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爽的秋风吹拂江南大地,满山遍野的草木开始凋零。懈愕皿江缓缓加大,每日清晨,都能看到晶莹的露珠在瑟瑟发抖的枝叶上摇曳滚动。
南昌城似乎也随着秋季的来临而日渐凋零,原本整洁清爽的古老大街上,到处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北方难民,成千上万的难民举家携口。蜷缩存民居的屋檐之下,一堆堆已经辨不清本来面目的老老少少紧裹在潮湿破烂的被子下,没有被子的难民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横七竖八地横躺在瑟瑟秋风之中,好心民众拿出的一点儿可怜米饭,转眼之间就被一拥而上、满眼绿光的饥饿灾民抢夺一空,洒在地下的米粒和残汤。都会招来一群难民争抢舔抵。
十余公里之南的老南昌,更是灾民如潮,人满为患,所有的社会秩序均被打乱,江南集团和老南昌政府、商会搭建的每一个赈灾粥棚前面,排队等候领取米粥的难民长达数里,看得维持秩序的军警和老南昌民众心惊胆跳,却又无比难过。
相对于江淅各地,能逃到老南昌的三十余万灾民算是无比幸运的,至少安毅将军旗下的江南集团和乐善好施的老南昌商会,每天都能保证每一个灾民有两碗稀粥果腹。生病的苦难乡亲。有博爱的江南医院的巡回医疗队救治。
老南昌市民、知识分子、近百万工人和安家军守备旅上万官兵,慷慨地捐出现金、粮食、被子、衣服,给数十万灾民吃饱穿暖,能够活下去,每天死去的人数都不超过五十个,而且这些客死他乡的人,都得到老南昌商会施舍的一口薄棺,入土为安。
江南集团的各级负责人在周崇安和劳守道的带领下,每天都要视察一个个粥棚,反复吩咐,绝对不能让一个流落到老南昌的受灾乡亲饿死冻死。态度和蔼的安家军守备官兵,将灾民们按照籍贯分成一个个大群,分批住进江南集团旗下各大工厂商行腾出的仓库和有棚顶的货场,数以十万计的灾民终于能够挣扎着存活下来,对安家军将士、劳先生、江南集团的周老板、老南昌商会的几个大善人会长和善良的老南昌人,感激流涕。
随着毒谁水灾的日益扩大,背井离乡、滚滚南下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南京、上海、苏州、杭州等大城市人满为患,街道上臭气熏天。到处是倒毙路旁的尸体,苏州城甚至发生了暴力哄抢粮店和商铺。死伤四百余人的恶件。
一切迹象都预示着,民国二十二年秋季是中华民族多灾多难的多事之秋。
庐山括岭的美庐中,才出访欧美各国归来的政务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宋子文、实业部长孔祥熙,党政要员陈果夫、陈立夫,北平政治分会临时主席黄郭,从四川返回的军政部长何应钦,还有因为与安毅集团交恶而成为替罪羊被贬谪到武汉行营担任秘书长的杨永泰等人,齐聚一堂,紧张商议如何面对错综复杂的时局、难民潮、华北危机、中缅边境危机、两广对抗和福建异动等军国要事。
八月十七日,冯玉祥通电下野,再次前往泰山隐居耕读,华北局势稍微稳定,在中央军、晋绥军、宋哲元部加上日本军队的四面压迫下,冯玉祥领衔的抗日同盟政府终于土崩瓦解。冯玉祥鼓起余勇、倾尽全力再次凝聚起来的六万旧部。各奔东西,纷纷投靠中央军、晋接军甚至东北军,纵横北中国十余年、声名显赫的西北军从此成为了历史名词,剩下吉鸿昌、方振武的两支队伍人的鼎力支持下顽强周旋但也在十倍于己的各路大军围堵下,疲于奔命,朝不保夕。至此,蒋介石终于彻底搬掉了华北热、察地区这块大石头,再次干净利落地击败了政敌冯玉祥,华北局势逐步趋向稳定。
