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之中依旧是青灯环绕,恶佛矗立,几乎化作漆黑之色的经文静静摆放在长案之上。
“大师!”
孙恒持杵落入殿中,朝经文微微躬身:“人我已经带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做?”
“阿弥陀佛!”
柔和的金光自经文之中涌出,那白衣僧人身带光晕从中迈步走出。
几日不见,他似乎显得有些憔悴,面上也带着些苍老。
扫眼两人,白衣僧人朝张衍轻轻一笑,合十一礼道:“居士,有劳了!”
“大师要见我?”
张衍双眼迷茫,环视四周,对现今发生的一切都是不解:“可是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居士。”
白衣僧人朝身后的经文一指,并上前一步道:“贫僧身陷魔劫,不得解脱,需借居士体内的舍利子一用。”
张衍略显迟疑,侧首朝孙恒看去:“孙兄,是这样的吗?”
“没错。”
孙恒点头:“现今的北魏国国主已经入了魔道,这里的阵法也与大悲寺那里同出一辙。在这方面,在下并不在行,需要你和大师齐力动手才行。”
“原来如此!”
对于孙恒,张衍自是信得过,当心点头,就欲动念取出舍利子。
白衣僧人再次上前,似乎因即将解脱,而略显急躁。
“嗯…”
谁知,临到最后关头,张衍却是再次退了一步,轻轻摇头道:“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白衣僧人一愣:“居士莫非信不过孙施主?”
“这当然不会。”
张衍摇头,眉头却是紧皱,双眸死死盯着对方:“我只是,感觉大师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哦!”
白衣僧人洒然一笑,道:“兴许是贫僧受魔气侵染严重,佛性已经不纯了吧?”
“不过,只要居士拿出舍利子,借助其内的佛性,自能让贫僧得以解脱。”
说话间,他更是举步上前,朝张衍伸手探去。
“大师,请止步!”
孙恒突然冷声开口,更有几十道剑气无声而出,拦在白衣僧人之前。
“嗯?”
白衣僧人脚步一顿,面色已是慢慢阴沉起来。
“施主,我授你佛门无上大法,你就是如此来报答贫僧的吗?”
这一下,原本心中还只是有些怀疑的孙恒,已是确认无疑。
这僧人,绝不是自己七日前见到的那位!
“大师,你已经入魔了!”
轻轻一叹,孙恒念头一动,那几十道剑气已经朝着僧人剿杀而去。
而他本人,则是陡然出现在张衍身前。
“你退到后面去!”
“啊…,是,是!”
张衍至始至终都眼带茫然,幸好他心头灵性充足,更有那无暇舍利子在,却是比孙恒提前察觉到不对。
“该死!”
眼见无法骗得舍利子,白衣僧人面容陡然扭曲。
一身白衣突兀化作漆黑如墨的长衫,身周的祥和佛光也化作一团扭曲不定的漆黑漩涡。
原本满是慈悲之意的白衣僧人,瞬间已成一位身带阴森恐怖之气的黑衣恶魔“杀了他!”
低沉而又阴冷的声音,自黑衣僧人口中传来。
“咚!”
大地一颤,更有狂飙劲风扑面而来,让孙恒的身躯瞬间绷紧。
一刀一剑割裂虚空,出现在场中。
那刀剑交叉,恐怖的劲气在其间涌动,笼罩范围内如飓浪般翻滚咆哮。
劲气之中,隐隐有怨魂嘶吼、咆哮,扭曲成让人沉沦的无间地狱!
却是矗立在殿中的那尊佛像突兀发难!
那佛像高约丈许,三头六臂,重达数吨,以惊人的速度冲来,威势可谓骇人。
“呼…”
迎着佛像,孙恒面色不变,手中金刚降魔杵一震,杵法韦陀拜佛已然击出。
同时体内金刚明王诀随之运转。
金刚明王乃佛陀降魔化身,呈忿怒相,金刚明王诀也是佛门无上护法神通,最善战斗。
此法虽然孙恒才是初得,却已有几分峥嵘!
法诀一起,他浑身之力尽皆得到统御,不论是肉身、法力、还是神魂念头,竟是凝聚为浑然一体一般。
这让孙恒的一举一动,都可爆发出泼天之力!
更有一股金刚凝然之意,在心头、身上涌现,让他临危不乱,天塌不惊!
