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从阳采明媚的六千米高空徐徐下降。冲破下方厚垂心飞…。随之减速飞行,虎踞龙盘的南京城很快出现在机翼底下,凄迷的绵绵冬雨中,京城的轮廓朦朦胧胧。似乎在大地上漂浮变幻一般。
云层上下的强烈反差造就的梦幻景致,令叶青欣喜不已。她已经颇为适应长途飞行,身体的不适反应几乎消失殆尽,兼之紧挨着安毅坐在一起,心情自然愉悦而舒畅:
“真没想到,上方晴空万里,暖阳高照,到了云层下面却细雨绵绵,朦胧如纱,弹指间就体会到这两种截然迥异的美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哎!美吗?”
“美!内在外在都那么美。”安毅含笑低声回答。
叶青一愣,立即明白安毅话里暗含的诸多意思,她没有转过头来,一直望着窗外,一张俏脸却羞得红霞遍布,动人的红晕从她线条柔美的脸颊染到了玲珑耳坠。再将修长润洁的白哲脖子染成桃红一片。
安毅以为叶青正在为窗外景色所陶醉,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正琢磨着如何逗佳人开心。突然感到大腿内侧一阵剧痛,连忙悄悄抓住叶青恶狠狠拧掐自己腿部的小手,龇集咧嘴地默默忍受,压根儿就不敢叫出声来,以免被前后座上的沈凤道和贴身侍卫发现这一暧昧举动。
好在这个时候开飞机的林飞提醒即将降落的声音传来,安毅才逃过了这种爱恨交加的非人折磨,叶青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安然静坐,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抓住安毅的手腕,保持平衡,直到飞机安然着陆停稳,她才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地站起来,披上洁白的羊毛围巾,向走到机舱门旁的沈凤道和两个熟悉侍卫点头致意,转向安毅时,美丽的笑颜瞬间被惊讶所代替。弯下小蛮腰,非常体贴关心地询问愁眉苦脸的安毅:“怎么了?你不会是晕机了吧?”
安毅早已看到机下等候的四辆军牌轿车,顾不上与叶青斗嘴,飞快地穿上黄呢大衣,接过侍卫递来的将军帽扣在脑袋上,整理了一下风纪扣,紧了紧腰间的宽皮带。率先钻出舱门走下舷梯,与迎上前来的葛敬恩、贺衷寒、邓文仪相互敬了个礼,接着握手问候。
寒暄一阵,安毅转过身子,对站在第二辆轿车外、身披麦色大衣满脸激动的冯洁云咧嘴一笑,几步过去,抓住她哆嗦的小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中,关切地说道:“云儿。这么冷的天”,快进车里去,外面风大,看你这小脸都被冻红了。”
“你在风雪漫天的北国,不更冷吗”
冯洁云没有动。痴痴望着又瘦了一圈的安毅。眼里全是深深的痛惜和浓浓的爱意。
“哈哈!果然是小别新婚啊!还是师母体谅师弟,让弟妹一起来接机,估计是让我们看看什么是恩爱吧?”
贺衷寒仍然和以前一样,与安毅之间开玩笑毫无顾忌。
众人会心一笑。冯洁云羞得低下了头,晃眼看到叶青走来,连忙迎上去兴奋地高呼青姐,两个美女搂在一起,便是吴语呢哝娇媚横生,把一群大男人羡慕死了。还是叶青细心一些,望了一眼细雨迷茫的天空,说千万别把头发给淋湿,两个女人这才高高兴兴钻入轿车后座,关上门哈出团团热气,再次热烈地交谈起来。
安毅与葛敬恩低语几句,走到邸文仪身边,低声说道:“师兄”弟有急报需虽交校长。先不回家,跟师兄前往总部见过校长再说“你看几点了?快五点了,估计校长也差不多回到家里了,师母知道你回来,特意备下家宴,说要招待你这位指挥所部取得两次辽西大捷、令民扬眉吐气的抗日英雄,咱们几个也跟着你沾光了。走吧,进城还有一段路呢,别让师母等急了。”
邓文仪推了安毅一下。招呼葛敬恩一起坐进第三辆车。贺衷寒乐呵呵地与沈凤道一起。登上前面的第一辆车,不一会儿车队鱼贯般驶出机场,逐渐提速。
安毅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询问原因:“师兄、堪侯兄,辽西的战事刚结束,由于之前没有获得校长和军委的批准,进行得非常秘密小弟和少帅所部都没有声张。怎么余,”
坐在安毅身边的葛敬恩解释道:“是这样的,日本驻京大使昨日傍晚向咱们外交部提出强烈抗议,上海总领馆同时向中外记者控诉我中央军入侵所谓的“满州国”指名道姓地说出老弟的名字和四十四师番号,说你趁日军和满洲军队换防之机,派遣重兵非法越界趁虚而入,卑鄙地勾结辽西杨九霄、冯占海等反日武装,纠集两万余人突然向毫无防备的朝阳城发起猛攻,合法驻扎维持秩序的“日满联军,损失惨重,为避免形势进一步恶化,“日满联军,主动撤出朝阳城,后退二十公里严阵以待。”