可是,中英之间的突然交恶和随之发生的“中缅边境军队对峙及少数民族暴乱”促使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的日本人再次躁动起来,长城一线和热、察地区出现了日军的非正常调动,局势风起云涌,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这个时候,随着宋子文一行的出访归来,最大的反对派胡汉民集团和两广军阀集中火力,对蒋介石和汪精卫口诛笔伐,强烈要求中央政府公布“棉粮借款中英贷款协议”的全部内容,反复向全社会呼吁:要求中央政府和蒋介石、何应钦全文公布丧权辱国的“泓沪协定”和华北“何梅协定”之内容,否则。两广将迅速召开“国民党中央全国代表大会”审议并通过建立广州中央政府。
正在聚集数十个师围剿红军的蒋介石疲于应付,焦头烂额,每一天都在冗长的会议和面向中外的“新闻口水仗”及频繁发表的政治宣言中度过。
输闽中央苏区之红军主力借此机会突然出击,把福建方向的国民党中央军刘和鼎师打得抱头鼠窜,半天之内,接连丢弃了连平县城和八个重要乡镇;川鄂湘方向,击溃刘湘第四师的贺龙部迅速北上,接连袭击鄂西地区的长阳、宜都和松滋等地,把战利品收罗一空后,再次失去踪影;盘踞在川湘边境地区的黄汉部,先是与贺龙部携手,成功击溃川军第四师。后又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和胆略,袭击丰都,仅用三个半时就全歼刘湘部之丰都守备团,将城中所有物资洗掠一空,迅速遁入恩施地区的崇山峻岭中,短短一个月,该部已迅速壮大到一万三千余众。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个时候中原和淮北难民如潮水般南逃谋生,截止八月底,人数已经高达六百余万人。
因为老南昌数年来的赈灾义举已经闻名天下,数以百万计走投无路的难民,带着最后一丝生存的耸望,如蝗群一般涌进了南昌地区。相对而言,经验丰富早有准备的老南昌情况还好一些,南昌城已经人满为患,危机四伏,尸体和粪便满街都是,清理不及,原本繁华的都市如今乌烟葬气,哀声一片。
更为可怕的是,情报部门已经发现无孔不入的人出现在难民队伍之中,如果因为的宣传鼓动酿成大规模的民愤和骚乱,不但极其重要的战略城市南昌不保,投入数十个师兵力和数千万军费、耗资数年才形成如大好的剿共大业将会严重要损,极有可能因为难民的难而功亏一篑。
蒋介石紧急召开的军政核心会议。足足进行了四个半小时。会议暂时做出两项决定:由何应钦黄鄂再次赶赴华北,与日本人巧妙周旋。务必使日本人停止小动作,保持华北地区的局势稳定;责令豫鄂皖剿匪总司令徐源泉、刘镇华、陈继承分别负责清剿鄂西贺龙和黄汉部,还有鄂东叶金波部、鄂南沉泽民部红军。
可是,面对棘手的中缅边境危机和难民危机,会议一直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与会者神色沉重,压力剧增,一个个沉默无语,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蒋介石的智囊杨永泰主动站起来,恳切地建议:“委座,如今看来,只有一个人能够为党国和委座分忧。职下虽然不愿提起他的名字,但是值此关系党国兴亡的关键时刻,不得不尽忠职守报效党国,抛却个人间的情感恩怨。这个人,就是德高望重深乎民望的安毅将军。职下恳请委座再次召唤安毅将军。目前只有安毅将军。能获得数百万难民的信任和拥护,也只有安毅将军,拥有赈济万民的实力,以及”以及一片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
孔祥熙给了杨永泰一个白眼,心想你杨永泰居然如此居心叵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慷他人之慨博取委员长的信任,不忘以堂而皇之的理由再次削弱安毅集团的经济实力。
陈氏兄弟对视一眼,没有吭声,两人心中都明白,杨永泰的意见是目前最佳之策,但是两人不愿意附和这个政学系魁首的意见,更不愿在蒋介石面前帮政敌抬轿子。
何应钦沉思片刻,双眼发亮,带着钦佩的微笑,频频向杨永泰点头致意。
蒋介石心丰暗自叹气,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宋子文脸上:“宋财长,你觉得畅卿先生的意见如何?”
