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收我为徒
她说,仲夏,我想像你一样,有思想,有灵魂。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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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韩愈把包放在沙发上,安静的坐了下来,程仲夏盯着她面部一瞬而逝的伤感,双手也不自然的交叉在一起。本来早已下班的阿金“噔噔”的跑上来,说:“幸亏你没走,呐,这是【空净轩】的免费餐券,我人人都发了,偏偏忘了你。”
“你什么时候研究起斋菜了?”程仲夏接过来,“这个不错,刚出来就有了口碑。”
“是啊。关键是他们蔬菜的来源是正路,不用担心食品安全。省心。你们在这儿忙,我先走了。”阿金冲韩愈点点头,发现她神色有些僵硬,心中奇怪但还是离开了这个气氛有点怪异的办公室。
放下了免费餐券,程仲夏刚想说话,韩愈就开口了,声音低缓,带着特有的叙事气息,“女人到了我这把年纪,孩子大了,容貌也没了,你大哥走得早,说真的,在这么大的程家,我有时候……都有点儿,找不到自己了。”
程仲夏离开了办公桌,将几份文件整理好。倒了两杯水,他坐在韩愈沙发的对面,认真的聆听起来。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对于倾听女人的心事很有耐心。
“八年来,我都很少出门。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孩子们放学回来那开门的一刹那。其他时候……”那些黑屋里的疼痛十分鲜明的印入了骨血,有时候韩愈会被恶梦惊醒,程远闹得最凶的那段时光,她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胆寒。程仲夏察觉她咬紧嘴唇,就出口宽慰道:“虽然我一直在德国,但是听爸爸说,你和大哥的感情非常好。其实,人很容易沉溺于悲伤的情绪,没人能把你从里面拉出来,只有你自己。”
“其实……其实……”韩愈痛失程宏之后的哀伤,被程远的肆意妄为一一遮盖。那时候的程远几乎天天都会将她按在凌乱的床榻上啃噬,宣泄着浓浓的恨意,刚开始韩愈还懂得反抗,到后来嗓子哑了,身体倦了,就像是一只受惊的蜗牛,认命的缩进了的壳里,无论外面是什么状况,都不再伸出头。她大口的灌了一口水,淡淡的笑了笑,说:“现在阿远也要结婚了,程家也顺利的渡过了金融危机。仲夏,我想拜你为师。”
“拜我为师?”程仲夏原以为韩愈是在和自己吐苦水,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他还从来没收过徒弟,他喝了一口水,问:“大嫂,你想学什么?我得先看看,我能不能教你。”
“我想做一名设计师,这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的梦想。”年少时的梦想早就被埋在了程家的豪门深处,韩愈在众人的艳羡里嫁入程家之时,还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在婚后进一步的学习深造。“可惜,做你们程家的媳妇,一点空闲都没有。现在不同了,仲夏,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大嫂今年三十三岁了,却仍然保持着一颗崇尚设计的赤子之心,这非常难得。”程仲夏脸上再次浮现笑容,两人的谈话可算开诚布公,关系也无形中进了一步。“在我看来,大嫂你是个很敏感的人,能捕捉到生活中很细微的点点滴滴。这是作为一个设计师该有的基本素养。”
“谢谢你。三十三岁才开始,早就迟了。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产生了某种殷切的希望。仲夏,我想像你一样,有思想,有灵魂。”这八年来,韩愈不过是程远脚下践踏的无知玩偶,坐在那座大宅里,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当逆来顺受的河流刮过猎猎的台风,她就被刮到了台风眼的漩涡里,漫无目的的漂移,而程仲夏的才华,就像是一根闪着金光的救命稻草,引着她向前。
韩愈的眼睛里带着崇拜和信仰,程仲夏从来没有被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注视过,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在这种类似于骨灰级粉丝的炙热中心跳加快,怪不得有人喜欢做明星,这种单纯的不带任何他意的敬仰,本身就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好,我收你为徒。”程仲夏喝了一口水,笑着答应了。
天气十分干燥,两人锁好了工作室的门,马路上开过一辆洒水车,空气中顿时飘过一股如雨后般的清新气息,韩愈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你真答应㊣(4)收我为徒。哎,师傅在上,徒儿一定会好好学习,不给师傅丢脸。”
“好。其实你该多笑笑的,而且,不应该过度的压抑自己,程家的规矩多,但规矩都是人定的,不必在意那些。你是我们大嫂,若是按照家规,二哥也没权利管你。”程仲夏将房车开了过来,“也许,二哥在公司管人管习惯了,回家也连带着要管束其他人。”
“哦,嗯,其实,他也是好心的。”韩愈不想谈程远,不由重重皱了皱眉,“他那么冷的一个人,都八年了,还是捂不热。”
“二哥打小就这样,听五哥说,二哥从不多说一句废话。”房车拐弯,渐渐的驶入静谧的乡野小道,“今天我就带你这个徒弟去吃斋菜吧,不远处就是【空净轩】”
“那好,我先打个电话回去,免得福伯担心。”刚打开翻盖,程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韩愈立即接通了,“喂,怎么了?”
“我今晚有个应酬,不回来吃晚饭。”手机那头的程远接过乔秘书手中的文件,轻声说道。
“好,知道了,开车就别喝酒了,要不,就让乔秘书别喝酒。别像上次一样,现在酒驾要留案底的。”房车停了下来,一声空灵的钟磬声飘过,原来这是对【空净轩】来客的迎接。
“你在哪里?”程远放下了文件,问道。
“哦,在外面,一会儿就回家。你忙,我挂了。”韩愈又立即按下挂机键,对程仲夏说:“师傅,我们吃斋菜去。”
飞速