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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 战神后人

锦衣夜行 月关 5807 2024-11-04 12:55

  

夏浔听了心道:“这人祖上竟是一个郡王?倒真是名门之后。嗯?不对呀,唐朝是李氏天下,他却姓郭…哦,想来是异姓王了,在唐朝…姓郭的异姓王…那是…”

  

他还没来得及把汾阳郡王这个封号和哪个唐朝郭姓名人联系起来,刘玉珏已然大吃一惊,肃然起敬地道:“原来老先生的先租就是那位‘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的郭子仪郭老令公?”

  

郭奕轩微笑道:“正是先租!”

  

刘玉珏这一说,夏清也想了起来,两人忙一起施礼道:“失敬失敬!”

  

郭奕轩笑道:“那只是祖上的辉煌,几百年前的旧事了,不值一提。”

  

他嘴里说着谦辞,但是提到祖上辉煌,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自得之色。

  

郭奕轩喟然叹道:“自唐以后,我郭家家道中落,直到金朝时候,我郭家先祖玉臣公通天文、知兵法、善骑射,受金朝皇帝赏识,先是做了猛安,后又积功受封为汾阳郡公,重振了郭氏一门。

  

可是未几,金朝气数尽了,为蒙古所灭,宝玉公便归顺了蒙古,随大将木华黎转战中原了。这是我郭家再度中兴的时期,玉臣公随大元皇帝讨伐契丹遗族,历古徐鬼国讹夷朵等城,破其兵三十余万。收别失八里、别失兰、马里等城。又从柘柏、速不台两位先锋收契丹、渤诲等诸国,可谓功勋赫赫。

  

呵呵,当年先祖亲征西域别失八里、别失兰等地乃是由先祖从契丹遗族手中收复的,想不到几百年后,郭某有机会再到这里,所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粒沙一片云,都觉得特别亲切,闲来无事就喜欢四处走走,结果在这里碰到了小兄弟你。”

  

夏浔可不知道郭子仪郭老令公的后人做过金、元两朝的大官,刚才听他介绍身份,还以为五代十围时期,郭家就流落异域了,这时一听他夸耀的经历心中顿时生起些抵触。

  

其实元朝时期的汉人名将世家着实不必,比如鼎鼎大名的杨家将,其后人就有在元朝以战功官至龙虎上将军的。再比如史天泽、刘整、董俊、李璮…元朝汉将世家张家更是丝毫不逊于郭家的名门世家。

  

张家的张柔,因战功被元廷封为蔡国公,他的长子就是克杭州,俘获五岁的宋恭帝和谢太后、全太后在崖山诲战中淹死杨太后,逼得丞相陆秀夫背着幼主赵昺跳海而死的张弘范。其次子则是俘获了宋丞相文天祥的张弘正。

  

张家的功劳主要在中原,郭家的功劳主要在西域。若是张家的后人在这里,夏浔心里就更加难以接受,而对这些元朝的汉人名臣世家来说,当时表现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倒不觉得什么。

  

这此汉人名将世家,其实早在五代十国,中原大乱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时候就置于辽的统治之下,到了南宋时候更是成了金朝统治地区的汉人,其中很多世家从宋朝成立,就不曾与中原的汉人政权府过什么接触。

  

这些元廷名将中,只府一个刘整,曾经先是宋朝的将领。后来降了蒙古。可即便是他,原本也是金人统治下的汉人,只是后来蒙古灭金,在蒙古与宋之间,他选择了率领私军投宋。可惜,权奸贾似道排除异己,又硬生生把他逼到了蒙古人一边。

  

贾似道当时为了争权,把不少功臣名将夺官下狱,活活整死,就连在钓鱼城之战中为大寨立下不世之功的王坚都中了贾似道的算计,何况是刘整?刘整曾派人到杭州告御状,根本不为昏君接受,眼看屠刀就要架到自己脖子上了,他就把心一横,以泸州及所属十五郡三十万户投降了蒙古。

  

刘整不但为蒙古人提出了先取襄阳的战略构想,还为蒙古人组建了一支强大的水军,使南宋的水军优势荡然无存。正是刘整促使元朝作出了重大的战略调整,才使偏安江南,维持了一百四十多年的南寨王朝因而灭亡。

  

南宋可谓是自毁栋梁,若非那奸相贾似道,南宋未必就会亡了。

  

夏浔虽对郭奕轩起了敌意,面上却不好露出来,见他与刘玉珏攀谈兴致勃勃,忙上前道:“老先生,难得在这儿遇上故乡人,请坐下说话吧,只是这儿太过简陋,没有荼水奉上,招待不周,还请莫怪!”