宋子文想都不想,立马就回了一句:“很好!我建议委座派畅卿先生到叙府走一趟,正好听说汪院长和林森主席也有这意思,结伴一起去效果或许更好。”众人闻言大骇,望着无所谓的宋子文和憋得满脸通红的杨永秦,想笑又不敢笑,心想如果杨永泰去川南,幸运的话见不到安毅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来,不幸的话,说不定被至今仍然满肚子气、不愿意回到南京述职的安毅暴揍一顿。
老资格的何应钦谁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蒋介石的大舅爷兼财神爷的宋子文,可是看到杨永泰着实可怜,又不愿放弃这个让杨永泰欠自己人情的机会,了个哈哈,待众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这才和气地说道:
“委座、诸位,畅卿先生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只是派遣什么人去川南,消饵中央与川南之间的误会,顺利地把安将军请来主持赈灾大局,还有待进一步商椎。
“应钦此次奉委座之命赶赴四川,斡旋川中内战,促成各派停战、一致剿共的任务基本完成,滞留四川期间,也耳闻目睹了许多较为积极的事情。比如,安毅将军的川南公有企业迅速进入中央网划归叙府专区的自流井、富顺地区,与当地传统的八大盐商顺利组建了巴蜀盐业总公司,以股份制方式,共同开采和生产川南地区的盐矿,仅仅是这个盐业总公司,就号称拥有三千万资产,因此,只要安将军振臂一呼,利用他在川南各界的影响力,为赈灾募捐个三五百万应该不成问题。最不济也能再次通过数年来安置中原和西北地区灾民的方式,有序地组织灾民分流,安置到地广人稀的川南、甚至安将军正在大兴土木的滇南垦殖专区,既解决了戍垦边疆人手不足的问题,又为党国解决了大麻烦,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啊?”
众人细细考虑何应钦的话,蒋介石满意地催促道:“很好!敬之接着说。”
何应钦恭敬地点点头:“遵命!总的来说,本人虽然与安毅将军有过一些不快和误会,但是在党国利益的高度上,目标是完全一致的,我相信安毅将军不会拒绝委座和中央的召唤,定会勇挑重担。
“再者,安将军在政治和行政上对中央有意见,对军委有误解,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暂时由堪侯兄回来顶替他参谋次长的职位之外,安将军的军委委员、中央监察委员、军委参谋次长的职务仍然保留着,对委座三次下达的剿灭川湘红军黄汉部的命令。也执行得不错,不但将黄汉部击溃并赶出川湘地区,而且还收复了多年失控的三个边远县份,建立起有效的政府机构。从这一点来说,安将军心里还是以党国大局为重的。”
众人深思不已,频频点头。安毅强烈的爱国心和报效国家民族的那份赤城,谁都铭记在心,不可否认。
蒋介石看到大家意见基本达成一致,立即站起来大声宣布:“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子文、庸之,你们俩留一下,祖燕也留下一起谈谈川南党部建设的事情。”
宋子文和孔祥熙相视一眼,再次坐下。
陈立夫微微一笑,看到蒋介石去添水,便坐到孔祥熙身边,低声说道:“庸之先生,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
孔祥熙无可奈何地叹息:“不去有什么办法解决当前的难题啊?安毅那小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想让他回来,没那么容易的“对了,西南四省商品博览会暨重点工程招标会的请束,你收到没有?”
“没有啊!小弟还在纳闷儿呢,照理说安将军不会这么粗心的,更不会小家子气。”陈立夫皱着眉头回答。
宋子文放下茶杯,冷冷一笑:“安毅小子这是在玩阴谋,欧美各大跨国集团一个月前就收到他的邀请电了,德国、比利时、瑞典和法国的几个企业集团都表示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他却不对我们中央政府吭一声,明摆着就是要挟,要是我们也赌气不理他的话。肯定会在国际上出丑,又不能以行政命令否决西南四省地的这个经济振兴方略,进退两难啊!安毅这孙子,越来越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