安毅忍俊不禁:“日本,真他册”阜脸皮,竟然说“为游免形势讲步恶化辛动撤离”婆不甘脸!这话可别让顾长风和杨九霄听到。否则下一战干出什么有违常规的事情小弟也无法阻止了。”
“可不是吗?日本人什么时候讲过真话要过脸了?哈哈!”坐在前面的邓文仪转过身来笑道。
葛敬恩莞尔一笑,摇摇头接着说道:“日本公使面对数百中外记者,狂妄叫嚣必将予我军以毫不留情的加倍报复,还说什么由此所产生的一切后果,由南京政府承担。如此一来,咱们外交部和上海办事处立即被中外记者挤得水泄不通。外交部对此毫无所知,遵常例极力否认,反击说日方悍然炮击我山海关军民,不做赔偿道歉,反而横加造谣诽谤企图来个恶人先告状,掩盖事实真相,以期掩饰其更大的侵华阴谋。
“双方口水仗一直打到今天上午十点,委座终于公开发表抗日讲话,虽然没有正面承认昨日上午结束的辽西大捷是老弟你指挥的,也没有涉及四十四师的番号,但是所有人都从委座明确表示支持东北抗自武装、决定给予东北各路抗日武装颁发正规番号的强硬表态中,猜测到打下辽西重镇朝阳是老弟你干的。最大的理由是老弟一直在北平主持抗日大计。
“今天中午开始,全国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头条刊登委座的讲话和辽西大捷的消息,很多爱国报纸干脆配上“辽西抗日捷报频传,的大标题,其中与老弟关系深厚的对两次辽西大捷的报道都非常详细,对杨九霄支队赞不绝口,唯独没有提老弟和四十四师的名字,备注说消息来自东北一个身处战地的自由记者!报道中许多战斗情节和统计数字非常详尽,让人感到若不是记者亲历战场,根本写不出来。直到咱们出来接你之时,众多记者仍然堵在军委总部大门口,提出这样那样的采访要求,所以委座吩咐先把你接到军校的府邸,一起吃个饭,好好慰劳慰劳你,什么事吃完再说。”
安毅显得很惊讶:“小弟胆大包天违令出击,不被处分就该念阿弥陀佛了,哪里敢奢望慰劳啊?校长没生弟的气?”
葛敬恩和邓文仪相视一笑。那文仪转向安毅,颇含深意低声说道:“校长怎么会生你的气?高兴还来不及呢。昨天晚上收到你的电报,看完之后校长惊喜交加欣喜莫名。当即赞扬师弟指挥有方,大涨我军民士气。
“愚兄也为师弟高兴,毕竟东北沦陷这一年多来,连败日军取得歼敌一千余人缴获大量武器物资的胜仗没有几个,鼓舞人心啊!紧接着敬之将军和祖燕先生觐见校长,担忧地汇报日本人发狠话的事,请求校长明示师弟是否已经挥师进入辽西主动出击?校长当即拍桌子,直言师弟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是我中央军委特设之前敌指挥部与东北军司令部共同协商、根据战场形势反复权衡做出的集体决定,均已获得校长的认可和支持,为本阶段最高之军事机密,只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避免引起那些胆小如鼠的投降派恐慌和责难,才一直予以保密的。
“校长还少有地痛责道,如今日寇大兵压境已无法制止,不痛下决心奋起抵抗,而只寄望于和谈、寄望于欧美列强干预,绝对是要亡国的,想要和谈,也要看看自己有何本钱,不横下心来仗,不单止日寇无视我南京政府的存在、无视我两百万中队的尊严,全国人民也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娘的。那些异党和割据军阀就会更有借口诋毁中央,更嚣张地实施武装分裂割据。
“所以啊,师弟你放心,你不但无过,而且居功至伟,此后,若有记者提问或者遇到政府各部质询时。师弟在表述上需要委婉一些,目前战争迫在眉睫,民急需鼓励和振奋,我中央军委和中央政府更需要树立坚决抗战的正义形象。而师弟和少帅共同指挥、由东北军和我抗日支队成千上万将士用热血和赤城,无惧生死一往无前换来的两次辽西大捷,都会成为民的楷模”,师弟,明白了吗?”
安毅郑重地点点头:“明白了“小弟明白了!师兄放心,小弟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了,只要能够团结抗日,能为国家民族的利益尽到我军人的责任和义务,能顾全大局激起民的斗志和信心,什么事小弟都愿意去做,而且会做得更好!”
“好!老弟暴然是一心为国。满腔热血啊!愚兄佩服!”葛敬恩由衷长叹,轻轻拍了拍安毅的手背。
邓文仪一脸钦佩:“师弟人中龙凤,咱们这些师兄望尘莫及,想不服都不行啊!”
三人同时大笑,安毅摇摇手谦虚几句,心里却如波涛激荡,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