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小二十一日卫午,提前得到五十二师湖南籍旅长暗七息的张辉瓒,慌忙率领驻扎城东的十八师全速退向浏阳地区,夏威十五师、叶琪五十二师、何健十九师和心腹将领掌握的十六师将城中的鲁涤平警备师、教导师完全包围缴械,骤不及防的鲁涤平魂飞魄散,仅带着一名随身副官逃遁,于当日下午化妆混过严密的检查,乘坐日本客船离开长沙顺江而下。
当日上午九点,接到岳阳和长沙江防舰队急报的海军署长陈绍宽深感震惊,想起讨伐唐生智时与李宗仁结下的友谊,陈绍宽反复权衡后终于乘车来到老朋友李宗仁位于鼓楼区傅厚岗的李公馆,询问李宗仁为何枉顾中央禁令私自派遣大军攻击鲁涤平第二军?李宗仁闻言显得十分吃惊。表示自己绝不知情,连连询问陈绍宽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绍宽不知道李宗仁是不是装作不知道,只得担忧地告诉李宗仁,海军江防舰队在岳阳、长沙分别发来急报,说夏威部和叶琪部联合何健的长沙驻军突然包围了长沙城,强行解除鲁涤平第二军两个师的武装,冲突中数百人死伤。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难以收拾了,值此关键时刻,恐怕桂系军队无法向中央和全国民众交代!
李宗仁又惊又怒,差点儿跌坐地上,陈绍宽急忙搀扶他起来,劝李宗伫立刻前往中央政府和总司令部说明情况,要真是胡宗锋和夏威等人越权胡来,也能换取中央的一群元老谅解,不至于下不来台。
李宗仁心情沉重,连连点头。等陈绍宽离开后立即命令副官和卫队长准备远行,与夫人郭德洁匆匆告别完毕,穿上一身长袍马褂无声无息地从侧门离去,穿过小巷转入相邻的厚载巷口,与副官和两名侍卫拦下两辆人力车前往下关火车站,看到车站内外军警云集检查森严,李宗仁心里发憷,只能住进幕府路的一家小旅馆,派侍卫长前往码头买傍晚的船票,躲在狭窄的客房里焦虑等待。
厚载巷士官基地驻京办事处,安毅拿起电话默默倾听,犹豫片刻下达命令:“别打扰他,让他安全上船。悄悄监视即可,只要他不登上前往武汉的船,就不要为难他。”
安毅放下电话回到沙发上坐下。手托着下巴沉思起来,可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李宗仁为何要选择逃跑。琢磨陈绍宽到底和李宗仁说了些什么?如果李宗仁真的不知情的话。大可前往中央政府或者总司令部说明情况,与中央军政各方一起尽可能控制事态,挽回影响,不需要做贼心虚地化妆逃跑,如果说李宗仁是幕后操控者,也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返回武汉指挥全局才对,不应该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购买前往上海的船票仓惶逃遁。
李宗仁如此反常的举动,确实让先前有诸多揣测的安毅意想不到,一时间竟然理不出个头绪。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情报站副主任刘昊快步毒接电话,听完放下电话来到安毅面前,低声报告:
“师座,党部调查科的人包围了李德邻的官邸。十几分钟后留下两个人监视,其余全部撤退了,李夫人和卫队、下人均未出门,二组弟兄试着往李公馆拨电话却无法接通。很有可能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
安毅点点头,想了想走到电话机前,给龚茜打去电话询问缘由,龚茜回答说此事由陈果夫部长和一局局长亲自负责,自己也无法了解其中内情,让安毅不要着急,打听清楚后立即给安毅电话。
安毅放下电话,若有所思地回去坐下,端起茶杯细细考虑个中奥秘。联想起攻打汀细桥和贺胜桥的往事,安毅频频感叹,那时候的李宗仁正义凛然意气风发,每遇大战必奋勇争先,弹指间强大的直系军队灰飞烟灭,不论是人品还是赫赫战功,无不让安毅折服崇拜,可没想到到了今天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情景,彼此没能成为朋友还分属于敌对阵营,再往后说不一定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想来想去,安毅始终不愿意李宗仁被抓住,原因如何安毅也弄不清楚。直觉告诉他还是留下条退路为好。否则说不一定会给将来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要知道在安毅的记忆深处抗战时期李宗仁曾指挥过台儿庄大捷,后来更担任过国民政府副总统职务,虽然不知道历史是怎么演妾的,但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消失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宗仁没有选择返回武汉而是东下上海,这让安毅一时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说胡宗钟、夏威和叶琪等人没有李宗仁的授意,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可是李宗仁如果铁了心要与中央对着干的话,不应该放弃军队逃往上海。这分明是一招臭棋啊!