  

夏浔的肤色已经变成了黎黑色,又有一部络腮胡子,郭奕轩乍一看,倒没瞧出来他也是同胞,还以为是个蒙古人呢,这时一听他说话文质彬彬的,不禁府此惊讶:“这位是…”

  

夏浔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老先生且请宽坐,咱们慢慢聊!”

  

郭奕轩也不客气,看一口箱子上面还算整活,就拿它当了座椅。这郭奕轩在这里得见中原同胞,十分的兴奋,他很健谈,同时对于郭家先租功业十分的自豪,刘玉珏一问,他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说起来,这郭家自唐以后,还真是至了金元时期,才算重新辉煌起来。自郭宝玉之后,郭家名将辈出。郭宝玉长子郭德海曾大败宋将彭义斌,后随阔阔出伐金,屡立战功。郭宝玉的次子郭德山也是战功赫赫,后来受封为万户侯。

  

他的孙子郭侃更为厉害,做为蒙古的西征副元帅,郭侃随旭烈兀西征印度、沙特阿拉伯、伊朗、叙利亚、埃及、法兰克,破七百余城,被他的对手誉为东天神将,成为攻克巴格达、饮马地中诲、大败十字军的唯一汉将。

  

除了武功之外,郭家后来又出了一个大名人,那就是元朝著名的水利专家、工程家和科学家郭守敬了。

  

不过像郭家这样的元朝汉将世家,在元朝灭亡的时候处境就显得异常尴尬了。朱元璋对抓到的元朝官吏毫不手软,很多官宦都被贬为贱籍从此沦为奴隶。

  

这些元廷汉官担心受到明朝廷的岐视和虐待,所以在元朝退出大都的时候,也都纷纷逃亡了,其卓一部分随着北元朝廷逃到了漠北,更多的则是逃到了西域,因为那时西域还府蒙古人建立的汗国,郭家就是那时逃到西方的,逃离中原已府四十多年。

  

郭奕轩说完了自己经历,便好奇地问起刘玉珏的经历,在他看来,如刘亚珏一般汉学底蕴如此扎实的,若非西域的汉人世家,就一定是从他的故土中原而来的了。夏浔对刘亚珏的出身,做过一番精心设计,这时刘亚珏就依照事先商定的说法,向郭奕轩娓娓道来。

  

刘玉珏的说辞是,他本山东济南府一个富绅之子,靖难之役中,他的家族是全力支持山东布政使铁铉同燕王对抗的,等到燕王得了天下,他的家族受到清算,一门老少尽被屠戮,对白家忠心耿耿的管事祁微受老爷所托,带着当时还是少年的刘玉珏逃了出来总算不致绝了白家香火。

  

那个救他离开的管事祁微就是现在的马戏团打杂夏浔了。两个人当初东躲西藏,因为不敢在中原久留便一路逃往偏荒地区,后来被迫寄身在一个马戏班子里,不想十年下来,竟已辗转到了异域。

  

说到伤心处,刘玉珏不禁流下泪来。刘玉珏这番真情流露却是一点不假,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老父亲只府自己一个独子,此前因为他已成年,却一直不肯成家,已不知让老人家多么伤心,此番流落西域,父亲那里必已认为自己身故。老人家年事已高,怎还受得这般打击。“我刘亚珏不孝啊!”

  

刘玉珏越想越是流泪,越想越是愧疚,心中便暗自决定:这一回若能逃出生天,重返中原,哪怕自己是不喜欢的,也定要抉一女子成家,生下一儿半女,以慰老父心怀。

  

郭奕轩见他如此伤心,不禁为之动容,轻轻叹道:“靖难之役,老夫听说过,听说当时最惨烈的一仗,就发生在济南。逝者而已,小兄弟,不要再伤心了。此番帖木儿可汗挥军东向,志在必得!只待帖木儿可汗取了中原天下,灭了朱氏王朝,你的血海深仇就能报了,那时就能正大光明地回归故里…”说到这里,郭奕轩露出向往之色,半晌才悠悠地道:“老夫少小离家,那大都故里,只依稀还有此印象,每每想起,黯然伤心…”

  

