所杀。正如方才万里宗主所言,岂不是显得道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万里红云重重‘哼’了一声:“什么显得。根本就是!你这小子继续说,我听着呢,万里红云倒是要听听你会说出些什么。”
君行庭正要劝解,陆正已冲万里红云行礼,道:“万里宗主稍安勿躁,弟子自然会一一说来,再让诸位宗主评判说得对不对。若是不对,弟子甘愿接受宗主裁处,领受僭越妄言之罪。”
此时不仅是在场的道门宗主,就连那黑衣人带来的女子也不禁将目光移到了陆正身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紫炎散人微微一笑,对渊无咎道:“若是我门中有如此弟子,可舍不得惩罚,一定当做宝。”
陆正闻言,知道这位火宗高人故意给自己留下一线退路,这样哪怕自己说的不对,渊无咎也好有个由头,减免责罚,当即感激地望了紫炎散人一眼,这才道:“弟子认为这三个妖物可杀者,不在其为妖物,而在其一私闯三山,捣乱演法证道大会,其二出手偷袭,打伤山宗和崇虚宗两位宗主前辈,其三出言不逊,辱及我道门尊长,其四抢夺神器,有意前来挑衅。有这几个缘故,不论是强是弱,是大是小,便有可杀之因。其实要说恃强凌弱、以大欺小,那些妖物聚众围攻雷宗之时,何尝不是如此,不然唤物杵怎么会落入妖物手中呢?”
君行庭听得他将自己和悦不疑被黑衣人打伤解释为被偷袭,不由心中大是满意,又听他讲的振振有词,忍不住道:“说得好,你说的极对!渊宗主,想不到天宗一个小小记名弟子这样有出息,难怪你不惜动用宗主令,也要将他从妖物手里救出来!陆正,你说的很好,那么想必诸位也没有什么异议,那…”
陆正又是一行礼,打断道:“弟子还未说完。”
君行庭呵呵一笑,道:“那你继续说。”他见陆正言语处处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当然十分放心的让他继续,乐得卖出个身为前辈的虚怀样子。
岂知陆正忽然言语一转,道:“刚才弟子说了这几个妖物的可杀之处,乃是当杀无疑。但弟子认为,虽则当杀,但也要讲究杀法,在哪儿杀?由谁来杀?怎么杀?都需仔细斟酌!”
君行庭一愣,这小子说了半天,竟然还没出够风头,又搞出个新花样来,脸上的笑意微敛,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道:“哦,这话听得倒是十分新鲜,当杀便杀了,怎么还要讲究这么多事情?这倒是让君某有些好奇了,还请你好好指教了。哈哈。”
陆正闻言,直接走到第三阶台阶上,分别向万里红云和紫炎散人行礼,道:“刚才两位前辈都反对杀这三个妖物,弟子斗胆揣测,他们也并不是觉得这三个妖物不可杀,而就是不同意在这道海三山上杀,由各位宗主出手杀?因为这样一来,所作所为,即与妖物无异,不知道弟子猜得对不对?”
万里红云竖起大拇指,道:“你小子说的不错,万里红云就是这个意思!”紫炎散人也随之点头。
陆正道:“而且这几个妖物,以如此孤弱之势,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手持道门神器,捣乱演法大会,伤辱道门尊长,想必是自视甚高,如果不正面将他们打败,即便将他们杀了,只怕传出去,也有损道门的威名。这也就是方才未央天为何挑上那黑衣人的缘故,他正是要将他们堂堂正正的打败。所以即便要杀他们,也应该堂堂正正的杀!”
君行庭觉出一丝不对劲。皱眉道:“怎么,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在座的宗主出手,便不是堂堂正正了吗?”
此时,无极宗宗主行维心淡淡道:“君宗主还没明白这小子的意思吗,他是想说,只有未央天来杀才是堂堂正正的杀,相比之下,你我以及在座的任何一个出手都算不上。”
陆正立即大声道:“弟子正是这个意思,一来此地乃是玄都山。是玄宗所在之地。既不是天宗,也不是山宗,更不是其他任何一宗。二来今日乃是道门法会,既有资格代表道门的只有涤玄天和未央天。相比之下。自然是由未央天来杀最为合适。三来此时未央天正与那黑衣人斗法。虽然胜负未分,但弟子觉得未央天必然取胜,届时再杀这四个妖物。那便是水到渠成。再有一个…”
说到此,陆正转身冲着涤玄天下拜:“弟子斗胆揣测,涤玄天心中,也希望是未央天出手杀了这四个妖物!”
陆正说出这句话,君行庭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好像自己的脸上被陆正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这小子连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先捧住了自己,让自己给了他一个说哈的机会,然后顺着他自己的话就把一切都说歪了,到了最后还拉出了涤玄天来,这是要涤玄天的一句话来决定所有的一切啊,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果然,一直不曾开口的涤玄天哈哈一笑,扭头对渊无咎道:“无咎,你们天宗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孩子!”
渊无咎赶紧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陆正的身边,拉着他一起向涤玄天行礼道:“这孩子僭越无礼,还请涤玄天恕罪,请诸位宗主原谅!”陆正也赶紧跪倒在地。
“僭越无礼?哦,是吗?”涤玄天淡淡说了一句,忽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在座的诸位宗主,你们听见这孩子说的话了吗!”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无比的威严,似乎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每个人都仿佛觉得是在逼问自己。众人赶紧纷纷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中间站好。
涤玄天的目光犀利无比,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道:“雷宗丢了唤物杵,就是道门丢了唤物杵,未央天就会把它拿回来。这四个妖物来到道海三山撒野,未央天自然就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我的心思很明白,就连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明白吗?三年之后,涤玄览就会在这羽化台羽化,到时候,手持这银色拂尘,头戴这碧玉龙簪的就是未央天!”
涤玄天说出这样的话,君行庭脸色唰地一下变的惨白,头上已经不觉有了汗珠,不敢再说任何话,和众人一起低着头,沉默不语。众人心中顿时明白了涤玄天的用意,更有几人猜测陆正这个天宗记名弟子到底是什么来路,莫非是涤玄天故意安排?
这时,忽然有个脆生生冷冰冰的声音道:“黑甲不会输给你们的未央天,黑甲一定会把他撕碎了,将他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吃到肚子里!”说话的正是那个黑衣人带来的女孩子,她口称黑甲,当是那个黑衣人的名字。
涤玄天闻言,一挥拂尘,让众人各归其位。那女孩子继续道:“你们一群修行人当着我们的面商量着怎么杀我们?难道我们妖物就这么好欺负吗?哼,就算我们修为低微,也未必会死在你们手上。”
万里红云坐在椅子上,一翘大拇指,道:“有骨气!”
行维心冷冷道:“那是妖物,你赞人家有骨气做什么?”
万里红云一翻白眼,道:“我乐意!”
陆正也退回渊无咎身后,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孩子,看见她提及黑甲这个名字之时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的眼神,心道,这女孩子似乎和那黑衣人关系不一般啊!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连连炸响,众人回神之际,数道紫色雷电落在羽化台上,击起无数电光,随后荒未央和那黑衣人黑甲同时落下,还是各自站在原来的脚印之中,分毫不差。而不同的是,此时荒未央两只手中各自握着一根黝黑的棍子,上面闪烁着紫色电花,正是道门神器唤物杵!
而那黑衣人黑甲一落地,虽是站在了原来的地方,但却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在地,终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但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突然从他体内蹿出一道紫色雷电,腾空而去,黑甲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却是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