安毅站起来低声吩咐;“刘昊。立亥给徐州的张承柱将军去电报。请他调动平津地区所有关系。尽快查明挂系各部和驻扎唐山的白崇禧的举动。”
“是!”
刘昊转身走向西厅地下室。
湖南浏阳,夏威的第十五师一万六千官兵经过一天半的追击。轻易便击溃了张辉瓒的断后部队,顺利占领浏阳县城。张辉瓒率领麾下一万将士,惊慌失措地逃入赣西万载县城。在县俭的保安部队接应下,派出联络官赶赴南昌向朱培德求救。
朱培德迅速将情况上报给中央军委和总司令部,并给安毅发来密电。细细解说挂军所在方位,并寻求应对之策。安毅接到电报略加分析。迅即给朱培德、杨斌、尹继南和劳守道分别致电,詹焕琪的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夏俭的赣中保安司令部、朱培德的赣北警备师、尹继南的南昌警备师以及路程光正在整的鄱阳湖警备师全都进入战备状态,各部悄悄分发弹药,整顿行囊,时刻待命准备出征。
二十二日武汉政治分会向全国发出罢免湖南省主席鲁涤平、由何健担任”奉化抵达上海,致电冯玉祥、阎锡山、李济深速来南京商讨桂系军队制造的“湘案。”随后在法租界秘密会见汪精卫,两人密商数小时后,总司令高参刘文岛奉命乘船赶赴天津。带上蒋介石签署的委任状,前去接洽落魄潦倒每天都和几个下野的北洋军阀打麻将度日的原湘军领袖唐生智。接着在中间人的协助下与逃到租界的李宗仁见面。
蒋介石听完李宗仁的解释,大度的表示没有责怪李宗仁的意思,把责任全都推到了胡宗释、夏威和叶琪身上,并郑重表示中央不会因此而取消武汉政治分会。他本人同意武汉政治分会委任何健为湖南省主席的决议,以维护武汉政治分会的地位,只需做个样子酌情处分越权的相关数人即可,桂系军队仍然是革命军队的中流砥柱。
可是,李宗仁没有这么容易上当,他深知蒋介石欲擒故纵的诸多往事。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和桂系军队的未来,他只能虚以委蛇地感谢一番,与蒋介石分别之后立刻给身在河北唐山的白崇禧、广州的李济深和南宁的黄绍垓致电。向小诸葛白崇禧寻求对策。并劝阻李济深不要轻易北上,建议黄绍练整顿军备随时率部北上湖南。
与此同时,李宗仁也深受时局迷惑,竟然致电南京中央党部和总司令部自请处分,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湘案”发生的前前后后,但是李宗仁再次失算了,他仍然天真地恳请中央追认武汉政治分会做出的罢免鲁涤平、扶持何健担任湖南省主席的决议,理由是维护武汉政治分会的面子和权威,正是这一错着,使的李宗仁再也无法洗脱幕后指使的嫌疑。在中央诸多元老愤怒的质问和铺天盖地的舆论谴责下,李宗仁的政治声望和诚信急剧下跌,为中央军的讨伐和冯玉祥的落井下石提供了充足的理由。
二十六日凌晨,网网回到南京的蒋介石立刻召开中央军师长及以上级紧急会议,命令驻南京、苏北、皖北的安毅、刘峙、顾祝同、缪培南、朱绍良、蒋鼎文、方鼎英、夏斗寅等师准备西征。
会议结束后,蒋介石留下何应钦、朱培德、葛敬恩、林蔚、安毅、刘峙、蒋鼎文、顾祝同、朱绍良、方鼎英、夏斗寅等十二人,继续召开作战计划的核定会议。