郭奕轩吁了口气,振奋精神道:“小兄弟,多和我说说故乡的事,说起来,我那故乡距你济南府也不算远呢。”

  

对于中原,郭奕轩所能记得的唯府他童年时的一此风貌。那还是元朝末年时候,少小离家,刘玉珏所说的一切,虽然都是几年前的旧事,对他来说依旧新鲜无比,听刘玉珏娓娓道来,依稀记起童年往事,郭奕轩不禁热泪盈眶。

  

郭家是元朝贵族,对推翻元朝的大明颇有敌意,但是对故土和故乡的人,却府着很深的感情。故土情、故乡情,这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是超越不同势力团休建立的国家族之上的。再加上他和刘亚珏都受大明迫害,更觉亲切。

  

两人这话匣子一开,聊了很长时间。前边的演出已经结束了,观众们纷纷散去,大家都忙着收拾各种器具,郭奕轩依旧拉着刘玉珏,努力回忆着童年经历的地方、童年经历的事,然后一一向他问起。

  

夏浔插不上话儿,便也跟大家一块忙碌去了。

  

郭奕轩又听刘玉珏说了许久,才拾起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感慨地道:“你我难得府缘在此相聚,有句心里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玉珏忙道:“老先生有话请说,玉落洗耳恭听。”

  

郭奕轩道:“玉落啊,我看你人品俊雅、学识不凡,如果就此沦落,白玉蒙尘,殊为可惜。老夫垂垂老矣,今日得见故土同胞,十分欣慰,你是读书人,这一辈子就在马戏班子里厮混的话,实在府此可惜。老夫如今在贴木儿可汗的军中正担着一官半职,想为你安排一个前程,你可愿意么?”

  

刘玉珏吃了一惊,忙道:“老先生斯文儒雅,乃是饱学之士,想不到还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郭奕轩失笑道:“嗳,谁说军中只有将颌的,贴木儿可汗军巾有许多学者在为他服务,天文学家、数学家、化学家、建筑工程学家、军事建筑学家等等,都是很受大汗器重的。”

  

刘玉珏讶然道:“那么老先生是…”

  

郭奕轩微微挺起胸膛,道:“老夫么,如今在贴木儿可汗军中负责军事建筑和军事器械方面的研究。”

  

刘玉珏心道:“大哥正为如何接近贴木儿而苦恼,我若籍由此人,是否可以接近他呢?”

  

一念及此,刘玉珏的心顿时“砰砰”地跳了起来…

  

郭奕轩料他必然答应,捻须微笑道:“如何?”

  

刘玉珏思索片刻,说道:“承蒙先生青睐,玉落感激不尽。人往高处走,能得先生提拔,有个正经营生,玉落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玉落不只有一个情同兄弟的管事,就是这马戏团中的众人,多年相处下来,也如一家人一般,不知先生可能把他们安排在军营中么?活儿脏累一此倒没关系,我们这此人凤餐露宿,至处奔婆,能听苦的。”

  

“这个…”

  

郭奕轩听了不禁大皱眉头,他怜惜刘亚珏一表人才,却沦落到马戏团里谋生,本想收他为自己的学生,可是军营之中岂是能随便进人的,凭他的地位,要收个学生带进去倒还容易。可是个人,还府女人和孩子,他哪府权力带进军营安置。

  

刘玉珏听他说明苦衷,不禁大失所望,不过这是个接近帖木儿的好机会,起码府机会讲入军营,倒不可就此放过。

  

刘玉珏便诚恳地道:“先生,玉落是极愿随先生做个正途的,可这班里众人多年同甘共苦,犹如一家人似的,尤其是我那管事,与我同生共死,早如骨肉兄弟一般,要就此分离,玉落着实难舍。先生可能容玉落一时半日功夫,叫玉落先与众人打个商量?”

  

郭奕轩听了对刘玉珏更加的看重,这样难得的机会,他还挂念着其他人,这是何等的有情有义,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才有培养的价值。于是,郭奕轩慨然道:“那成,我明日这般时候,再来听你消息,你且与班中众人好生商量一下吧!”

  

“多谢老先生!”

  

郭奕轩起身告辞,刘亚珏恭恭敬敬把他送走,回来后马上找夏浔商议。夏浔一听,断然说道:“去!如何不去!哪怕能因此多掌握此营中情形也是好的!明日,你就答应他,随他住进军营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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