此即法诀施展,孙恒错步上前,降魔杵悍然轰出,正中那刀剑交叉的节点。
“当…”
浩荡音波在四周泛起涟漪。
涟漪之中,有一斧、一叉自左右击来,重斧势如开天,尖叉如出水蛟龙,两者刚柔并济,一阴一阳,瞬间把场中的一切死死缠住。
就连那音波,都无法逃脱。
“铮…”
刀身惊鸣,却无音波传来,却是响自神魂。
一抹惊艳的刀光,浮现当场,只是娇夭一折,就让那重斧、尖叉无功而返。
“呲…”
斧、叉之后,另有宝剑、长戟相随,威能层层叠加,更是不凡。
但还未等它们展露威风,就有数百道交织成网的剑气迎面而来,轰的佛像连连倒退。
孙恒持杵顿地,身躯借势回身,大手一抓,扣向那欲要冲向张衍的黑衣僧人。
“刺啦啦…”
他这一抓,有剑气在掌中交缠,太阴真火熊熊燃烧,更有无形劲气汇成丈许大手,瞬间把对方捞住。
“给我回来!”
“彭…”
黑衣僧人虽是金刚明王诀所化,但却出乎意料的弱小,被孙恒一把就扯飞出去。
只不过,任由剑气穿射,真火燃烧,他的身体竟是丝毫无损!
“张衍,想办法!”
虽然看似干净利落击退了对手,孙恒的面上却无高兴的意思。
因为现今身处险地不说,对面那佛像和黑衣僧人,更是宛如打不死一般!
他的剑气斩在对方身上,即使有着创口,也会转瞬即复。
这般下去,根本毫无胜算!
“我想办法?”
张衍也是急的双脚直跳:“我能想什么办法?”
刚才只是劲风擦身而过,就让他几乎当场丧命,以他的实力,在这里根本起不到丝毫涌出!
“你会有办法的。”
孙恒豁然转首,直视张衍:“你仔细相信,在大悲寺惠岸临终前说的话。”
“他让你北魏国,绝不会是来送死的!”
另外一处大殿。
国主鲁玉昆屏退众人,行入其中。
他扫眼场中几十位佛门弟子,笑问:“诸位大师,为何不曾用斋饭?可是不喜寡人安排的宴席?”
“阿弥陀佛。”
明通法师双手合十,满身道:“回禀国主,肚中饱腹难免心有懈怠,待到我等为国主诵经完毕,再吃也无妨。”
“食物过了时辰,可就不怎么好吃了。”
国主轻轻摇头:“不过既然诸位大师执意如此,寡人也只能在此谢过了。”
明通法师面色不变,伸手朝殿中主位一礼:“既如此,请国主入座。”
“好!”
国主缓步踱入场中,在那蒲团之上盘膝坐下。
“听闻诸位大师的心经有降服心魔之效,寡人这些年就一直心有杂念,希望诸位大师能够助我解脱。”
“阿弥陀佛!”
明通法师眼眸微垂,沉声道:“我等自当尽力。”
“观自在菩萨…”
身侧,惠恩双手合十,口中已然开始念诵经文。
明通接口,与之相合:“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众僧齐齐开口,浩大佛音响彻全场。
更有佛光涌现,汇成一尊面泛慈悲之色的佛陀,笼罩整个大殿。
佛光之中,国主仰面朝天,面泛祥和。
但一双眸子,却漆黑如渊,更隐隐透着股讥讽之色。
高空之中,有三道人影静立。
待看到下方大殿有佛陀虚影升起之时,三人的面色同时一动。
“他们开始了。”
莫剑卢看向师弟张道然,邋遢道士李全一,道:“咱们也出手吧!”
“然!”
李全一上前一步,一指点向自己眉心。
“镇灵符,起!”
“轰…”
下方,虚空一震。
围绕着皇宫城墙,十六张高约十余丈的巨大符箓陡然自虚空之中浮现。
那符箓之上,有灵光闪动,无数纹理交织,似乎隐藏着天地之妙。
而突兀浮现的符箓,自然也引起了守城兵丁的警觉。
“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戒备!”
“发射火箭,轰碎它!”
“嗡…”
还未等城墙上的兵丁出手,那符箓已是齐齐一震,化作斑斓光晕,把整个皇宫都包裹了起来。
“千钧符!”
高空之中,李全一再次掐诀念咒,一张符箓脱手而出,化作一座大山虚影,落在皇宫正上方。
“咚!”
沉闷的声响传遍整个皇宫。
宫中,所有人都觉自己身上一沉,再次迈步,就如扛着个大山一般,寸步难移。
眼见此景,莫剑卢不禁开口赞道:“道兄符法精妙,在下佩服。”
即使张道然心性倨傲,向来看不起三道七宗之外的人,此即也不得不承认,天符宗的符法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在两位罗浮仙派的弟子面前,李道全却不敢自傲,摇头道:“小道而已,比不得道友的千幻斩妖剑诀。”
“道友过谦了!”
莫剑卢哈哈一笑,举步上前,同时一抖手中的拂尘。
随着他轻轻一抖,那一根根赤白拂尘,竟是破空而出,化作道道锐利剑影,直斩皇城每一处寺庙。
那拂尘丝线,起初不过细细一根,离开枝干须臾便疯狂扩张,大肆膨胀,不过片刻就已化作一柄柄长约十丈的巨剑,轰然落自那寺庙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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