会议开始,蒋介石面对一群紧张的将帅突然宣布,任命刘峙、朱绍良、朱培德为新的第一、耸二、第三军军长,安毅突然成为第三军副军长兼参谋长,具体文告将在稍后几日向全军宣布。
蒋介石并没有告诉众将桂系发动“湘案”的情报来源,安毅也乐得清静不愿当这个出头鸟,从见到蒋介石第一面开始安毅就主动汇报,消息偶然得自本公司停泊在岳阳码头的船员,当时自己想想便上报了。
蒋介石知道安毅的船队大都装备有大功率的无线电台,因此也就深信不疑。没有想得太多,并且乐得将此事隐瞒以显示自己无孔不入无所不知的能力。但是蒋介石还是非常地欣赏安毅这个得意门生,发布命令完毕没有让葛敬恩解说藏了很久的正式作战计发”而是让安毅向众将解释整个计划的各个细节,让与会将领明白自己对安毅的栽培器重。
安毅谦逊地向蒋介石和众将致礼,走到两个侍从室参谋拉开的大型地图前,接过指挥棒,不用看文稿就把整个作战计戈以及可能出现的变化说得清晰明白通通透透,一群将领侧耳倾听连连领首,无不为这一整套精妙狠辣、环环相扣的作战计利由衷称叹,再次领略到安毅超凡的智谋和惊人的军事天赋。
安毅讲解完放下指挥棒,环视众人一圈,客气地说道:“此计戈经过总司令的再三修改,得益于葛长官的诸多启发,并结合畅卿先生杨永泰的巧妙建议,才最终确定下来,只要战事发起,变数最大的并不是我们各师各军所面对的两湖战场。而是总司令和高卿先生所担忧的西北军冯玉祥将军的立场。
西北军偏居于贫瘾落后物品和食物奇缺的陕甘等地,早就对物产丰饶有“两湖熟天下足”之称的湖南、湖北虎视眈眈,半年来几次在鄂西北的荆襄一线对桂系军队进行武力试探,但都被李德邻将军指挥的陶钧部挡了回去,现在西北军五个军八万人马悄悄移防信阳、周口、阜阳一线。目的很明显,就是坐山观虎斗等待机会,如果我们攻打武汉受阻的话,西北军很可能打着驰援的旗号飞速南下开往武汉,同时命令荆襄地区的三个军直取鄂西一线。如果我们战败被桂系反攻到南京城外,西北军也可以经徐州南下,直插浦口。进而与挂军夹击南京,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根据总司令的指示,此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不给西北军任何可乘之机,同时调集兵力,迅速占领鄂北的武胜关,一举断绝西北军的非分之想,把可能发生的隐患降到最低点。解释完毕,不到之处敬请各位尊长斧正。”
众将睁大眼睛,默默地看着致礼下来的安毅,蒋介石微微一笑,异常满意地说道:“诸位有何建议和补充,请尽管直说,不明之处可向堪侯和安毅提问,这一计划经过数月的酝酿和反复修订,但也只是从军事方面做出应对,政治方面和其他方面自有我本人加以完善,诸位只需戮力作战,奋勇直前,为党国尽心尽力就是最大的功绩。”
“是!”
众将校齐声回答,随即在葛敬恩的主持下领取各自的任务。
蒋介石扫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何应钦,招招手叫过安毅,安毅俯首倾听频频点头,再次走到地图前。望着湖南方向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